他们忘了，秦禩曾经在丽水小区住过。
这两条短信，是用林清欢的手机发送的。萧莫拨打过去——却已关机。
林阿姨……徐峭狠狠咬住牙齿。
他们沉默了很久，警局大厅安静到听得见每一个人心脏的跳动。
多么脆弱？像绷紧的弦。每个人失去心跳都会死。
“去……还是不去……”刘靖涛似是自言自语地问了一句。
“不能去，”陆黎明说，“根本不知道他想干些什么。”
最可怕的是，他不讲条件，也不让人选择，只是想报复。单纯地报复而已。
他要报复什么？
“去。”萧莫面色惨白，却异常镇静，“他已经穷途末路了，什么事干不出来？”
只是，为什么要让他们两个人一起去？如果是因为自己打乱了他的计划，那为什么还要徐峭一并前往？
“那好，”刘靖涛说，“我派人埋伏在别墅附近。”
徐峭却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刘叔叔，还是不要了。只怕他一发现风吹草动，就会立马扣动扳机……他的要求很明确，而且发完短信就关了手机，说明他拒绝谈判。为了林阿姨的安全，还是按照他的要求来吧。”
“不行、不行！你们不能去，我不能让你们冒这个险！”何欢忽然情绪激动起来，“都怪我疏忽！都怪我！”
“何叔叔，别难过。”虽然别无选择，徐峭反倒是最平静的一个，“不试试怎么知道？或许没想象得那么困难。”
何欢头上青筋暴起，狠狠压抑着，一下一下跳动。
别墅天台附近没有制高点，倒真是一个孤立无援的绝佳位置。
晚上八点整，徐峭和萧莫到了。
紫黑色的夜空像积久未散的淤血，寥寥数颗星在其上作冰冷的点缀。没有繁星，也没有月光。这是一个阴天，万物混沌一片。
“徐峭，”萧莫忽然拉住她的手，“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嗯，你说。”
“一会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听我的话。好吗？”
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紧紧握了握她的手。
天台的另一端，已经站了两个人。依稀能看出他们的轮廓，稍微高一点的人用枪抵住了前面人的头侧。
林清欢静静站立，感受着徐徐吹来的凉风，双眼紧闭，一语不发。
徐峭和萧莫举起枪对准他。
“倒挺准时的。”秦禩的声音文质彬彬。
“就站在那里。”他说。
两个人停住脚步。
“说吧，你想要什么？”萧莫直截了当地问他，“把童佳瑶还给你？”
他冷笑一声，斯文里透着邪恶：“与其让你还，还不如你当初就不应该发现。”
萧莫也冷冷一笑：“所以，你想报复的究竟是我，还是你自己不够聪明的举动？”
秦禩双眼微眯，有异色从眼中流露。
就算童佳瑶此刻站在他面前，也没有用了。
他带不走她，他无法把她当做人质。
所以，他要带走的人是……
“让徐峭过来。”他在夜风中缓缓开了口，字字分明，“让徐峭过来，我就放了她。怎么样？这样公平吧，一命抵一命。”
“你疯了吗？”萧莫眼中压抑的怒火喷发而出，“就算你杀了我们所有人，你也无法和她在一起了！”
林清欢身体轻颤，睁开了眼。夜色中，她面孔白得发亮：“别听他的！别过来……你们这样，足够了……”
秦禩用枪口一抵，制止住她说话：“天这么黑，你们打中我的概率，可想而知。而我的枪，正对在她脑袋上。”
“你不敢。”他的嗓音低沉沙哑，是愤怒的嘶吼。眼中的烈火熊熊燃烧，他在打一个命悬一线的赌。
秦禩云淡风轻地一笑：“我有什么不敢的？我都已经穷途末路了，为什么不敢？”
“我答应你！”徐峭说。
唯独她的声音，在黑夜中清脆而宁静。
“别去！”萧莫拉住她的手臂，“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徐峭小声对他说道：“我一定会救她的！我们都会没事，只需要在他准备换人的那一刻……”
“白痴！”萧莫怒道，“你过去也没用！”
“给你们十秒钟的时间，演好生离死别的大戏。”秦禩笑得越发阴恶。
“10……”
“9……”
凉风习习，徐峭忽然安静了下来。她缓缓放下举着枪的胳膊，侧头望向萧莫，轻轻叹息：“我已经答应你了，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听你的话。”
“8……”
“我不过去就是了。”她说。
“7……”
萧莫发觉她的手臂从身后环住了自己的腰，轻柔地，却又牢牢地抱住。
“6……”
他忽然听见她在自己耳边说了句话：“萧莫，等我。”
同一瞬间，他后颈一凉，被重重一击。
她竟然……
愤怒和难以置信还未来得及涌上心头，他便昏了过去。
徐峭紧紧抱住他，轻轻放倒在地，随后颠回手中的枪，握好。
她缓慢地、径直走向秦禩：“你放开她吧。”
秦禩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定眼望着她，直到她来到自己面前。
“好啊。”他说。
只是一瞬间，徐峭看见他眼中有某种恶毒流动。下一秒，他一把将林清欢推下屋顶。
徐峭一惊，握住枪的手霎时间松开，枪支摔落在地上。她双手一起拉住林清欢的胳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她拽上屋顶。
在她抬起头的一刹那，她终于明白，萧莫为什么会说“你过去也没用”。
秦禩冰凉的枪口，已经抵在她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