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翠

有个反面教材总是很容易让人理解的,本来还要据理力争的金俊升闭上了嘴,想想老爷子说得也不错,不能由着年轻人胡来,依照女儿骄纵的性格,不说找个洋鬼子,就算找个穿金戴银,比女人还像女人的伪艺术家来他也受不了。

金老太爷继续给儿子摆现实:“你也别认为我是要卖了月儿,女孩儿最珍贵的时光也就那么三两年,在这三两年内不好好订下一门亲事,过了这个年龄再想找就得降低要求,要是金家发生危机,金峰一个男人,大不了回美国跟着他父母从头开始,十年之后照样可以东山再起,月儿一个女孩子,享受惯了,你叫她像普通女孩子一样挤公车吃盒饭,住平房,你觉得她可以么?”

金家发生危机这样的话让金俊升吓了一跳,别说宝贝女儿受不了,他也不行啊,当下顾不得其他的了,急忙道:“爸,没有那么严重吧?我们金家可是大公司,运作一向也还好,不会的……”

金老太爷闭上眼睛,轻叹:“怎么不会?我经历的事情比你多,就说当年的沈傲,世家公子出身,根基深厚,结果沈家还不是说到就倒,提到当年,其实沈家是有一个脱困机会的,只要沈傲的儿子肯娶……结果他不肯,最后家破人亡,连命都没有了,还谈什么幸福可言,总之你听我的话去做,先把月儿找回来,我总不至于害了自己的亲孙女,要记住金家好你们才能过得好,我们金氏珠宝公司最近也颇有些问题。”

被金老太爷这一番连唬带吓的,金俊升不敢再倔,觉得老头子说得也有些道理,现在又不是把女儿叫回来随便找个人嫁了,先回来再说。给女儿在公司安个职位,先在公司站位脚跟,也许还能成自己的一个好帮手。

……

相比金家的愁容惨淡,宋家却人人兴高采烈。

宋家大小姐宋妍这几日接连赌涨,赢了上百万,以一个新手来说,能有这样的赌涨率真是奇迹。

为此宋家老二认为宋妍有赌石上的天分,还想着送她去拜个名师,真正学习赌石。

只是宋海峰避过宋海涛的面,悄悄吩咐儿子:“你盯着你大姐一点。别让她赌得太疯,尤其是看着她,不要把公司的钱拿去赌。”

宋景华微微惊讶。“大姐不是那种会挪用公款的人吧?她做事一向有分寸。”

“赌徒赌红了眼,还能有什么分寸,赌石除了多几分技术之外,跟一般赌博也没有什么区别。”宋海峰面上露出微微不屑,“我年轻时候稍微涉足过这一行。玩赌石的很多都是疯子,一旦疯起来什么都顾不上了,再说了,别人不了解你大姐,我们应该知道她有几斤几两,不过凭借一时的运气。靠运气能维持多长时间?”

宋景华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不由得问道:“那我们要不要劝劝二伯,还有大姐。”

宋海峰摆摆手。“他们不会听的,再说了十赌九输,可谁也不能断定她不会成为赢的那十分之一……你大姐这个人心高气傲,前段时间我硬拦着她,不让她跟肖寒合作。她指不定心里怎么怨我这个大伯呢,还有之前宋雅的事。几样加起来,是个人心里都有嫌隙,要是没出事的话,这点小嫌隙自然会慢慢消除,可要是遇到大风浪,也许……总之你日后多些心眼,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个道理你应该知道。”

其实那个合作计划也不算太差,真要实行也不错,当初宋海峰还有些踌躇,可现在他无比庆幸幸好阻止了侄女的一意孤行,不让可真是要闹笑话了。

诶!都是二房姐妹两惹出来的麻烦,现在跟金家关系有些紧张不说,还成了笑柄,宋雅相貌普通人也愚蠢,名声也没有了,是指望不上,不过宋妍却还有些利用价值。

好好利用一下,关键时候还是可以帮上宋家大忙的。

至于肖寒那边,宋海峰却没觉得有多大的仇怨,不就是几个女人之间的一点小龌龊么?是个男人都不会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

各自的心思中,沈星辰的珠宝店终于要开张了,店名还叫如意斋,沈星辰懒得想名字,开店主要还是看货物的质量,很多大珠宝牌子明知也很土气,秦老板的办事效率真的很不错,货源都来自他以前的进货渠道,合作很久了,信得过。

还有让他欣喜的是,那块豆种的苹果绿,儿子没有胡来,雕刻的是一尊静坐弥勒佛,喜庆大气,剩下的边角料还雕刻了拇指大小巧玲珑的玉叶挂件,完全没有浪费。

不是他自夸,儿子的雕刻手艺是一流的,这次没有人干预他的想法,让他自由发挥,更是发挥出了超常水平。

这几样玉雕一定能卖出好价钱的,秦老板摇杆总算能挺直一点了,要是儿子始终都能保持这样的水准并且不胡来,他们慢慢就不需要从别的地方进翡翠成品,直接采购明料让儿子雕刻就好,能省一大笔钱,还能让客人订做呢。

秦老板越想越美,开张前两天,又打电话给沈星辰,告知开张事宜,还有一些货物的摆放以及定价等等。

沈星辰听完电话就到店里来了,看了看,尽管已经摆了不少货物,可是整个店铺还是显得有些空****的,她想了一下,?道:“那一排靠街的玻璃橱窗清理出来,不摆货了。”

秦老板惊讶,靠街的玻璃的橱窗一向是最显眼的位置,为了吸引客源一般是摆放一些比较受欢迎的珠宝,现在沈星辰却要撤下来。

秦老板不由得问道:“沈小姐,你是不是有别的好物件要拿出来摆?”

沈星辰摇摇头,“也不是什么好物件,我自己做的一些小玩意,还有玉青的那些石雕,你挑一些比较好的放上去。”

沈星辰自己做的东西,秦老板没话说。他是见过沈星辰设计的翡翠手镯,化腐朽为神奇,想必其他物件也不会差,可秦玉青那些石雕这当初在自己店里最贵的也不过两三百块,这要摆出来还要放在显眼位置岂不是降低货物的档次。

“沈小姐,玉青那些石雕不过是随手雕刻,这要是摆出来,好像不太合适吧。”秦老板委婉的提醒,“要不收拾一个小角落放就行了。”

沈星辰淡淡一笑:“我很喜欢那些雕刻,先摆出来吧。当做装饰品让客人欣赏也不错,店里是要放一些装修用品如花瓶之类的吧?都不用了,就摆玉青的石雕。还有墙上预备摆字画的地方,我明天也会送些画来,到时候你看哪里合适就挂哪里行了。

秦老板也只能点头,暗想不过是暂时的,要客人实在不喜欢那些奇奇怪怪的石雕。他就撤下来。

随机,秦老板又想到一个问题:“沈小姐,按说我们这类翡翠珠宝店要有一两件镇店之宝的,您看……”

镇店之宝,沈星辰倒是没有想过,想了一下。道:“就用我那对青藤手镯吧,还有一对相应的耳环。”

提到青藤手镯,秦老板又想起那个青藤玉簪。不由得暗暗叹了一口气。

新店开张,按理还要请嘉宾剪彩什么的,不过沈星辰不想弄这些花哨的事,想起瑞丽公盘那一套表面上热热闹闹,结果还不是带来了浓重的血腥。索性就省了,到时候放几挂鞭炮就是了。

甚至开张那天。她都不打算露面,一切就交给秦老板办吧,到时候她来看一次就行了。

秦老板知道,很多珠宝店的幕后老板一般也不喜欢露面,沈星辰这样也不算太奇怪,因为翡翠玉簪的事他有愧于心,所以只要沈星辰吩咐的,他能做到的都答应下来。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当沈星辰把那些翡翠画和翡翠物件送来的时候,秦老板眼睛都直了,他真没想到那些细小的碎玉居然能拼成这样优美的翡翠画,简直不可思议,他早就知道这位沈小姐蕙质兰心,却没想到她居然有这样惊世的天分。

看到那些东西之后,秦老板当即决定多请几个保安,并且还订了一批防弹玻璃,把那些画都框起来,不然要哪个客人不小心用手碰触,把画碰坏就惨了。

忙活了那么久,新店开张,沈星辰却没有去看,她不太喜欢这种热闹的场面,宁愿一个人带着,泡杯香茶,然后继续拼凑她的翡翠物件。

虽说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不过适当的宣传也是有必要的,开张第一天,秦老板还是给几个老朋友和老客户送了喜帖的。

这条街上的珠宝店也多,恭贺也罢,打探消息也好,几个同行业也都送了花篮表示恭贺,因此第一天还是挺热闹的。

本来大家只是随便进来看一看的,结果一进来,脚步就挪不动了,那样精致的翡翠画和物件,从来没有听过碎玉居然可以有这样的用途。

几个反应快的人急忙像秦老板打探,那些翡翠画和物件究竟是何人所制?

秦老板只是含笑的说是商业秘密。

就连几个同行埋怨,他也视若无睹,本来某些稀有物品的进货渠道就不该告诉别人,那些同行打听本就不太合规矩,他不告诉是正常的。

问不出结果,那些人也只得作罢,还有几个熟知道秦老板底细的不由得暗暗猜测,那些东西该不是秦老板的儿子秦玉青做的吧?

可这样一想之后不禁摇摇头,要是这样,秦老板根本就无需隐瞒,而且以前只见过秦玉青拿刻刀,也没见他做过画,甚至都没有流露过对绘画的兴趣,也不太可能。

秦老板自豪不已,为自己能跟着这样一个有着惊世之才的老板而觉得非常幸运。

经过一传十,十传百,慕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不过多数是为了那些翡翠画和物件的,秦老板再三声明,那是非卖品,费尽口舌才打发掉那些人。

一天下来,他不免精疲力竭,再一查,人是很多。不过根本就没有卖出几件首饰。

这样不行,之前没有想好,现在看来,这样混着摆放显然不行,有稀世珍宝再旁边,谁还能看得上一般凡品,好东西衬得那些他选购而来的中低档翡翠饰品灰头土脸。

想到这里,秦老板连夜设计,还好店面有两间,其中一间的后边是自住房。另一件的后边没人住没用,于是干脆分成两部分,改建装修一下设VIP间。把那些高档的翡翠画和物件都移到里间,不再让人随意观看。

这一改建,收到消息而来的一些客人对秦老板非常不满,认为他是吊人胃口。

秦老板乐呵呵解释,都是生意人。大家相互理解吧,毕竟他是打开门做生意,不是开展览馆,就展览馆还收门票呢。

几个熟客就不满起来,说他们是正经想买,秦老板这样做不厚道。

秦老板则表示。做生意都是为了赚钱,只要不坑蒙拐骗,以次充好。没什么厚道不厚道的,想要进去看可以,消费满一万就可以进去。

连随便买一万块首饰的财力都没有,那就不用看什么了,反正买不起。他这小店租金和人工都很贵,总不能每天这样赔本吧?

不是做生意的不了解。总认为顾客是上帝,不管买不买,只要进了店,就应该一视同仁,说这话的人是站着不腰疼。

这个世界上谁愿意做白工?店面和雇员都是店主花了钱的,有偿服务,看后真心不喜欢不想买就算了,压根从头到尾都不会买的,这是强行消费别人。

他这是珠宝店,很多名贵珠宝,要是任由不买的人随意进去触摸,损失谁来承担?现在哪家大珠宝店没有贵宾室?好多珍贵珠宝还不是不轻易让人看见,他怎么做无可厚非。

想看的人无奈,也罢,就随便买个小物件吧,反正转头可以送出去,这些翡翠首饰倒不愁没地方用,秦老板价格也公道。

随意买的人多了,好多不明所以的人看到有人买,便也认为这家店的珠宝物美价廉,也认真选购起来。

说是物美价廉倒也没错,毕竟新店开张,口碑还没有传出去,不可能要太高价。

然而下午,一位贵客的要求让秦老板,为难了。

他坚持要买沈星辰送到店里来最大一副翡翠山水图,要是物件还好说一点,这山水图,沈星辰只说摆放一下做装饰,没有说可以卖。

秦老板不敢做主,不过客人也是好声好气的,表示非常喜爱那幅画,价钱贵一点没关系,希望能割爱。

秦老板无法,只得打电话给沈星辰。

沈星辰解到电话,怔了一怔,其实她也想到也许会有顾客想要买她那些作品,不过翡翠物件和小一点的图画就算了,最大的几副画她从来没有打算卖。

不过此时听说有人要买,她忍不住问道:“对方出多少钱?”

秦老板回答:“说是五百万,不过看样子再加一点也不成问题。”

才五百万,沈星辰略略有些失望的同时,暗暗嘲讽了一下自己,一幅画卖五百万竟然还不知足,不过她现在真不缺这五百万,便一口拒绝了。

既然已经一次问了,秦老板干脆又道:“还有那些翡翠物件,问的人也挺多的,沈小姐你打算卖么?要是卖的话就标个价钱,高一点也没关系,免得客人问个不停。”

沈星辰想了一下,道:“最少要卖一百万……不两百万,以此类推,你根据品质还有大小等等看着订吧,不二价。”

原来她居然有点舍不得,干脆要个很高很高的价格,就上次在瑞丽公盘卖的那个小花瓶都要两百万,剩下这些不比小花瓶差,也要两百万以上。

好,秦老板没有意见,反正好东西不愁没人买。

商量好后价格之后,秦老板出去好说歹说打发走了那个客人,说是刚开张,有些镇店之宝不打算卖。

这标价一订下,果然吓跑了不少人,连带的翡翠画也没多少人在胡搅蛮缠要买了,区区一个不太起眼的小花瓶都要两百万,个头大一点的笔洗要四百万,用料比较多的玻璃种翡翠玉壶要五百万,这买得起的真不多。

虽说很多人都喜欢,可这价钱未免太离谱,毕竟那些碎玉不值钱,而且人们第一次看到这种翡翠制品,漂亮是漂亮这价钱真是太高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收藏价值,这种翡翠制品以前没见过,也不知其他人能不能做出来,万一有人看见销量好,大规模仿制,这价钱可就要跌破谷底的。

因此尽管喜欢,不过很多人都望而却步,千金难买心头好这句话其实只适用于很少很少的有钱人,绝大多数人不会花重金去买一件不能保值的东西,哪怕再喜欢。

秦老板也不指望一两天内能卖出那些东西,要那么快能卖出去,他又该后悔价钱订得太低了。

又过了几天,来了一位秀气美少年,盯着一副翡翠图很久,转头要求见这副翡翠画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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