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的纨绔世子

在宗政久寒的呵护下,宝辰的时间悠然而过。两天后,果然从京城传来了良帝驾崩的消息。前一夜下了整晚的雪,早晨的时候,屋外一片的雪白,微阳俏生生地隐在云层中,凤凰木上也盖了厚重的鹅毛雪。

宝辰靠在窗边,皱紧了眉头问道:“青萝,父王呢?”

“回少爷的话,王爷正在永祥阁的书房里和各位大人商量事情呢。”青萝跪在卧榻边的软垫上,为宝辰捏着小腿,给他活络筋骨,而红霞则是指挥着其他侍女摆弄暖炉,让室内的温度可以高一点。

“哦……”宝辰低低地应了一声后就不再说话。

“少爷,您不开心吗?”室内沉默了一会儿,青萝偷偷看了宝辰几眼,轻声问道,语带担忧。

这一份担忧让宝辰心中微暖,他扯了个笑容,道:“没有。”

红霞将手炉端到了宝辰的脚边,就着卧榻跪坐了下来,说道:“少爷是不是想王爷了?红霞去把王爷喊来?”她们都知道,宗政久寒对宝辰的纵容和宠爱是与日俱增,这种打扰寒亲王处理事务的事情,根本就是司空见惯。

只是这一回,宝辰却蔫蔫地摇了摇头,继续望着窗外,冷风吹来,刺痛了他的双眼。

又看了一会儿,宝辰幽幽地问道:“平城以前,有下过这么大的雪吗?”在他记忆里,平成的冬季并不是特别冷,只是寒风难耐罢了。

“回少爷,没有。”青萝回忆了一下,然后肯定地说道:“不知怎地,今年的平城特别冷,寒风吹得更刮人了。”寒亲王府的人,有一大半都是跟着宗政久寒从京城来的,她们在这里住了快七年了,也没见过平城下这么大的雪,鹅毛般的雪儿下了一夜,屋前的路都铺上一层厚厚的白色被子。

“是吗……”宝辰微微眯了眯双眼,喉咙里堵着的一口气终是吐了出来,他遗憾道:“突然变的天,让凤凰木都活不下去了吧。”凤凰木不耐寒,一夜的雪恐怕已经让它失去了生命。

红霞无声地低叫了一下,她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真是该死!这么骂了自己一下,她说道:“奴婢这叫让人去看看,那凤凰木是不是还活着。”少爷有多宝贝那凤凰木,府里谁人不知?

“不用了。”宝辰却摇了摇头,“是死是活,我都要去京城了,短时间也看不到了。”

“少爷,不若让何大人再为您挑一棵凤凰木来种着?等少爷有时间了,回来也能看到。”青萝想了想,这样说道。

“若死了,便算了吧。让人护着点,我回来的时候,还想看一看这一棵凤凰木,这一棵。”宝辰强调了一下,站起了身。

“少爷?”青萝不知宝辰的意思,起身问道。

“更衣,爷想出去走走。”宝辰的口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还有隐藏至深的哀恸,青萝和红霞互看了一下,均不敢多话,只得硬着头皮为宝辰穿上了厚重的大衣,外加一件白狐皮做的披风。

侍女打开了木门,寒风就呼啸着滚了进来,迎面吹上了宝辰的小脸,片刻,原本红润的小脸就失去了颜色,变得苍白极了。

红霞见此,再也顾不得这时候宝辰的心情,猛地跪了下来,哀求道:“少爷,别出门了,这风这么大,万一吹个好歹,王爷可不得拔了奴婢们的皮。”

听红霞这么说,其他几名侍女也跪了下来,不住地磕头,希望宝辰能够回心转意,不再执意出门。

“出了事儿,爷担着。”宝辰皱了皱眉,不喜欢这种变相的软禁,他也知道这是宗政久寒为了他好,他这小**子,还真是经不住折腾,可独独今日,他想要真正的任性一回。因为,过了今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一趟了。

他怎么能忘记,再过几天,便是父皇的忌日啊!

宝辰将一众侍女护卫留在了山坡下面,自己一个人,拉紧了披风站上了山坡的顶端,他看着苍茫的大地,皑皑的白雪,一年前的丧父之痛再次涌上心头!

父皇,你听到了吗?这是良国皇帝驾崩的钟声啊,一声声地,越传越远了。

父皇,儿臣已不是南平国人,身上流着的,更不是南平皇室的血。这样的宸儿,还能继承您的皇位吗?

父皇,儿臣答应过您,会守着南平的江山,让它千秋万代。如今儿臣换了一副身子,也绝不会食言的。

父皇,等儿臣取下了南平的江山,给了它更稳固的基石后,会从皇室中找一个出色的人来继承皇位的。

父皇,您的仇,儿臣一定要报,哪怕血流成河,尸骨成堆。

父皇,您泉下有知,且不要担心。

“父皇……”宝辰握着双拳,双腿僵直着,没让自己软弱地跪下来,只是眼眶之中的热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寒风一吹,便成了冰凉的水。

一根温暖粗糙的手指抹过了宝辰的眼睛,将冰冷的泪水拭去,下一秒,他便听到了一个低沉丝滑的熟悉的声音。

“哭什么。”宝辰要出门的事情,动静闹得不小,宗政久寒自然知道,他匆匆和几位臣下结束了商议便赶了过来,见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孤单的背影。

男人的口气并不怎么温柔,可宝辰却知道,他在关心自己。这一刻,宝辰觉得,自己不是天地间唯一的一个人,他不再孤独,他有可以暂时依靠的人。

转身,他仰起小脸,睁着泪眼看着面前模糊的身影,咬了咬下唇,哭出了声音来,他这样喊着:“我不想父皇死,不想……”

这一声是喊出来的,可因为他的力气不够,变成了细微的声音,可宗政久寒却觉得,这一细微的声,已经喊得他撕心裂肺了。

这种心疼,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只是觉得,自己很想,很想将世上最美好的东西捧到这个孩子的面前,只要他能别哭,能笑一笑。只是,这个孩子要的,却不是什么美好珍贵的东西,而是不要他的父亲死去,这一点,纵容是他宗政久寒,也做不到啊。

“宝辰,你还有父王啊,你是父王的宝儿。”宗政久寒弯腰将泪人儿抱起来,将他结结实实地包裹在自己厚重的披风中,这样一遍遍地说着,不厌其烦。

“那……”好一会儿,宝辰突然开了口,他的声音尤带着哭腔,那种嘤嘤的尾音,听得宗政久寒的心,一阵阵的抽痛:“宝辰,只有父王了……”

“父王还不够吗?”宗政久寒将那苍白的小脸捧起来,认真地说道:“本王将会拥尽天下,你有本王,自然也就有天下,这还不够吗?”

宝辰不回答,只是猛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男人,这个告诉自己,会把天下都给自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