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公主诞生
凌悔退下。
安琴心神俱疲,想到刚刚在城外发生的事情,她捂着胸口,声声血泪,“卓翎,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他冷颜而立,不去应答。
“那些灾民,你不去救助也倒罢了,又何苦……你的心,是铁打的么?”安琴的肚子传来一阵剧痛,她面色苍吧,满额汗水,声线也在剧烈的颤抖。
卓翎未看到她的异样,拂袖离开,掷下一句,“我便是我,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安琴想叫住他,她的肚子真的好疼,安琴的手伸了出去,口里却发不出声音来。她眼看着卓翎疾步离开。一双痛苦的泪痕成股流下。跌落软榻,半跪在地上,紧闭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每次呼吸都像牵动了身体里所有神经般疼痛。
“你看,他根本不疼你。”一双手抚上安琴颤抖的肩膀。声带戏谑,阴冷之中好大的嘲讽意味。
安琴抬眼看去,竟是不知从哪里出现的闻人玉!
她又疼有惊恐,想大叫,眼前的一切却突然越来越模糊,终究昏倒在闻人玉的臂弯中。
他唇角染上轻烟似的微笑,俯下身子,将安琴整个儿抱了起来。
如同他来时一般无人发现,去时犹若飞烟。
乐安王的大帐里,瑶华接过达日阿赤递过来的一张密信,她大惊失色。
“阿爸……这……”
达日阿赤满脸凝重。“想不到那个女皇帝有如此胆子,竟敢亲自跑来!”
瑶华心内也有着震惊,“卓翎不会这样鲁莽,他们肯定是有备而来的!”
达日阿赤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感到有些担忧,“若是他们现在挥兵乐安,咱们恐怕……占不了什么便宜!”
瑶华敛去面上惊色,冷静说道,“阿爸,你忘了?咱们手中还有长亭!”
“长亭?”达日阿赤迟疑的看了看瑶华,又道,“你觉得,那个女皇帝会会为了这么一个人就放弃乐安么?”
瑶华很有自信,她笑,“阿爸,相信我。我会让咱们乐安度过这一劫难的!”
达日阿赤抚须而笑,“瑶华啊,阿爸信任你!以后的乐安,还是要靠你啊!”
另外一边,乐安草原上,长亭策马漫无目的行走着。
天的那一端,是帝都。
她是否高坐龙椅,是否仍在思念我。
她腹中的骨肉一切安好么?
正于沉思之际,一个蹩脚的说着汉语的男人声音响起。“你就是那个长亭!”
长亭略略回眸,正看着那个同样坐于马上的人。
兽皮袄子,虎背熊腰,典型的关外汉子。
长亭微微皱眉,眸光生寒。
“我是隆多!”那人气哄哄的自报姓名。
长亭一挑眉,原来是他!是那个瑶华的一个册夫。他轻蔑的别开目光,正要打马回头。却被那人出声拦下,长亭下意识的停了停。
“不许走!”隆多右手执鞭指向长亭。
长亭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想怎样?”
隆多冷笑,“真看不出你这个中原人有什么,公主竟会这样宠你!”
长亭很恶心的皱了皱眉,一个男人竟像后宫里的那些怨妇一样争宠,他实在听不下去了,“你有完没完?”
隆多甩了一下马鞭,扬声说道,“听说你曾是中原皇帝的男宠!干嘛抛下你的小皇帝跑来这里!”
隆多越来越过分,长亭已是忍无可忍。
“难道是你的小皇帝不够媚,这才看上了我们瑶华公主?”隆多这是找死。
长亭如刻双眸顿时乍现一股寒光,他手上握紧了缰绳,蓄势待发。
隆多已经被他眼中的杀意吓了一跳,随即不怕死的笑道,“早就想和你一决高下了!”
长亭倒也不客气,闪电般从马上飞起,凌空一把提起隆多的衣领,将他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几乎是同一刻,没有给隆多丝毫反击的余地,长亭一脚踏上去,踩断了隆多的右膀子。隆多撕心裂肺的吼了一声,长亭确实冷笑着离开,翻身上马,动作干净而利落。
“好!”远处一个惊叹的声音响起。
正是达日阿赤的二子孟合。他暗暗的拍了下手掌,对着身边的乌云公主说道。“这个人,确实有点本事!”
乌云也点了点头,“隆多是出了名的功夫好,却被他这样轻易的断了一臂!真是太恐怖了!”
孟合侧目,“阿妹,看来,我们的机会来了!”孟合阴森而笑。
乐安草原上的夜总是冷风呼啸寒彻心扉的。
一个远离人烟的帐子内,他静坐在床边,看着那个躺在**神情痛苦的人。
她浑身都很疼,捂着肚子,就是醒不过来。
闻人玉发现自己手心儿里全是汗,他有些不耐烦的冲着身边站着的闻人玉吼道,“她是不是要生了?”
林季璃皱了皱眉,答道,“已经派人去请产婆了,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到。”
闻人玉松了口气胸口还是闷闷的,眉头早已经皱成了川字。“你不是大夫么?”闻人玉眸光一直停在安琴的脸上,见她如此痛苦,曾经的冷若寒霜已经不见了。他莫名的有些心疼。
林季璃尴尬的回道,“主公,属下是制毒的,这女人生产之事又怎么会懂。况且,看她这样,多半是早产,又是难产,还好她有服下薛玉楼的药,这才能保住这个孩子。”
安琴猛地睁开眼睛,她抓住身边的闻人玉,痛苦的叫出了声。
闻人玉吓了一跳,却发现安琴身下已经湿了一大片,他也顾不得,拉住了安琴的手,回头冲着林季璃喊道,“这是怎么?”
林季璃大惊失色,“羊水破了,她要生了……”
林季璃找急忙慌的去找产婆,还好已经看到手下人将产婆绑了过来。
帐子内,安琴疼得已经失去了意识,她只是扯住闻人玉的衣襟大叫着,“长亭,我要长亭!我的长亭!”
闻人玉任由她拉着自己,把自己弄得生疼生疼的。
她还以为此刻坐在她床边的是卓翎!
“卓翎……抱抱我……我好害怕……”安琴痛苦的大哭着,身下的剧痛让她疯掉了,使劲的揪住眼前的人。
闻人玉蓦地静了下来,他冷冷的看着安琴,扯出一丝阴险的笑。
静默片刻,闻人玉张开怀抱,做到了安琴背后,将她的身子整个儿抱进了怀里,细细啄吻着她的颈窝。流连之际,好一阵妩媚芳香传入他的鼻间。这是属于世间最美艳女子的体|味,让闻人玉心神**漾。
产婆连滚带爬的撞了进来,扑到安琴的床边,闻人玉依旧没有收敛自己的动作,一面亲吻安琴,一面对着产婆冷道,“你小心做事,孩子,大人,一个都不能伤了!否则,要了你的命!”
产婆哪里见过这个阵势,连忙掀起安琴身上盖着的被子,叫道。“热水,剪刀!红布条!”
这些东西手下人早已备好,呈了上来。
一阵忙乱,安琴撕心裂肺的叫,“啊…….”
从没有这样疼过,每动一下,身上就像是被撕裂了一般在疼。那个地方,快要被扯开了,却听得有人在她耳边缓缓念道,那声音,想潺潺流动的冰河河水,“坚持住,我相信你可以度过。你是安琴,钟离安琴。”
安琴几度昏倒在他怀里,几度被剧痛惊醒,几度沉沦,几度想要放弃。
生与死之间,她无止尽的徘徊。
这一边,卓翎从沉思中猛地坐了起来,他大叫,“安琴!”
卓翎心里忙乱不堪,只得光着脚冲进了安琴的房间,空的,没有人!
她去了哪里?
卓翎挥手将桌子端掉,大声吼道。“来人,来人!”
凌悔带着众人赶来,卓翎额上全是冷汗,头发散落两侧,疯了一般,却依旧摄人心魄。
“去找!去找!”他指着天大吼。
凌悔看了看屋子,突然明白了,原来是皇帝不见了,他大惊失色,连忙带人去寻找安琴。安琴在他的将军府莫名其妙失踪,他们竟然无所察觉,想到这里,凌悔又看了一眼卓翎那阴沉的面孔,他吓得浑身发抖。
谁人不知卓翎的阴狠?
同是一片夜空,长亭亦身在乐安草原,他只觉得右手断指上传来一阵疼痛。
“安琴出事了?”这是长亭的第一反应!
达日阿赤的四儿子阿木尔向着长亭走来,正巧听到了这一句。
长亭深夜,仍旧未眠,坐在一个小山坡上发呆。这个男人,自打来了草原之后,忧郁之色便是常态。
阿木尔尴尬的出声叫了一句,“你怎么还在这里?”
这个小山坡是阿木尔以前常常来的。想不到今日在这里遇到了长亭。
长亭正在担心安琴,猛地回头,看到了迎着他走来的阿木尔。
“你在思念一个人?”阿木尔不是坏人,他很善良,纯洁的像草原上一片白云。
长亭却依旧防备的看了看他,闷声答道,“没有!”
“她叫安琴?是那个皇帝?”阿木尔暖笑。
目若星辰,很是漂亮的一双眸子。
长亭走至阿木尔的身前,瞪着他,威慑说道,“她叫钟离安琴,是天下之主。”
他要所有人的尊敬安琴!那是他的女神。
阿木尔尴尬敛眸笑道,“对不起。我不太会说话。”
长亭别开目光,冷哼一声,正想离开。却听得阿木尔说道,“能有一个深爱的人是很幸福的事,我要是你,我就抛开一切,带她远离纷争。什么乐安,什么云棠,我才不想管。”
阿木尔生在草原,却因身为乐安王室而有着很多不得已的苦衷。他总是期盼能有一天走到中原,看看那高山流水,欣赏那妩媚景色。
而不是在草原,总是一眼无边,让人寂寞得很。
长亭停住了脚步,他又何尝不想呆着安琴远走高飞……一丝苦笑漾在唇边。心里依旧不平静,他总觉得,今晚的安琴一定有事!夫妻之间,似乎是会产生一种莫名的联系。更何况,安琴腹中,还怀着他长亭的骨肉!
心神不宁的长亭又别无办法,只得只身离开,希望找一处只有他的地方,即便是想一想安琴的容颜,也算是安慰。
长亭丢下阿木尔离开了。
阿木尔叹了口气,仰躺在草坡上,看繁星点点,心思沉沉。
这一夜,无法入眠的何止一个长亭。何止一个阿木尔。
不管黑夜有多长,有多难捱,终究都会过去。
当第一缕阳光刺透云层照耀大地,闻人玉听到了第一声啼哭。
产婆虚弱的跪倒在地,“是个……是个女孩儿……”
闻人玉缓缓将安琴的身子放平在**,她脸上虚弱的没有一丝血色,昏死过去了。闻人玉没有看到自己脸上那一抹温柔的神色,他抚了抚安琴的脸,笑了一下。
闻人玉回身抱起那个刚刚出生的孩子,惊喜之色跃在眉心。
他细心的将孩子身上的血渍清洗干净,动作细致得让人惊叹。闻人玉差一点把自己当做了孩子的父亲。这孩子是早产,早了两个月出生,她瘦小的身子软绵绵的,闻人玉手上一点劲都不敢使,生怕伤了这个小东西。
产婆说,“这娃太小了,能保下命还要好好的看护啊!”
闻人玉很自信的笑了笑,看着怀中的小孩,那肌肤嫩若白瓷,惹人爱怜,“我的女儿,当然会好好活下去,我要给她世间最美好的一切!”
林季璃听懵了……这不是长亭的孩子么!
难道……主公也爱上了女帝了?
好一个祸水红颜!
当凌悔带人将白云关翻了个遍,也未能找到安琴的踪影。他气馁的回到了将军府,看到卓翎抓着自己的头发颓然的坐在了墙角,他们所有人都吓傻了,连忙跪倒在地。
“王爷,属下无能!属下罪该万死!”
“我怎么……怎么会把她一个人丢下……”卓翎双眼充血,颤抖的低语说道。
没有人见过卓翎这幅模样,狼狈的比灾民还要可怜。他头上的头发被他抓的乱七八糟,神经有些错乱的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卓翎心里念着,安琴,安琴……
一遍又一遍……
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去非议他,这样的男人,让人心疼。
他用情至深,已不是言语可以尽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