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衣服穿着倒是舒服,不过更令宋知砚惊讶的,是他的尺寸。
哪哪儿都正好,一寸不差,
而且束上腰带后,更显得腰身纤细不盈一握,不知该笑还是该怎么。
来福在一旁把人都要夸道天上去了,什么玉树临风皎皎独立,能夸的都一股脑倒了出来。
宋知砚满意左右看了看,脱下递给他:“先拿下去熏熏香,不要太浓的,平日里用的那些便是,要清雅些的。”
来福应了,正要拿下去,宋知砚又把人叫住,欲言又止地盯着他看了半晌。
来福一拍脑门,忙跪下请罪:“哎呦是奴才记性不好,方才来送衣服的人还说了,陛下让您先在府里等他,晚膳他带您去吃。”
宋知砚这才满意了,挥挥手没再为难他。
中午用膳后又喝了碗药,现下身子还虚得很,不喝药怕是晚上要扫兴。
晚上好像来得特别快,又好像特别慢,宋知砚坐在床边看了半天话本,动也不敢动,生怕把身上的新衣服给弄皱了。
“王爷!”来福匆匆忙忙闯进来,确实满脸焦急。
宋知砚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的话简直让宋知砚如坠冰窖:
“陛下派人说,今晚有要事要忙,没办法陪您去过节了,让……让您自个儿……”
他呆坐在那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说来便来,说不来便不来了?
宋知砚低头攥紧了身上的衣裳,委屈至极。
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怎么这么大权力啊!
来福立在下首大气不敢出一口,上边那主子未发一言,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指节却用力到泛白。
“本来都说好了的,他怎么说变卦就变卦啊!”宋知砚声音很低,像是跟自己说,又像是再跟来福抱怨,语气像是要哭出来。
来福不忍看他这样,心里也替自家主子委屈,于是便小心开口劝慰道:“或许陛下遇着了什么急事儿,这也说不准……毕竟一国之君……有时候必然身不由己不是?”
门口突然又闯进来个小厮,说是外边殷大人求见。
宋知砚稍微冷静了些,以为是殷承,想着或许是封赫真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走不开,于是便赶快让人请了进来。
谁知这个“殷大人”却是殷胜那个纨绔。
他明显也穿了一身新衣服,一把折扇握在手中,乍一看倒是人模狗样。
宋知砚本来就烦他至极,现在又被他身上的熏香熏得鼻子难受,于是便更是半分好脸色也无。
“你来做什么?”
“这不是适逢佳节,下官想邀请王爷到天香楼一叙,请王爷吃顿饭。”
他倒是脸皮厚,不知道有没有听出宋知砚语气里的嫌弃。
宋知砚想都不想就要拒绝,殷胜却举起扇子挡住他的手腕,笑道:“其实这顿饭也不是下官请,主要是弘王听说天香楼里菜品可口,便想让王爷来一块儿过过口福。”
宋知砚这才收敛了些厌恶的神色,盯着他看了半晌,对方很是受用的样子,摇着扇子端着架子等他答应。
封赫不知被什么事绊住了,现下宰左却要邀请自己吃饭,这两件事怎么想都不像是毫无关联的样子。
宋知砚知道推辞不掉,索性答应了下来:“如此倒是让弘王破费了。正巧郡主也在府上,来福,去把人请来!”
殷胜笑着叫住来福:“不用了,弘王已经把人接过去了。”
宋知砚朝来福投去询问的目光,后者点点头,意思是确有此事。
这下宋知砚再没什么机会给封赫递信儿了,这家伙来者不善,这趟酒席想来不能轻松应对。
不知这回那幕后之人会不会露面。
宋知砚倒是不担心宰左这个莽夫,只是他身后那股神秘的力量,始终让他无比忌惮。
人对未知总是怀有些恐惧的。
来福给他找了个披风穿上,宋知砚脸色苍白,时不时地还咳嗽,倒是让殷胜关切地问了许久。
“王爷,弘王只请了您一人,这……怕是不好再带旁的人一块儿啊!”殷胜笑得眼都眯成了一条缝,瞧着一旁的来福眼含警告。
宋知砚不满道:“他不跟着谁给本王驾车?难不成要殷大人纡尊降贵吗?”
“这当然不是,”殷胜伸手想搭他的肩,被宋知砚不动声色地躲开了,“下官带了仆从若干,自是有人驾车的。”
宋知砚还想说些什么,最后也只顾得上朝来福使了个眼色。
外边暮色四合,倦鸟归巢。
时值七夕,路边不少买灯笼之类的小贩,河边更是热闹一片,不少青年小姐都笑着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热闹非凡。
宋知砚看了两眼,眼里的落寞藏不住,索性撂了帘子坐好。
殷胜坐在他对面,马车空间小,更显得他身上的熏香味道难闻。
像是把一亩的鲜花揉碎了,榨了汁,然后在里面又泡了三天三夜的感觉。
他是第一次觉得花香难闻。
“王爷倒也不必介怀,弘王是个重义气的,定然不会为难王爷。”殷胜没话找话,语气颇为骄傲。
宋知砚盯着他看了半晌,沉声问:“你父亲知道吗?”
殷胜明显愣了下,随即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我爹那个老顽固,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他就我一个儿子!王爷您不必担心他会坏咱们的大事,左右是我老子,多少得听我话不是!”
宋知砚有些同情殷丞相了。
这得是造了什么孽,才能生出这般混账糊涂的儿子。
马车轮子咕噜噜,很快便转到了天香楼。
宋知砚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大厅里站着的石光霁,顿时一怔,跟他对视了一瞬便移过了目光。
他身边跟着红衣,看起来是刚想出门过节。
宋知砚朝他微微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神情淡漠。
殷胜也不甚在意,摇着扇子晃晃悠悠走在前头,带他进了二楼雅间。
里面倒是冷清,偌大的桌子只有宰左和宰殊莺坐在旁边,菜色却是不少,看起来上了有一会儿了。
宋知砚晚膳没吃,本来还有些饿,现下看到他们,又被殷胜那熏香熏了一路,竟是半分胃口也无。
“来来来!快坐!哎呀这就等你们了,摄政王可真是难请!”
宰左笑着给他拉开椅子,搓搓手坐回自己的位置。
宋知砚没得选择,只能坐在他和宰殊莺中间。
宰殊莺看着他的眼神炽热大胆,令他浑身难受。
殷胜在一旁殷勤地给几人倒酒,一脸谄媚。
宋知砚看了看杯中酒液,想了想还是闷头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