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赫签着他的手往外头走,一边走一边喋喋不休:“朕没收拾他们就该偷着乐了,若是真那么大胆子,倒是给了朕一个出兵的好借口。”
“那侯凉怎么办?他万一也有了反心,想和锦碌联手,他手里的兵力可是个大威胁。”
“他更好办了!贪财,但也讲义气,妹妹妹夫又在京都,怎么着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要我们把殷承一家看好了,他是不敢怎么样的。”
宋知砚心里暗暗吃了一惊,原来他真的是胸有成竹才会这么有恃无恐。
封赫拉着他到了门口,管家不知又从哪儿冒了出来,笑得谄媚:“陛下这是要去哪儿?可要小人给您备好马车?”
封赫正要说不用,回头看了看还久久回不过神来的宋知砚,话到嘴边打了个滚,又咽了回去。
“下去准备罢!这附近可有什么风景优美人又不多的画舫河湖?带我们过去便是!”
管家连连道有,弯腰退下了。
封赫还拉着人家的手腕,抬眼小心看了宋知砚一眼,悄无声息地又把手往下滑了截,抓上了他的手。
宋知砚这才反应过来,被手心的温度灼到,一个激灵甩开了他的桎梏。
“大男人,牵手做什么?腻腻歪歪,不嫌害臊!”他低声训斥,耳朵确实从耳根红到了耳尖,怎么看都是一副底气不足的样子。
封赫哦一声,说了声是朕逾距了,乖乖站在旁边等马车,再不敢凑近一步。
气氛就这样沉默地尴尬起来。
一直到管家牵来马车,两人上了车,还是不说话。
期间封赫伸手想拉他一把,还被对方给无视了。
他悻悻地收回手,一脸幽怨地看人提着外袍上了马车,跟他面对面坐着。
车夫吆喝一声起步,马车晃晃悠悠往前移动。
管家给准备的马车很宽敞,宽敞到无论封赫怎么着往前靠,都挨不着宋知砚半分。
他气不忿,轻咳一声,趁着宋知砚往外看的空档,一个闪身就要坐到他那边去。
谁料偷鸡不成蚀把米,马车磕到个小石子,剧烈颠簸了一下,封赫一个转身动作还没做完,便被甩进了宋知砚怀里,手抓着人家的大腿,下身半跪着,一副偷香窃玉的登徒子模样。
而且若是他抬起头不说那句“阿砚你身上好香”,那么一切还可以解释……
偷香的痴汉还没害臊,倒是把宋知砚给闹了个大红脸,浑身僵硬着被他抱,给他扑,瞪着眼半晌说不出话来。
一阵微风吹过窗帘,带进些许日光,封赫猝不及防被晃了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理智告诉他该立马起身道歉,而后把责任推给马车,但脸红的太傅大人实在是可爱地紧,也不训人了,比起平日里那个冷冰冰的摄政王,生动了不少,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宋知砚见他还直直盯着自己,脸上的红晕几乎要蔓延到整个脖子,于是只能别过脸小声磕磕巴巴开口道:“你你……你起来!成何体统!”
“抱歉,是朕的错。”
封赫从善如流,但手下却又趁机捏了把他柔软温热的大腿肉,憋着笑满意地感受到他身体又僵硬了些许,这才起身坐好。
他摸摸鼻子自知捉弄过了头,也不敢再动往人跟前凑的心思,安安稳稳坐在他对面,双手摆正放在膝盖上。
马车晃晃悠悠不知走了多久,直到车夫一声高亢的吆喝声传来,两人才双双松了口气。
可真是度日如年!早知道不那么轻薄于人了!
封赫后悔地地不行,特别是当宋知砚自顾自下来马车看都不敢看他一眼的时候,更是暗骂自己沉不住气。
初夏的江南比之京都暖和了不知多少,刚才还不觉得有什么,可这磨磨蹭蹭到了湖边的时候,已然快要晌午了,太阳大剌剌地挂着,热气就有些让人难受。
封赫跳下来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瞧着不远处的一条条画舫游船,心情甚好。
船倒是不少,但看起来人不是很多,估计也是因为太偏僻了。
江南最不缺的就是河湖,这儿的景色虽是好看,但也算不得上是上乘,是以人烟稀疏乐得清静。
“去船上?饿了没?”
宋知砚摇摇头,抿着唇不发一言。
封赫看他就这么立在大太阳底下,仿佛不知道热似的,心疼地不行,于是又要伸手去拉,谁料还没挨着他的衣袖边,宋知砚便脸色古怪地抬起胳膊,指着湖中一只画舫开口道:
“那是不是长公主?”
封赫听这话简直是被当头泼了盆冷水,本来是带他来单独游玩的,要是真遇着长公主,那还有什么意思?
他顺着宋知砚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微微眯眼盯着湖中那只随波缓缓前行的画舫,抿紧了唇。
还真是!
不止是长公主,那旁边站着的,跟她好似那交颈鸳鸯般你侬我侬的,正是萧国国君,陆骁。
封赫舔了舔后槽牙,实在是后悔没出门时候带着诺诺。
果然是想骗朕帮她带孩子!
“要过去打个招呼吗?”封赫问,“还是换个地方?先去吃饭怎么样?早上你就没吃多少。”
宋知砚点点头,转身回了马车。
车夫这一袋烟还没没抽完,俩主儿便又回来了,他奇怪地磕了嗑烟灰,请示道:“陛下,不玩了?咱这就回府?”
封赫朝他使个眼色,示意他去问宋知砚,自己不当家。
于是车夫又硬着头皮叫了声“王爷”。
“随便找家酒楼,离这儿远的!罢了罢了,去天香楼!”
封赫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心说怎么又去天香楼?该不会是要去找石光霁吧?
“哎哎哎!”他叫住宋知砚,“这儿这么多家酒楼,干嘛成天去天香楼?照顾生意也没有你这么照顾的吧?”
宋知砚伸手拉过来被他拽着的衣袖,径直上了车,白他一眼,道:“本王讨厌新东西!就喜欢吃这吃惯了的,你不想去就别上来了,自己找地方吃去吧!”
车夫额头冷汗直冒,心说这摄政王果真是权势滔天目中无人,对陛下都敢这么说话,不要命了么这是?
可别一会儿陛下不敢拿他,就迁怒到我身上啊!
封赫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立马做出决定。
车夫跪在地上不住地毛虚汗,心惊肉跳活像个受了惊的鹌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