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快些回去吧,我这头正疼,你又一夜没睡,哪里撑得住?”
话没说两句,宋知砚便要撵人。
封赫不愿意走,闪身躲开他的推搡,大剌剌地往人**溜。
“说得有道理,那我也不麻烦了,就在你这儿歇下好了!”封赫毫不见外,甩掉鞋就钻进了尚有余温的被窝。
宋知砚:“……”
“来呀!傻愣着做什么?外头冷,当心着凉。”
封赫侧卧在**,一手撑着头,一手轻拍身侧的空位,笑得莫名让人脊背发寒。
宋知砚身形微怔,整只耳朵都红了。
他轻咳两声,故意板起脸,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把外袍脱了再睡!”
封赫应了一声,又翻身坐起来脱衣服,脱完就往床脚一扔,然后便是直勾勾地盯着他。
宋知砚滚了下喉结,心里不住提醒自己只是睡觉而已,他回去太麻烦了,没什么的没什么的……
但要真乖乖躺上去了,被人按在怀里了,被那灼人的呼吸烫着了,他才真正是僵直了身子。
封赫的轻笑声像是直接穿透了耳廓,深入到了皮肉底下,一下一下地撩地宋知砚头皮发麻。
他说:“别动,让我抱一下没关系吧?”
宋知砚无法拒绝,微不可查地嗯了声,翻身背对着他,蜷起半个身子。
上次在宫里,好像也被抱着睡了,那回是什么感觉?好像并没有现在这么令人如芒在背……
宋知砚想不通,脑袋又疼起来,嗡嗡地折磨人的神智。
罢了罢了,左右也没什么,报团取暖而已,他想抱就抱去罢!
这样想着,宋知砚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身后的胸膛温暖可靠,是久违的有所依的感觉。
自动父母被杀后,这种感觉两世都没能再感受过。
“阿砚?”
耳边好像有一道轻缓温柔的声音,在叫着自己的名字。
宋知砚难受地皱起眉头,在睡梦中努力寻找那道声音的的来源。
眼前一片明亮却也是一片迷茫,不远处传来姑娘的笑闹声。
宋知砚费力地挥了挥手,眼前的迷雾便神奇地消散开来。
“阿砚。”
那个熟悉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宋知砚眯了眯眼努力往前看,瞳孔巨震。
是母亲!
“娘亲!”
他张开双臂扑进了母亲的怀抱,眼里的泪怎么也止不住。
“娘亲,您过得好吗?是孩儿不孝,没能救得了您!”他声泪俱下,哭得一塌糊涂。
宋母一脸慈爱地帮他理顺了耳边鬓发,笑道:“傻孩子,这怎么能赖你呢?只要你能平安,比什么都强!”
他重重点头,直起身子来环顾四周,还是看不太清,什么都一片混沌迷茫的样子。
“好啦别哭了孩子。”宋母轻柔地帮他拭去眼角的泪花,在他额头印下一个吻。
“看到你现在平安幸福,娘亲就满意啦!封家那小子……是个值得托付之人,你别动不动就跟人吵架,听着没?”
“我哪儿有!”
他其实想说,自己根本就不幸福,还不如让娘亲把自己也带走,反正也没几年活头了。
“我知道你过得不容易,”她又说,“孤孤单单的也没什么朋友,唉!你姨母那儿……算了!”
宋知砚擦擦眼泪,摇摇头:“儿子一点都不苦,封家救了我,养育我,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黎明百姓,我都是应该的。”
这样说未免太过虚妄,黎明苍生之类的,自古又有几个人敢说呢!
宋母欣慰地笑了笑,摸摸他的头,眼角的泪掉到宋知砚手背上:
“娘知道我们阿砚是个好孩子,但我们也没什么能帮你的……你自己多加小心。”
话音未落,她的身形就渐渐化为了一团光点,消散在半空中。
宋知砚怔怔地看着母亲消失,颓然倒地,声嘶力竭地哭号出声……
“娘亲……娘亲……娘!”
他蓦地睁眼,急促喘息。
神志逐渐回笼,宋知砚大口呼吸着,感觉到一只手轻缓地抚上了自己的眼角。
他往后躲了躲,腰间被禁锢着,躲也躲不了太远。
封赫的声音满是担忧,带着睡意的低哑惺忪:“怎么了?做噩梦了?别怕,我在这儿。”
宋知砚眨眨眼,抬起头对上他满是担忧的目光,心底一片柔软。
“没什么。”他说,“不算是噩梦。大概是我母亲放心不下我罢了。”
封赫心里不住心疼,一想他幼时经历,更是难受地不行。
“别想了,再睡会儿,你还有我,还有阿姐。”
宋知砚拂开他的手,扭头往外边看了眼,紧蹙着眉头问道:“什么时辰了?外边怎地还这么暗?”
封赫稍稍起身往外看了看,回道:“好像是阴天了,别管了,宰左也喝了那么多酒,不会这么早找上门来的。”
宋知砚疲惫不堪地嗯了一声,复又把胳膊放回被褥里,闭上了双眼。
封赫看着他白皙光滑的额头,强忍住在那上边落下一吻的冲动,动了动胳膊,把人又往自己怀里带了几分。
宋知砚警醒过来,紧蹙的眉头舒展不开,眼神里却满是警告:
“放开我!我还没那么脆弱!”
封赫:“……”
那你刚才还哭呢!这时候这么要面子做什么!
“哦。”
他乖乖松手,不情不愿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侧躺着。谁料小腿又被这祖宗给踢了一脚。
“别动,把外边的凉气都带进来了!”
“……”
于是床帐里便又沉默下来。
身旁人的呼吸逐渐平稳,就在封赫以为他又睡着了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这次回京后,我便会把政权都还给你。”
封赫如遭晴天霹雳,猛地翻身,伸手抓住他的双肩,不可置信地吼道:
“还政?你要出家?”
“???”
宋知砚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出家做什么?你在想什么?这各方势力还未平稳,我出家做什么?做法为我大合国求风调雨顺气运亨通么?”
闻言封赫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但还是神色凝重。
“现在朝中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你要是这时候还政,他们以为你终于向我服软认输了,到时候先不说摄政王一党会怎么纠缠你,失去你这个制衡的力量,恐怕各方势力又会蠢蠢欲动。”
封赫说完,有些紧张地看向宋知砚,等着他的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