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碎片并不能完全支撑苏暖想起宫女生前的一切,此处是不能待下去了,不是被人下毒害死,就是被那小皇帝打死。
她的手刚碰到殿门,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阴冷的厉喝:“你要去哪?”
苏暖轻嗤一声:“你又不希望我在这,难道老娘还不能走吗?”
话还未落,她的手已经触摸到了门闩,殿门猛地拉开,满天星尘倏忽泻进她的眸中。随着殿内轻飘飘的一声“站住”,两把锋利的长矛立刻铿锵挡在她的脸前,锋利的矛尖反射着森然的寒光,只差一厘便要戳中她的眼睛。
苏暖瞪大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感受着眼前的震撼。层层叠叠的屋宇楼檐,错综复杂的宫巷栈道,接连不断地弥漫至了黑夜尽头,像一座巨大的迷宫。
装备严整的羽林军,森然地站立在青石阶的两侧。
从未身处过如此恢弘的皇宫,青砖垒砌的高阶上,一小缕阴风吹过,衣着单薄的苏暖狠狠打了个寒噤。
身后忽然贴上了一个冷硬的胸膛,一只大手环上她的腰,阴冷冷的话语在她耳畔响起:“本王的昭媛,这是要去哪?”
苏暖一身鸡皮疙瘩还没落下去,就被江瑾弦拽进了殿。殿门被甩上,她的脊背狠狠地摔在门上,被迫仰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本王已亲口将你册立为昭媛。这三更半夜的,你还想跑出去造什么事端?”
星辉从薄薄的窗纸间泄进来,将那男人的眼睛映衬地灼灼发亮。见苏暖不发话,那抵在她下巴的手指越收越紧,让人几乎透不过气来。带着胁迫的语气不慌不忙地落在她耳畔:“嗯?”
苏暖吸了一口气,冲江瑾弦讨好地眨了眨眼睛:“疼疼疼……我哪都不去了还不行吗?”
江瑾弦指间的力道这才收了几分,轻哼道:“如此最好。”
苏暖连忙揉上脖颈,舒缓着颈部的肌肉,示弱地揉着受伤的手腕,低垂的眼眸似是蕴含了无限的委屈,不远处的巨大铜镜投射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正常男人见了必然会疼惜不已。
苏暖可从未做过这种惺惺之态,可如今既穿到了一个美人儿身上,这资源白放着也是可惜,用用也无妨。
江瑾弦寒若玄冰的眼神也只是在她腕间略作逗留,便毫不留情地将她推到了殿内。苏暖顺势扑在殿内的一方小几上,她的身子落在羊绒地毯上,发出“咚”地沉闷声响。
她正在庆幸还好膝盖没添新伤,刚一抬头,就看到江瑾弦的眼神居高临下地钉在她身上,似乎要在她身上凿出个洞。
他临危受命,在老皇帝弥留之际从他手中接过了继任诏书,从一个最无权无势的闲散皇子突然登上了至尊之位,不知有多少人恨他入骨,只恨不能早日除掉他。包括他的兄长贤弟。
在如此艰难的形势下,江瑾弦从不放过筛查任何一个身边人的底细,这个女人充其量不过是颗小小的棋子,却为何屡屡有出格之举?
江瑾弦的眼神讳莫如深,一缕幽光流动,:“你既然进宫当值,自当是为了谋生。本王方才下令将你封为昭媛,为何你半分喜色也无?”
这男人还真当昭媛是什么了不得的赏赐了?苏暖冷笑一声:“那么问题来了,我入宫既然是为了谋生,像妃子这种风险又大,稍有不慎又会财命两空的职业,有什么好的?”
江瑾弦的眉心拧成川字,努力体会着她话里的意思:“你不愿意?”
总算是说到了正题上,苏暖盘腿坐端正,烛火下的眸子无比清亮透彻,冲着他郑重地点了点头:“没错,我不愿意。”
殿内的温度似乎骤然降到了冰点,江瑾弦阴恻恻地盯着苏暖,半晌,缓缓勾起了嘴角,顿时魅惑横生:“恐怕……由不得你。”
苏暖瞬间睁大的瞳孔中,清晰地倒映着江瑾弦突然逼近的脸。他的力气大得惊人,一下便撕开了她的衣服,露出白皙的肩膀。修长的脖子和白得惊人的肩膀构成一幅绝美的画面,让江瑾弦都为之一滞。
可也仅仅是一瞬间,女人惊恐的表情也随之映入他的眸中。
第二日醒来时,苏暖发觉自己还躺在温室殿的地上,她微微动弹了下胳膊,手腕骨立刻传来钻心般的疼痛。与此伴随的,还有四肢难以言喻的酸痛感。
“这是……”苏暖盯着头顶的木椽穹顶,昨夜与那俊美男人翻腾打斗的记忆忽然涌入脑海。她猛地从地上坐起来,观察着周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