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驶两天两夜,只有马跑累的时候,云枫才敢稍作歇息。
云枫不止一次地感叹,三位家主为他赠送了一匹千里马,驰骋原野,这让云枫安心了不少。
一方面可以尽早赶到云泽城,另一方面可以躲避紫霄宗的人。
毕竟云枫也不知道那枚信号弹会引来怎样的敌人。
这日,云枫驾车赶到了一条大江前,一条长桥横跨大江两岸。
“过了这条江,再走一百五十里就到云泽城了,加快一点的话,一天差不多就能到。”
云枫看着手中的地图,内心十分激动。
只要在云泽城乘坐传送阵,他们就可以到抚南,那时妹妹的病就有希望了。
“小藜,你没有问题吧?”云枫不免有些担忧。
云藜身体本就虚弱,再加上这两天一直着急赶路,小藜已经突发两次寒症了。
“哥,我没关系的,不用担心我。”云藜从车厢的窗子探出头,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这几天哥哥一直照顾她,每当夜晚来临,就让她在车厢内休息,而哥哥就一人驾车赶路。
有这样的哥哥,胜过拥有金山银山。
云枫点点头,于是驾车上了长桥。
长桥很窄,只够一车通过,云枫也不担心桥对岸忽然行驶另一辆马车,毕竟这几日,除了紫霄宗的三人,云芬再也没遇到其他人。
马蹄突然停下,云枫瞳孔瞬间放大,脊背留下滴滴冷汗!
因为就在不远处,长桥上忽然多了一位白袍男子。
而云枫甚至没有察觉到这个男子是怎么来到他们前方的。
这个人,很强!
云枫内心紧张起来,拦路的人,定然不善。
能不能打赢先不说,万一战斗过程中,这木桥突然断裂,那小藜怎么办?
云藜毕竟是个普通人。
“哥,怎么突然停了……”云藜探头出来,也发现了白袍男子,于是连忙坐回车厢内。
她知道她的实力不强,最好的做法就是旁观,不给哥哥添乱。
见拦路人没有任何动静,云枫率先开口问道:“阁下是想过桥吧?如果阁下不赶时间的话,还请您避让一番,毕竟马车也不能倒车……”
云枫不卑不亢,句句在理,马车可以掉头,但是这桥很窄,目前效率最高的办法,就是让白袍男避让。
可白袍男却露出一抹不明不白的笑容,随后脱下一只鞋,踢到马车前。
“我可以避让,但是我鞋掉了,不好走路啊。”
白袍男以挑衅的目光看着云枫,似乎是在等云枫给他捡回来。
云枫攥紧了拳头,这白袍男摆明了是要羞辱他,给人捡鞋,这不是侮辱是什么?
可如果开打,云枫没有必胜的把握,就算最后险胜,那这桥能承受住吗?
可如果干耗着,那什么时候才能过桥,万一白袍男等不及了直接动手呢?
云枫咬牙,从马车上跳下来,将鞋捡到白袍男的脚下。
“请阁下避让一下,多谢。”云枫依然在忍耐。
“呵呵,给我穿上!”白袍男得寸进尺道。
穿上?简直欺人太甚!
但为了妹妹,云枫什么都能忍。
于是云枫为白袍男穿上鞋子,这下总该避让了吧?
白袍男闪过一抹欣赏的目光,但目光转瞬即逝。紧接着白袍男又将鞋踢出,对云枫说道:“不好意思,鞋又掉了。”
云枫心中怒火顿时升起,声音也寒冷了几分:“阁下莫非是拿我寻开心?”
“是又如何?”
白袍男仿佛失去了耐心,向云枫扔出一些东西,几道寒光飞过。
银针!
而且不止一根。
云枫不敢大意,瞬间祭出神域剑,挥剑斩落飞来的银针。
叮叮叮!
银针在剑身上敲出阵阵响声。
云枫知道已经没有退路,于是主动出击,只有尽快斩杀此人,他和妹妹才能安全过桥。
白袍男不避不闪,似乎就是为了等待云枫的剑!
云枫知道这人不简单,单纯的出剑根本毫无作用,于是做了个假动作,先佯装刺他身体,忽然剑锋一转,直逼其头颅。
可当云枫即将得手的时候,白袍男以一种很诡异的身法躲过了云枫的进攻。
甚至躲避的同时,在云枫耳畔轻声低吟:
“有点慢。”
云枫咬牙,自知遇到了强敌,于是使出全力,刺向白袍男。
可不出意外,白袍男轻而易举躲过了云枫的进攻,再次低吟道:“速度有了,可惜准度还是不够。”
云枫大为震惊,自己究竟是遇到了一个什么样的敌人?
接连躲过云枫两次进攻,白袍男似笑非笑道:“轮到我了。”
白袍男身形犹如鬼魅,在桥梁上飞窜,忽左忽右,甚至出现了残影!
云枫甚至没能捕捉到白袍男的身影,前后不过几息时间,白袍男手握成拳,指间插着三根银针,直取云枫首级。
云枫瞬间茫然,这就是死亡的味道吗?
该死!
云枫痛恨自己的实力太弱,如果自己足够强大,何惧天下之敌?
这一刻,云枫内心充满了不甘,他不能死在这里,他还要带着小藜去抚南治病。
杀!杀!杀!
杀了白袍男!
云枫的眼神猩红起来,仿佛一位剑神睥睨众生,抬手即可灭生灵之魂。
“渡……魂……”
就连云枫自己也感到诧异,在死亡的一瞬间,他没有感到害怕,而是自然而然使出了剑技渡魂。
“咦?”白袍男感觉到了云枫的变化。
三根银针在距离云枫脖颈半公分处,戛然而止。
察觉到危险消除,云枫的瞳孔逐渐恢复了正常颜色,他手中的渡魂,也半道而止。
“你似乎还想反杀我?”白袍男好奇问道,此刻他已经没有半点杀意。
“你可以再试一下,看看我能不能反杀。”云枫铿锵有力道。
“哈哈,有点儿意思。”白袍男没有生气,反而欣赏起云枫来。
云枫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白袍男还真是怪脾气,先是突然拦道,又是让他捡鞋,穿鞋的。最后在生死关头,反而放弃了攻杀。
“小爷我今天手痒痒,正好你陪我打了一架,这镯子就送给你了。”紧接着,白袍男扔过一个手镯。
手镯看上去极为不凡,浑身晶莹,内部似有一道火气游走,当触碰到镯子的那一刻,镯子便传给云枫一阵暖意。
“小藜的寒症!”云枫大喜过望,这镯子正好可以给云藜用。
顾不得白袍男,云枫连忙跑到车厢内,将镯子带到云藜的手腕上。
“小藜,感觉如何?”云枫期待地问道。
“哥,很暖和,我感觉好多了,至少没有之前那么冷了。”云藜也十分开心,这可是能压制寒症的宝物。
虽然说白袍男羞辱了云枫一番,又和云枫打了一架,但是这手镯,云藜很需要。
这种宝物一看就是价值千金,而白袍男随手便送出,所以云枫要感谢白袍男。
可当云枫走出车厢,白袍男早已不知所踪。
他轻轻地来,也轻轻地走了……
“后会有期!”
云枫对着空****的长桥行过谢礼,随后继续驾车赶路。
虽然这手镯能压制住云藜的寒症,但是毕竟只能压制,想要根治,还得去抚南。
马车驶过长桥,而此时,桥头赫然站着两人。
一男一女,男子正是白袍男。
女子瞪了白袍男一眼:“我让你将焱心镯送给那个女孩,这么一件小事你都耗时这么久?”
白袍男汗颜道:“对不起,小姐,我主要是想试探一下他的实力,所以就耗费了一点儿功夫。”
“哦?那说说你的看法。”女子说道。
“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能屈能伸,不畏死亡,是个好苗子。”白袍男说出自己的观点,这也是之前他欣赏云枫的原因。
“小姐,不如,我们也将他吸收过来……”白袍男尝试提议道。
不等白袍男话说完,女子直接打断了白袍男的话,怒道:“怎么,我们是收破烂的吗?他是有天赋,还是天命道体,剑修,可他丹田破碎。比起那个小女孩,他不过是个垃圾……”
白袍男沉默不语,小姐说的的确不错,云枫的确称得上天才,可比起那个小女孩,终究还是逊色太多……
“那我们为何不直接将她抢来?”白袍男又问道,反正不需要在乎云枫,直接抢走云藜又如何?
这下轮到女子沉默了,过了许久说道:“他是个好哥哥,看在他那么爱他妹妹的份上,就让她再陪他一段时间吧。”
白袍男点头。
过了许久,女子又感叹道:“有哥当如此……”
……
涿城,云家。
“啊——”
云尧的嘶吼声响彻云府。
“我云家何曾受过此等耻辱?”
这几天,云家的处境可谓是越来越穷途末路。
先是因为矿洞,被三家族联手攻打。后来为了找回云枫,他出动了云家全部人员,可人要是倒霉了连喝水都塞牙,谁知半道遇到紫霄宗的强者,一口气追着他们云家人打,云家再次实力大损。
本以为到这里就结束了,云尧派遣人员在涿城以及周边的一些城池,招兵买马,扩充云家实力。
结果派出的人刚走到街上,就被三家族的人斩杀,杀完人,还要冲着云府大喊:
“我们家主有令,在大街上见到云家人,有一个杀一个,你们他么耳聋吗,还敢出来?”
一时间,云府上下人心惶惶。
“都是因为大长老,若不是他这个废物,我云家何至于落得此等地步?”
想到这里,云尧就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前往地牢。
地牢依旧很阴暗,不过此时却充斥着臭味,想来是云卓的尸体已经腐烂。
见到有人进来,大长老仿佛见到了生的希望,大声道:
“救我……求求你了,放我出去吧,我受不住了,放开我吧……”
滴水刑是一件很恐怖的刑法。
在它面前,什么凌迟、车裂、腰斩,都是弟弟。
其它的酷刑,往往都是把人往死了整,唯独滴水刑,让你想死都不能。
见到大长老现在这副落魄模样,云尧满意极了,只有让大长老生不如死,他心中的气愤才能消散一点。
“记得你前几日还十分张狂,可现在呢,你和一条死狗有什么区别?怎么样,滴水刑的滋味,舒服吗?”
见到来者是云尧,大长老更加的绝望,只能苦苦哀求道:“求你……杀了我吧……”
他已经不求能活着出去,只求一死。
当一个人用手指轻轻按自己额头时,就会感受到一股压迫感。更别说一滴一滴水不停落在额头上,还是开水!而且在这幽暗的地牢里,不见天日,人失去了最基本的时间概念。
只要大长老斜着眼睛,就能看到自己儿子的尸体,即使不去看,也能闻到尸体腐烂的臭味。
绝望!
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杀你,我怎么会舍得杀你呢?我要让你好好地活着。另外,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知当年我为何力排众议,执意要立云枫为少主?”
当年云尧从外捡回来一个孩子,取名为云枫,在云枫长大后,云尧便立云枫为少主。
也正是因为如此,大长老记恨了云枫很多年,因为如果没有云枫,少主之位定是云卓的。
在云枫修为大退后,云卓正巧觉醒成为先天之子,那时云尧闭关,于是大长老迫不及待废掉云枫,为云卓夺权。
但天不遂人愿,大长老终究进入了无间地狱,惨淡问道:
“为何?”
“因为他的家世!”云尧的眼中闪过一抹仰慕的神情。
“家世?他不是个野种吗?”大长老暂时忘记了滴水刑的痛苦,问道。
“呵呵,”云尧淡淡一笑,继续说道,“我怕说出来,太过惊骇,那是一个大雪之年……”
当年下着大雪,涿城内的积雪足有膝盖高,那时云尧外出办事,突然遇到了一对夫妻。他们满身的血迹,看上去像是经历过大战。他们仿佛做过调查一般,认出了云尧。
夫妻二人将襁褓中的婴儿交给了云尧,承诺道:“十五年!照看我儿十五年,十五年后自有人前来认领。”
“届时,你们云家将获得一份足以逆天改命的机遇。但若他死,我要你们全城人陪葬!”
说完,两人不顾云尧的感受,原地飞升!
天空像是破了一个大洞,两人从天洞中飞了出去,消失在这个世界。
云尧的世界观被颠覆,过了很久才想到了一种可能,空间法则!
传说中有人能掌握空间法则,即可破开时空,那种人都是万中无一的强者。
后来,云尧为了所谓的机遇,将婴儿带回府内培育,起名云枫,并立为少主!
“空间法则?”大长老像是听到了一则古老的传言,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掌控法则之力?
“只是十五年早已过去,他的家人早已没了音讯,更没有派人前来认领,我也怀疑他的家族已经灭亡。但是这种事,谁又说得准呢?”
云尧回过神来,对大长老说道:
“所以,为了云家,你就好好待在这地牢里。我不会放你出去,也不会让你死,你就安心地在这里度过你的余生吧,说不定云枫的家人哪天就找上门了呢,说不定云枫哪天回心转意了呢……”
“那时候,还得让你做点牺牲。”
云尧转身离去,恐惧感与绝望感顿时重回大长老的世界。
“哈哈哈……哈哈,云尧啊云尧,你他妈的蠢啊,逼走云枫的不止是我,还有你!你若是支持他,比武当日就该给足他面子,可你现在还妄图他回心转意?”
“我在这地牢是受尽折磨,而你在外,何尝不是折磨呢?”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