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台?

云藜一怔,大脑一片空白。

“哥,不要,你不要去,我不跪了,你不要和他上生死台。”云藜慌乱得手足无措,她知道哥哥修为大退,上生死台绝对是十死无生。

“生死台之约一旦达成,绝无销毁可能,要么上生死台,要么——现在就死!”大长老见云枫上了死路,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

以前,家主罩着云枫,他对云枫无可奈何。但是上了生死台,即使云枫死亡,那家主挑不出毛病。

云藜面如死灰,对着云枫抽泣道:“哥,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不!你听着,小藜,以后再也不可以给别人下跪,知道了吗。再说了,谁说哥一定会输的,看哥一会儿怎么赢他。”

云枫揉了揉云藜的脑袋,虽然这场战斗无异以卵击石,但是哪有光脚怕穿鞋的道理,拼尽全命让云卓掉层皮也好过病死床头。

云卓却摇头轻蔑笑道:“半个月后,你我再上生死台,那时家主出关,正好做个见证。先让你休息半个月,免得世人说我胜之不武。”

冠冕堂皇!

不少人都觉得云卓这番话冠冕堂皇,他分明是不打算给云枫一丝活路,现在决斗云枫尚有一线生机,但半个月后,那才是真正的绝路。

不过这是云枫发起的挑战,他们也无话可说。

“呵……”云枫惨淡苦笑,半个月后上生死台,他求生不能,现在却连求死都不得!

“你,你简直无耻!”

云藜气鼓鼓地握起拳头,但她毫无杀伤力的语言反而助长了云卓的气焰。

“无耻?莫非你那废物哥哥怕了?”云卓放肆嘲讽道,放作以前,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场景。

“你胡说,我哥哥才不会怕你……”云藜丝毫不惧,铿锵回应。

云枫握住云藜的手,拉着向外走去,他已经不愿再争辩什么了。

“我们走,小藜。”

云枫经脉中的毒气更加汹涌,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一般,这些黑气齐齐向云枫的丹田聚去。

两眼倏忽发黑,云枫竟昏迷了过去。

“哥!”

“带我走……”云枫挺着最后的意识,吐出三个模糊的字音。

“你就安心的死吧,我知道你云枫还留恋着什么,不过你放心,至于你那未婚妻,我看她也是风韵犹存……”

云卓放肆笑讽道,尽情享受着属于他的辉煌。

云藜冷冷望过众人最后一眼,用娇小的身躯背起云枫,步履蹒跚向外走去。

“两个重病的残废,云枫这个废物死了,他那妹妹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

“真他妈便宜他了,生前有婚约,死后黄泉路上都有个伴!”

“云枫死就死,就是可怜了他那未婚妻,还没过门就染上了这么一件晦事。”

没有人注意到,云枫丹田内的毒气竟聚集成团,随后化作一道印记,附着云枫的玉佩上,随后淡淡隐去。

……

人群散去后,大长老对云卓发出疑问:

“方才你为何不直接与云枫决斗,杀了他以绝后患,何苦要等二十日?”

“现在他尚有一丝实力,杀了他,岂不是更能服众?”

云卓淡然一笑:“反正他和死已经没区别了,留他二十日又何妨?”

“我就是要让他多苟活几日,要让他感受到无尽的精神折磨。”

“而日后涿城之人皆会认为我云卓仁德无量,此举亦可收买人心。并且二十日后家主出关,我在整个涿城面前斩杀向我挑战的云枫,更能扬名立万!”

“此乃一举三得的美事,何乐而不为呢?”

大长老闻言,点了点头满意笑道:

“如此甚好,就再留给他几天时间。”

“我儿云卓,有大帝之姿!”

……

“这是哪……”

昏迷之后,云枫的意识来到了一片无尽虚空之中。

远处似有雾气弥散,怀着疑惑向前走去,视野也逐渐开阔起来。

却见云枫置身于一座屋室内,一块龟裂石碑立于面前,上有红色大字“葬天宫”,下有红字两行:

葬诸天神魔,镇万界人仙。

问大道几何?曰一剑通天。

在石碑背后,环列九座青铜棺椁,每座棺椁前亦有一座小墓碑。

九座青铜棺椁下,刻印着巨大的符文,玄之又玄。

“昌玄仙翁,五岁习枪,七岁枪出如风,九岁熟读宗门古谱,十三岁独步武林……”

“宣古天尊,十四岁觉醒先天之子,二十岁无敌于南国……”

云枫苦笑了一番,想不到先天之子竟这般逆天,六年时间便可称霸一方。

……

云枫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一个名为“神域剑主”的墓碑上:

“神域剑主,十五岁练剑,剑一上手,人剑合一。十七岁剑心空灵,十九岁剑法大成,二十岁青州无敌。此后悍然隐退,浸**剑道十年,三十岁以剑破道,铸就无上剑道……”

“一生不败,却最终困于这葬天宫,自知今日难逃一死,故留下传承,望后继有人,若念情谊,还望壮我神域剑宗!”

神域剑主?

云枫皱眉,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号。目光下移,那墓碑之下有一块拳头大的玉石,透散着绿色幽光。

“传承灵玉?”

云枫瞬间热血沸腾,伸手向那传承灵玉,若能得到这份传承,那他岂不是也能无敌世间?

要知道,在整个上雍大陆,剑修都是尊贵的存在。若他传承了剑道,那他就有实力带小藜去更大的地方求医。

就在云枫的手即将触碰到传承灵玉的时候,一道沧桑的耳音在云枫背后响起。

“我猜你不会想得到这份传承的。”

云枫心头一惊,转身看去。

只见一团黑气缭绕的鬼影突然悬于空中,鬼影缓缓降落,最后化作一位黑袍老者,不过老者的面容仍被黑气覆盖。

“你是谁?”云枫悚然问道。

老者答非所问:“不错,不错。天命道体,难怪这葬天宫会选择你。”

“天命道体?葬天宫?”

老者再次选择性回避云枫的第一个疑问,“如你所见,葬天宫,这里葬的都是天!”

云枫的视线锁在那九座青铜棺椁上,天,莫非指的就是这些棺椁里的人?

“很久没有活人来过这里了,真是稀客,既然你来了,就和他们一样叫我鬼爷便是,反正我早已不人不鬼。”

鬼爷并不关心云枫的疑惑,做过简单的自我介绍,便直接一针见血问道:

“你可知那神域剑主为何十五岁方才修剑?”

尚未缓过神来的云枫,在意识的驱动下摇了摇头。

“因为神域剑主没有丹田!”鬼爷一语惊人,“你若选择了他的传承,是当自废丹田。”

“自废丹田?”

“不破不立!”

“没有丹田,如何修炼?”云枫感觉自己的认知被颠覆了。

“呵呵……”鬼爷淡淡一笑,他的意思很明确,做出选择才有询问的资格。

“你我萍水相逢,我凭什么相信你?”云枫对鬼爷并未放松警惕。

“信不信由你喽,反正你在云家的处境你自己也清楚,这是你唯一的机会。”鬼爷并不在意云枫的想法。

“你知道我的经历?”云枫大惊,这老人知道的竟然这么多?

“这很困难吗?”鬼爷反问。

鬼爷越是这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云枫就越是拿捏不准,这老者究竟是何等高人?

云枫霎时进退两难。

自身大病,修为倒退,可他与云卓尚有生死之战。小藜寒症入骨,体弱不堪,依靠着驱寒丹才可生活。

若接受传承,或许能扭转乾坤,可自废丹田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这简直是一场豪赌!

“反正已经没得选,老子拼了!”

云枫咬咬牙,右手凝聚自身的全力,一拳轰在自己的丹田之上。

反正在云家,他现在和死已经没区别了,何不孤注一掷?赌对了,那小藜再也不用承受屈辱与痛苦。

“啊……”

重压之下,丹田轰然破碎。

鬼爷那黑气下的目光,对云枫的果断决绝生出几许赞意,喃喃道:“终于还是有人选择了这条路……”

鬼爷衣袖一挥,那传承灵玉竟隔空腾飞,贴附在云枫的额头上。

刹那间,无数有关剑道的心得,如竹筒倒豆般进入云枫的脑海。

“剑道不破不立,寻常丹田岂能造就无上剑道,此后你便以身为剑,以剑为丹,方人剑合一。”

随后,鬼爷从虚空中抽出一把三尺灵剑,“天命道体,这神域剑主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铮!铮!铮!

神域剑鸣,化作一道剑光没入云枫体内。

“啊……”

云枫双目圆睁,五官扭曲,此刻他痛苦到了极点,那破碎的丹田,仿佛在被万只蚁虫啃食,简直痛不欲生。

云枫不得不承认,他有点想吃后悔药了。但他那紧咬的牙关,仍没有透露出半个放弃的字。

鬼爷就在一旁默默看着。

……

不知过了多久,云枫从疼痛的昏迷中醒来。

看向地上的传承灵玉,此时已失去了光泽,和普通的石头如出一辙。

云枫感知到,自己脑海中赫然是一部神域剑主传承的剑法——《神域剑经·一卷》。

一卷的内容都是一些基本剑术,锻体修炼的基础内容。

云枫想观摩一番神域剑经的二卷,却发现一卷的末尾清楚写道:

凝元境后解锁二卷!

修炼功法还要解锁?云枫简直闻所未闻,这神域剑主的功法还真是奇特。

云枫感受着自己的丹田,却见原本属于丹田的位置,此刻竟然悬浮着一柄灵剑。

剑身上赫然刻着“神域”二字。

“醒了?那就抓紧时间练剑吧,你的时间可不多了。”鬼爷见云枫醒来,转身离去。

时间不多了?云枫不解,但他知道从这个怪人口中也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只好紧着重点问:“没有剑,我如何练?”

“用心。”鬼爷甚至没有回头,化作一道黑气,悄然褪散。

云枫顿时无语,用心,这算哪门子修炼方法?

下一秒,云枫感觉到自己似乎与神域剑达成了心灵上的联系,刹那间,那柄神域剑出现在云枫手中。

“原来用心是这个意思……”

没有浪费时间,云枫对着神域剑主的传承剑法,一招一式修炼着。

而就在不知不觉间,云枫的修为也一点点回升。

淬骨四重……淬骨五重……淬骨六重……

……

云府。

两日以来,上下庆贺着云卓觉醒先天之子。

几乎所有人都忘却了云枫这个人的存在。

“给我听好了,我不管你们以前和云枫是什么关系,但是从现在起,我让你们往东,谁敢往西给我试试!”云磊呲牙对面前的一众人斥喝道。

云磊是二长老之子,现在他在云家的威望,仅次于云卓。

“明白!”

众人闻言,神色紧绷,他们都知道,云家的天已经变了。

曾经的天才云枫现在一只脚已经进了棺材,曾经的千年老二云卓觉醒成为先天之子,亦是新任少主!

现在云家上下都在巴结云卓,他们这些小角色巴结不上云卓,但是能巴结上云磊也十分不错。

“据查,云府昨日财物丢失,我奉长老之命彻查此事。云枫有重大嫌疑,我等去搜查搜查!”云磊凭空编出一道理由,内心打着自己的算盘。

云枫曾经毕竟是涿城第一天才,云家向他倾斜了大量的修炼资源,说不定现在还留着一些至宝。

反正云枫都快病死了,那些宝物留着也是给别人夺去,那他何不趁着大家注意力都在云卓身上的时候,捷足先登?

云磊庆幸于自己的机智。

一群人气势汹汹向云府的柴房走去。

柴房。

已经昏迷两日的云枫躺在干草堆上,云藜将毛巾泡过热水,小心翼翼地为云枫擦拭着脸庞。

“哥哥,你会好起来的,对吗?”

云藜喃喃自语道。

两日前,大长老命人将云枫从原来的东阁赶到柴房,而这破败的柴房不但蚊虫多,就连一张木板床都没有。

云藜静静趴在云枫的肩上,这两日下来,她亦是心力憔悴。

不过令云藜惊喜的是,原本哥哥经脉下的毒气,此刻已经消散。

莫非哥哥痊愈了?

“砰!”

剧烈的声响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柴房的木门被大力破开。

“财物丢失可是重案,你们都给我好生搜查,要是敢放过一个可疑的角落,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云磊放声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