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身宫装的李贞儿,坐在人群中,似众星捧月般被人拥戴。

晚秋站在李贞儿的身后,小声轻哼,“这些人,可真会见风使舵。”

李贞儿淡笑,“后宫和朝堂,历来如此。”

见风使舵,见人下菜。

说笑声中,有人说道,“寿安公主年纪也不小了,趁着这春暖花开的好时节,皇后娘娘该给寿安公主选夫婿了吧?”

崔皇后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敷衍着回道,“是呢,是该考虑了。”

见她同意,这些好事的妇人们,马上说起了自己相中的人。

无非是自家的侄儿,表侄儿,外甥,孙子等。

各自将自己推荐的人儿,说得天花乱坠。

晚秋睁大双眼,拉了拉李贞儿的袖子,小声道,“公主快说话,这次你的婚事你做主!你不说,这帮人又会给你瞎塞男人,乱点鸳鸯谱。”

李贞儿看她一眼,“放心,她们点她们的,这回,我说了算。”

晚秋笑眯眯的,“我去找骆瞻云问问,叫他向皇上提亲。”

李贞儿轻咳一声,“再说。”

晚秋皱着眉头,“还再说?你不急,我都急了。”

李贞儿抿唇一笑。

送走宫妃和朝臣们的女眷,崔皇后拉着李贞儿进了内殿,小声问她,“贞儿,刚才那些人的话,说得也没有错,你的亲事得重新提一提了,你想好了人选没有?”

李贞儿扭身走开,“母后,再等等不行吗?”

崔皇后笑着道,“再等?再等的话,骆二郎就选别人成亲了,到时你可别哭哦。”

李贞儿冷笑,“既然他心中有别人,我抢了来也没有意思。”

崔皇后看着她飞扬的眉眼,忍着笑,“好好好,我不催了,你想好了,再同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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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傍晚时,东平县主派人送来贴子,邀请李贞儿明日到她府上吃茶赏春花。

贴子的开头,写着“寿安表妹亲启”。

论辈分,东平县主,确实是李贞儿的表姐。

晚秋笑着道,“正好,咱们去会会骆二郎。”

“他有什么好看的?我去看小草。”李贞儿收了贴子,走到衣柜那里挑衣裳,“给我挑件素净的,不要太艳丽的,别吓着小草了。”

晚秋笑着抿唇,“知道了,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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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吃过早饭后,李贞儿带着晚秋,坐了马车,赶往东平县主府。

她的身份恢复了后,隆庆帝不仅派了宫女内侍,还安排了新的专属马车,并专属于她的八个护卫。

不过李贞儿不想太招摇,这次出门,一个护卫也没有带。

只带着晚秋一个侍女前来赴约。

她的马车一停,早已候着府门前的东平县主和尉迟牧还有小草,一起走上前相迎。

晚秋扶着李贞儿走下马车,但见东平县主府上的一众仆人们,也全都拜倒在地。

东平县主一家三口,也在行礼。

李贞儿走上前,扶起东平县主一家三口。

她笑着道,“表姐,你喊我表妹了,怎么还行大礼?”

“当然要的,喊你表妹是私情,行礼可是公开的礼数。”东平县主亲昵地挽着她的手,打量着李贞儿的脸,摇摇头,叹声道,“贞儿表妹,我怎么没想到,你就是贞儿呢?害你吃了不少苦。”

李贞儿心说,要是这么快就被你认出了,她还怎么给自己洗冤屈?

还怎么处罚荀贵妃和韦季衡?

“我离开京城的时候,才十岁,变化太大,表姐没有认出我,并不奇怪。”李贞儿微笑道。

小草仰头,怯怯看了眼李贞儿后,问着东平县主,“娘,那现在,我怎么称呼贞姨?”

小草年纪不大,却明白,二婶婶是万万不能再喊的了。

以前的二婶婶,成了公主。

可公主的驸马,还不是二叔呢。

她想到以前,李贞儿叫她喊的贞姨,便如此喊着。

东平县主微笑着摸摸她的头,“你可以喊表姨,不能喊贞姨,表姨是公主,不能喊名字。”

得到回复,小草笑眯眯的,“嗯,我记下了。”于是,她看向李贞儿,认真喊了声“表姨”。

李贞儿笑着点头,“小草乖。”

尉迟牧这时说道,“公主,茶水备好了,进宅子里说话吧。”

李贞儿笑着道,“你们家花园大,春日里开的花儿一定多,我是得好好看了。”

进了府里,东平县主和小草带着李贞儿去了后花园。

尉迟牧安排仆人,去备中午的宴席后,他又匆匆走进了西院。

李贞儿离去后,西院空了下来,尉迟牧命人清理出来,给了骆瞻云做客房。

以前,骆瞻云只有小小的一间客房,这一回,尉迟牧则是安排了一间大院子给他。

知道是李贞儿以前住过的地方,骆瞻云没有拒绝,同意住下。

“二郎?骆二郎?”尉迟牧的人才进院子,就大声喊起来。

一个青衣小仆抱着扫把,正在院里扫落花,见他走来,忙走上前行礼,“大郎君,骆二郎在后院练射箭。”

这是尉迟牧安排给骆瞻云的长随,名叫八角。

八角是尉迟牧家的家生子,不过十三岁,口齿伶俐,人又很聪慧。

他摇摇头叹着道,“大郎君,小人告诉过骆二郎,说寿安公主今早会来咱府上,可他还是去练射箭去了,小人刚才还喊他呢,他却不理会。”

尉迟牧好笑道,“这个骆二郎!怎么还矫情了?”

小草告诉他,骆瞻云刚将李贞儿带回骆家的时候,对李贞儿可不矜持。

该骂骂,该说说。

现在怎么还退缩了?

“我找他说说。”尉迟牧走进了西院的后宅,“哎呀,骆二郎,你怎么还练箭啊?寿安公主来了,快随我见她去。”

骆瞻云瞄准前方的靶子,“不去。”

“你不去?你不去到时可别后悔啊!我可听说了,满朝大臣的女眷们,可都在操心她的婚事呢,都说要给她做媒,选了十几个少年郎给她挑选,我可举荐了你啊,你不去的话,这名额可就归别人了。”

骆瞻云拉弓的手,忽然顿住了。

尉迟牧见他表情变了,走过去,拍拍他的肩头,故意说道,“都是些十六七岁到二十岁的少年郎,和寿安郡主的年纪相近,你真就不去?你不去的话,我去跟她说一声,叫她选那些人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