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的目光，又落在了那独臂少年的身上。
“你刚才的手段，为何如此卑鄙？”
江离问道。
独臂少年倒是不卑不亢，他平静回答道：“既然是战斗，自然要无所不用其极，更何况我是以弱对强，我并不觉得，自己手段卑鄙。”
“那你这些手段，是跟谁学的？”
江离继续问道。
独臂少年神色恍惚了下，眉宇间划过一抹痛苦，缓缓开口道：“天地灵气复苏以来，妖魔入侵了我所在的村庄，村民们都死了，我的父母，也死在了我的面前，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发誓要活下去，为父母报仇，为死去的乡亲们报仇……”
“然后，我就躲藏起来，等妖魔散去之后，前往龙都，一路上遇到了不知多少危险，有些来自于妖魔，有些来自于人……”
独臂少年声音平静，娓娓道来。
在这个混乱的时代，他一路上遇到了数不清的危险，每一次危险都是如此致命。
可他都有惊无险逃过来了。
听他的平静的语气，不像是在诉说自己的经历，更像是一个开了上帝视角的人，在讲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一样。
良久之后，独臂少年的诉说结束。
江离点了点头。
在这乱世
之中，少年经历那么多危险，还能够活下来，已经非常了不得了。
他在这个过程之中，理解了生命的真谛，同时也在无数次生死危机之中，领悟了该如何用最小的代价，让敌人付出生命。
听完他的诉说，再回想独臂少年与顾北战斗时的种种手段，便也不足为奇了。
一个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人。
为了赢。
为了活着。
付出任何的努力，施展出任何手段，都不足为奇。
“这小子，倒是够倒霉的。”
就连一开始看独臂少年很是不爽的顾北，此刻也忍不住感叹了起来。
“你怎么还在这里？”
江离瞪了顾北一眼。
顾北吓得缩了缩脖子，讪讪一笑道：“老大，我……我这就走。”
说罢。
顾北匆匆起身，好像身后有怪物在追击他似的，逃一般的离去。
“你曾经被太虚学院淘汰过？”
江离问道。
“是。”
独臂少年不卑不亢点头。
“那你觉得，武道学院会收下你吗？”
江离继续问道。
“不知道，但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不会放弃努力。”
独臂少年如是说道。
“如果……所有的武道势力，都不愿意收下你，你会怎么做？”
江离好奇道。
“那我就自行学习武道，提升实力，杀妖魔报仇。”
独臂少年表情坚定，此刻的他，仿佛一块磐石，同时，他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江盟主免费发放的昊天拳拳谱，很不错。”
他看向江离的眼眸中，划过了一抹崇敬。
昊天拳拳谱，是他被太虚学院淘汰之后，来南陵的路上得到的。
虽然还没来得及修炼，但历经了无数次生死战斗的他，一眼就看出来，昊天拳拳谱的与众不同。
绝对适合入门级的武道练习。
加上他一路听闻了江离的事迹，对江离更是崇拜不已。
“你面对本盟主，似乎也很是平静。”
江离忍不住笑道。
换做一般人，看到江离之后，怕是会当场惊为天人。
但是这小子，此刻明明已经知晓了江离的身份，却淡定的不像话。
“我对江盟主的崇拜，藏于心中。”
独臂少年平静道。
他年纪轻轻，便目睹了亲人惨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又经历了无数苦难与危险，才活着来到了南陵。
他早已学会，将所有的情绪，都藏于心中。
江离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的心性不错。”
可接下来，江离却又话锋一转，道：“但你的武道天赋，实在是
极差。”
少年的根骨很是一般。
其经络天生闭塞。
加上他又断了一臂，修练起来，比普通人要慢无数倍。
这等资质，实在是不适合修炼。
也正因此，少年才会被太虚学院无情淘汰。
“的确如此。”
独臂少年点了点头，眼眸中划过了一抹遗憾。
从他被太虚学院淘汰开始，他便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在武道天赋方面的不足。
但他并未因此放弃过。
“你若是踏入武道，将会吃无数的苦头，还未必能有所成就。”
“但你的心性实在难得，不如这样，我可以为你提供一份不错的工作，足以让你衣食无忧。”
江离开口劝诫道。
独臂少年神色淡定，噗通一声跪倒在了江离的面前，“盟主，我目睹父母死亡之后，此生活着的意义，就是要屠杀妖魔，若是安静的活着，便是对死去亲人的背叛！我要踏入武道！哪怕受再多苦难也在所不惜！请盟主成全！”
说罢。
独臂少年叩首在地，长跪不起。
他已经看出来了，江离与其他人不一样，他希望自己的虔诚，可以打动江离。
江离望着跪在地上的独臂少年，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从独臂少年身上，看到了坚韧
不拔。
虽然独臂少年天赋极差，但拥有这般心性，未来未必不能成事。
“从此以后，你就是本盟主的第二名正式弟子。”
江离如是说道。
一旁的王虎，霎时错愕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江离。
从一开始，江离跟独臂少年的对话，王虎就感觉，江离会答应独臂少年，让他加入武道学院。
可是王虎怎么也没有想到，江离居然要收下这独臂少年，成为关门弟子。
这待遇……
除了拥有极寒之体的铁心柔外，这独臂少年算是第二个。
至于巴希明，充其量只能算是半个，他只是跟随盟主学习了炼丹炼器之术，并没有学习过武道手段。
那跪在地上的独臂少年，一时间也僵在了原地。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给惊呆了。
堂堂武盟盟主江离，居然要亲自收他为徒！
刹那间。
泪水打湿了独臂少年的眼眶。
父亲母亲。
乡亲们！
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
“你可愿意？”
江离的声音再次响起。
“愿意！”
“我愿意！”
“弟子陈凡，拜见师父！”
独臂少年毫不犹豫地点头，他将脑袋重重磕在地上，接连磕了九个响头，完成了他的拜师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