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兰渊尾随风丹蓉来到前厅。因为那里遮蔽物不多,她便只能远远地猫着,无法听见她们的说话声。

但好在前厅窗户大开,还有侧门,她能看到她们在里面活动的范围。只见风丹蓉走到一处花瓶前,转了转,便站立一会,随后就和她的丫鬟消失在了风兰渊的视线里。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再见到她们。风兰渊找了个更隐蔽的位置藏着。

大约半个时辰以后,风丹蓉带着她的丫鬟出现了。

风兰渊看到风丹蓉手中似乎拿着一小包东西,当她走到风兰渊原先藏身的地方时,突然出掌,扫得那处的灌木丛七零八落,她见里面没人,才松了口气和丫鬟走了。

对付心思细密的人果然得比她想得多。

风兰渊从藏身之处走出来,直奔前厅。

进入后,她的视线先是扫视周围一圈,最后落在一件精致的瓷瓶上,就是刚才她看见风丹蓉转过的,脑子里也逐渐浮现了相关的记忆。

前厅三个门,一门通向后院长廊,而正门对着外院,直通大门,第三个门却是个暗门,只有风家的人才知道,但也不算隐秘,风兰渊记得的是,这暗门通向的是个废弃的仓库。

听说原来仓库里放了什么,风家老爷子有一段时日经常进去,后来就再没见他进去过,想来那地儿也早已落了灰。

这仓库就是风泊的密室,他虽然没有命人把守,却也是三令五申禁止进入的。立这条规矩的时候他面相凶恶,仿佛里面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旦流传,就会毁天灭地那么可怕一般。

至于那个瓷瓶,就是开启暗门的装置,转动后,面前的墙壁就会旋转,露出里面的路。

风兰渊之所以有机会知道,是因为她娘过世以后的那段时日,风泊几乎吃住都在里面,府里下人不缺嘴碎的,传着传着就传到了她耳朵里,她尽管也好奇,但始终没有勇气来看上一眼。

当然,那个时候的她,别说密室了,就是到前厅来,都会遭到一顿侮辱或者毒打。

风兰渊轻轻转动花瓷瓶,果然面前的墙壁一阵晃动,便缓慢地旋转九十度,打开了仅容一人通过的门。

风兰渊四处张望一眼,确定没人注意这里后,拿上蜡烛走了进去,她将通道里墙壁上的烛火逐一点亮,身后的门便自动合上了。

通道里有股潮湿发霉的味道,她忍住胃里的不适感,慢慢向里走去。

这通道虽然没有台阶,但风兰渊明显感觉到它在向下延伸。那应该是个地下室。

她走得很慢,通道的每一处细节她都没有漏过,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她才看见一扇小门。

她推动小门进去,并不着急打量里面的一切,而是先将烛火全部点亮,在一片灯火通明中,她才开始慢慢地、详细地观察。

小小的密室一览无遗,只有一个台子,台子上放了三个盒子,左右两边的积满了灰,中间的一个灰有松动,显然是最近或者一直都有被人打开过。

台子侧面有个盆,盆里都是黑漆漆的灰烬。风兰渊走过去蹲下捻了捻,发现是很久以前火化的产物。在这种待久了缺氧的地方烧东西不是自杀吗?当然风泊一个六阶七层的,对他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

另一边是个柜子。柜子是桐木所做。很古朴,也没什么花纹。

风兰渊走过去,伸手将它打开,在打开的一瞬间,她为了躲避灰尘后退了几步,但仍是吸入了不少,引起一连串咳嗽。

干咳间她眯眼看见了两套已经褪色了的婚服。一套是新郎的,一套是新娘的,鲜红已经褪了色,这柜子的密封性倒是不错,没有在衣服上堆灰。

密室的衣柜里挂了两套婚服,想想还挺诡异的。风兰渊要是胆小,只怕这会儿早就逃出去了。

她猜风丹蓉之所以出去这么快,也是因为看见了这两套婚服。江秋婷是个很忌讳风水的人,她女儿多少也会耳濡目染,对这种东西心存畏惧的。

风兰渊拨动新娘的嫁衣,忽然在领子上看到了一个细小的“渊”字。是她的名字?她连忙扒开新郎的喜服领子,上面却是个“邪”字。

渊?邪?什么意思?如果这是一对新人,那这个“渊”字指的应该也不是她,那会是谁?为什么和她名字的“渊”字是一样的?“邪”又是谁,读音是上邪的邪还是无邪的邪?

一时间,风兰渊满腹疑惑。她松开手,想着台子上的木盒子会不会有什么线索,她又折回去,观察那三个盒子。

盒子上都有一把锁,但中间的锁已经脱落,她拿起小锁仔细看,发现很精致,没有专门的钥匙是不可能打开的,除非把整个盒子毁了。

她打开中间的盒子,空了。联想到风丹蓉手中的小包裹,应该就是她拿走的。

她又拿起左边的盒子,晃了晃,隐约听到争鸣之声,像是一把匕首,她又拿起右边的盒子晃了晃,这回听不清是什么声音。

她将木盒翻转细看,竟也在底下看见了一个“渊”字,又是“渊”字,她拿起其他两个,果不其然,装着类似匕首的盒子底下刻着“邪”字,而中间空了的盒子底下则仍是“渊”字。

这个“渊”到底谁?和她有没有什么关系?

原本想从木盒子上找线索的,没想到线索没找到,反而又多了些疑惑。

风兰渊准备撤了。可这时,耳尖的她听到了外面传来暗门旋转的声音。

“是谁?”她皱眉,随后几阵掌风熄灭了烛火,人跟着跳进了柜子里,将柜门关闭,只留一条极为细小的缝。

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从上面下来,一直到入了这间密室。来人点亮了全部的烛火,先是警惕地看了一圈,目光落在中间的盒子上时,脸色大变,冲过去将盒子打开,里面空无一物。

“出来!”

暴怒的声音在狭小的密室里显得震耳欲聋。

来的正是风泊。

风兰渊自知没可能瞒过他,便打开了柜子。其实她都想好了,如果进来的还是风丹蓉或者其他人,她就套上那件嫁衣装鬼吓走她们。

风兰渊出来,还没站稳,就被一个耳光打得整个人晕头转向,显然风泊是用尽了全力打得她。

“畜生!盒子里的东西呢?”风泊龇牙咧嘴,目光赤红,恨不得吃了她。

风兰渊站直了,答:“不知道。”

“不知道?一定是你拿的!交出来,我让你交出来!”风泊一脚踹过去。

风兰渊闪身避开。她已经不是小时候的她了,不会再被他轻易一脚踹飞。

“盒子里的东西不是我拿的,它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在我进来之前,是风丹蓉先进的,你可以问她。”风兰渊至此还能保持理智,冷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