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东西,本王绝不会让她回到恶族,你尽管试试,是你这老骨头手脚快,还是本王的速度快。”

迟远修冷冷地丢下警告便消失了。

那人叹了口气,心中顿觉悲哀,他恶族前任王的遗孤,如今竟只能在善族飘零,依靠着敌人的守护……

……

神爻不见风兰渊的第一天,想她……

神爻不见风兰渊的第二天,想她……

神爻不见……

神爻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烦躁地踱步,这冥想之空不过留了风兰渊几天,到处都是她留下的气息。

第八天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这八天里做了什么。

他亲手做了一桌子的珍馐佳肴,设计了每一道菜点的品相,就连摆盘的位置都十分精巧,合起来是个“渊”字。

最后他看着它们一点一点消散。

他亲手打造了一个乐园,将从人间看到的所有稀奇玩意儿都搬进了这里,还有曾经与风兰渊赏过星星等过日出的秋千床。他还将摇木马改良了使得它会旋转,它的蹄子能碰到各种乐器,一转就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

最后他看着它们一点一点落灰。

他把他的狩猎场改装得更精致了,用土捻成的兽类也更多了,收了手他一看,这哪是猎捕的兽,这分明就是该被风兰渊抱在怀里疼爱的小宠……

最后他的箭都在箭筒里生了锈。

他种了更多的蔬菜,更好看的花……

可是风兰渊不在。

她不在,他好像做什么最后都会索然无味。明明以前也是一个人过来的,可为何爱上一个人之后,他就无法再忍受孤单了呢?

恨不能时时在一起,哪怕只是远远看着。

于是他将风兰渊的记忆放了出来,在湖面上,她的一颦一笑都倒映在湖中。

“要不要,我为你杀尽天下负心人?”

这调戏的话如今想来,竟觉得鼻子发酸。

“小渊儿……”堂堂天地之主,颓废地仰躺在镇守兽背上,像个痴汉般看着那一缕记忆里鲜活的人,长长地叹了口气。

……

风兰渊一觉睡醒,天已经大亮,她舒展了筋骨,站起来,立刻就受到了迟远修的“关怀”:“睡得舒服吗?”

他竟然在!什么时候出现的?不对,她明明非常警惕,根本不可能睡得这么熟……可仔细回想起来,她连自己怎么睡着的都不记得了。

她就知道,他攒了一晚上大招在等她。

“不问问本王,为什么没趁你睡着杀了你?”

“这种愚蠢的问题,你问我的尸体会比较好。”

风兰渊已经笃定,迟远修根本不敢杀她,之所以把她困在这里,就是希望她会自己死,或者饿死,或者中陷阱死,但就是不能直接死在他手里。

为什么呢?是因为神爻?神爻和她的关系,他们两个人之间都没弄明白,没可能迟远修杀她还得顾忌神爻。

那是为什么?

当然,她不会蠢得自己去问他,就迟远修这种性格的,她要是问了可能就真的刺激他杀了她了,毕竟他看起来就长着一张“挑衅者死”的脸。

“你的干粮吃得也差不多了吧?今天还继续跑吗?”迟远修看似戏谑地问。

风兰渊刚一转身,一阵阴风从她后脑勺掠过,下一秒她就再次被按在了地上摩擦。

迟远修的膝盖顶在风兰渊的腰上,一只手将她的双手同时握住反困在背上,另一只手重力压在她的脸上。

如此,风兰渊便动弹不得。

“第一次,本王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敢踹本王的小王,第一次有人敢将本王拖入水中当垫脚石,第一次有人敢放火烧本王,第一次。”迟远修咬着牙挤出话来。

风兰渊半边鼻子被压着,呼吸略有些困难。

“本王上过的女人不计其数,艳绝天下的,倾城妖媚的,你以为你平庸的姿色还能让本王多看两眼?本王不妨告诉你,所有想引起本王注意的女人,最后都死了,有的进了毒蛇窟,有的下了大鳄池。”

迟远修猛地揪起她的头发,问:“你想怎么死?”

风兰渊头皮一紧,有些发麻,却仍然平静地说:“不死,或者老死。”

似乎没想到会得到一本正经的回答,迟远修反而笑起来,笑完又是那副阴沉的表情,说:“本王偏不如你愿。”

他渐渐松手,站了起来,说:“葵月廿一,风兰渊,还有四天时间,你要怎么从这里出去?或者说,没有水没有食物,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如果坚持没有意义……”风兰渊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吐掉黏在嘴角的土,擦去脸上的灰尘,有点刺痛,应该是破皮了,再掸去衣服上的泥土。

她目光如水,无波无痕。

迟远修坐在树干上,坐姿如同他的目光一样邪肆,似乎准备享受风兰渊最后的挣扎。

她冷笑一声:“呵!那还坚持个鬼!”

她的手突然冒出了火,起先只是一小点,在推出去的一瞬间就变成了冲天烈焰。

迟远修意识到她要做什么的时候,只来得及从树上跳下来。

大火熊熊,树连着树,一股脑全着了。

火光映现在迟远修眼中,他足足呆了半刻钟,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却不是愤怒,是兴奋,是疯狂的兴奋,他大笑起来,笑声几乎划破天际。

风兰渊冷冷地看着他。

“啊——啊啊啊——”

大火烧透了半边天,这当口却突然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

风兰渊立刻听出是贺今朝的声音,她瞪向迟远修:“你不是说,贺今朝已经离开了吗?”

迟远修眼神一冷,骂道:“老东西!”

不知什么情况,风兰渊担心素儿也跟着,她忘记了自己与迟远修悬殊的差距,揪住了他的衣领警告:“如果素儿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然后她开始奔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直到看见贺今朝在地上滚了一圈,灭了屁股上的火,周围没有看见素儿和即离,她才松了口气:“素儿和即离呢?”

贺今朝听见她的声音,尴尬地拍了拍身上站起来,说:“他们在外面,我,我回来找你,我,我……”本来是沿着一棵棵断树找过来的,但半夜撑不住他就睡着了。

等火烧屁股的时候才猛然惊醒。

“可木头是湿的,怎么就……就着火了?”贺今朝干笑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风兰渊低头看自己的手,原来她的火并不怕水。

“什么风,把北海尊主也吹到我这儿了?”迟远修从风兰渊的身后慢慢走出来。

“迟远修,真是你?”贺今朝顿时来了气,“你身为恶族的王,不坐镇恶族,兴师动众拿迷障来困我善族一个平凡女子,究竟有什么目的?”

“平凡?”迟远修闻言,看了眼风兰渊,道,“在本王眼里,她可一点都不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