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过去,震惊的风泊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说什么?”
屠恶低下头去,抽泣道:“我知道不该,可是,可是我已经爱上墨玄了,墨玄也爱我,我们是真心相爱的,风大人,求你成全我们吧,求你……”她泣不成声。
“你知不知道墨玄是谁?你知不知道他是……他是恶族的王?”风泊难以置信,如果只是恶族的平凡人,还可以理解,但恶族的王,他们两个怎么会相爱?怎么能能相爱?
“风大人,事实就是如此,所以,屠恶不能与你结姻。”说出来了,屠恶心里反而轻松了不少。她一直碍于礼法,碍于世俗,碍于屠家的颜面,碍于善族的律法,不敢让任何人知道这段感情。
却原来说出口以后,心里是那般欢喜安定的。
风泊起身,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久久回不过神。
风兰渊看着这个年轻版的前父亲,心中总归不是滋味的。爱而不得,是人间一大惨事。
良久,他才扶住了屠恶,说:“先起来,屠小姐。”
屠恶在他的搀扶下刚站起来,门却被一脚踹开,屠雎充进来,照着屠恶的脸就是一巴掌,扇得她眼冒金星找不着北,他破口大骂:“畜生!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屠大人!”风泊急忙拦在屠恶面前。
风兰渊看看屠雎,看看风泊,冷冷一笑,天下父亲都是这般,只要自己的面子,不要女儿的幸福。
“我屠雎的女儿,爱上了恶族的王,传出去你让北海所有的子民怎么为人?你让我们,怎么对得起天地主神?你把我们整个北海置于何地?”屠雎一连三问,句句痛彻心扉。
必然是房门外的两个丫鬟偷听到了去告的状。
屠恶眼见事态失控,终于不顾一切跪下,哭着喊:“父亲,女儿可以不做北海尊主,女儿什么都不要,求求你,求求你成全女儿吧,女儿真的爱他,女儿真的真的很爱他,求求你……”
“闭嘴!你给我闭嘴!”屠雎仿佛凶煞,恶声道,“从今以后,你休想再走出屠家大门!为父绝不会让你和恶族的人在一起!我从小教你,恶族所有的人都是邪恶的,都是该死的,你!你!唉!”
屠雎甩袖离去,走时不忘叫人把屠恶关入自己房中,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进去见她,包括她娘亲。
风兰渊见屠恶绝食抗议,心中难受不已,她就这样亲眼见证着,屠恶饿到奄奄一息。
屠雎来过一次,见她如此,更气了:“你饿,你就是饿死了,我也绝不会让你再见那个魔头!”
屠恶闭上了眼睛。
正当风兰渊也跟着绝望的时候,风泊带了好酒好菜上门了。屠雎巴不得他能说服屠恶,最好趁这段时间两人能培养出感情,自然不会多加阻拦,还为此撤走了房门外的人。
风泊看着躺在**,拒绝进食拒绝交流的屠恶,叹了口气,为自己斟满酒,一饮而尽,道:“你若好好吃饭,我就带你去见墨玄。”
屠恶倏地睁开了眼睛,虚弱地半撑着身子看他。
风泊掩去心中的痛,说:“我说真的,屠恶,你过来吃饭,我就带你去见墨玄。你如果真的饿死在**,此生你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墨玄了。”
屠恶不言不语,连滚带爬从**翻下来,踉踉跄跄跑到桌子边,一坐下就拼命地往嘴里塞吃的,哪还有从前大家闺秀的样子?
她一边吃一边流泪。
风泊见她如此,心中更痛了,他问:“屠恶,你爱他什么?”
屠恶顿了顿,泪水流得更凶了,她将饭狠狠咽下,开口,声音嘶哑:“我爱他的不拘小节,潇洒自如,爱他的甜言蜜语,重信守诺,我爱他,爱他的一切……”
说完,她继续狼吞虎咽。
“这些我也能给你啊。”风泊看向她。
屠恶摇摇头:“不一样,风大人,我爱他,是因为他,只是因为他这个人。若有一点不像,都不是他。”
风泊颓然。
“为什么你会想帮我?”屠恶忽然问。
风泊犹豫了一阵子,才说:“因为我遇到墨玄了。”
“他在哪?”屠恶的眼睛亮了,风兰渊从她的眼里看到了重燃的希望。
风泊说:“城门外,我遇到了他,他原本不顾一切要闯进来,是我拦住了他,若他这样充进来,就算带走了你,你的名声,你和你父亲的关系,都将不可挽回。”
他苦笑,瞧他多伟大,到这个时候了还一心为屠恶着想。
“风大人……”屠恶感激地看着他。
风泊道:“屠恶,如果有一天,你跟着墨玄走了,恶族攻入善族,打到了北海的地界,你会怎么做?”
屠恶一脸惊慌,拼命摇头:“不会的!不会的!阿玄答应过我,他会想办法离开恶族的,到时候他就带我浪迹天涯,去哪儿都可以,绝不会挑起地族争端的。”
风泊冷笑一声:“你真以为,他这恶族的王说丢就能丢的?不管怎么样我只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
“不会,不会后悔的,我不会……”也不知道是为了安自己的心,还是对风泊承诺,屠恶反复喃喃。
也不知道风泊是怎么做的,风兰渊第二次醒过来的时候,整个屠府都炸了锅,他已经带着屠恶走了。
“小姐不见了!”
“奴婢早上进来想伺候小姐洗漱,小姐就不见了!”
两个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屠雎气得捶胸顿足,整张脸狰狞可怖,怒吼:“给我找!就是把整个北海给我翻过来,也要找到她!一定要阻止她和那个魔头在一起!”
风兰渊跟着家奴们出去,看着府里的人到处找,到处喊,就是没有屠恶的身影。
屠雎也在找,却在大门口遇到了风泊,正要问他,却顾忌着什么,没有开口,倒是风泊好奇地问:“屠大人,出什么事了吗?”
屠雎勉强笑笑,说:“没有,夫人丢了只小猫,怕它出什么事,这不,让府里的人都找找。”
风泊点点头,随后又说:“屠大人,我要走了……昨夜与屠恶小姐推心置腹地聊了一番,她始终不愿接受我,所以我也是时候离开了。真是遗憾,没能成为屠大人的小婿。”
屠雎一脸愧色,但他也不敢把屠恶跟那个魔头私奔的事情宣扬出去,否则别说北海,整个地族怕是都要闹翻天。
他说:“如此,那风大人一路顺遂。”
风泊点头告了辞,屠雎又转身急急忙忙地去找。
风兰渊望着风泊的背影若有所思。但她心里更担心屠恶,恶族的王,她只要想起迟远修,就觉得墨玄也不会是什么好人,屠恶大概率会被骗。
那他们现在,会去哪儿呢?墨玄会不会把屠恶带去了恶族?她要怎么才能找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