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家那个小伙计啊，谁知道怎么回事，好好的在前面端着菜，突然就哇啦哇啦大喊大叫，说什么‘不要烧我，不要烧我’，还有什么‘火，火，救命，好大的火’……叫他这一闹，我这里生意都没了。”
张氏酒栈门前，掌事的垂头丧气，看看这繁华热闹的街，又看看自家冷冷清清的酒栈，不住地摇头叹气。
“那他后来……”
“后来就死了呀，我亲眼看到的，倒下以后，整具尸体都变成了焦炭，还散发着臭味，当时在酒栈里喝酒的人都看到了，都说是我这地方邪门……再这样下去，我得关门另谋出路了。”
辞别张氏酒栈，两个人又到了迎春园。这是一家风月场所，事后也易了主。不过说起来，还挺便宜现在这个掌事，只因为她资格最老，前掌事死了，没亲没故的，这店自然就落在了她手里。
那掌事是个涂了浓浓白面的女人，饶是如此也掩不住她满脸的喜色，她把两个人带到后厨，说：“那天吴姐姐饿了，小厮们忙着招呼客人呢，她就进了后厨自己找吃的。”
她手指一栋小房子，里面人影绰绰，她说：“就在那，门口有个石墩子瞧见没？她就坐在那，端着一碗面，懵了个把时辰，谁叫她也不理，没多久，她就突然胡乱扒拉，嘴里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就这院子，她折腾了好一会儿，然后就死了。殉葬铺的来人，说是溺死的，嘿哟，这后厨就一个大缸，恰好那天水也用完了，没水她怎么溺死？别提多诡异了。”
风兰渊问：“那她死之前，又说什么吗？”
“我想想，说什么……‘水，好多水，救命’之类的吧。行了，看也看了，可以走了吧？”要不是这两人给了钱，她才不愿带他们过来看呢，不过这公子长得可真好看呀……
眼见那掌事魅眼爱昧地贴上来，风兰渊赶紧拉着神爻离开。
“怎么样，他们有说谎吗？”风兰渊问。
神爻摇头，道：“虽没有说谎，但这两人，一个怨恨小伙计毁了自己的生意，一个庆幸前掌事死了，倒是截然不同的心声。”
“那是自然的，酒在哪不能喝？可是能光明正大找女人，还得去风月之所。”
神爻看向她：“小渊儿似乎很懂，酒，美人，不会是你的喜好吧？”不等风兰渊反驳，他又强调，“本尊这容颜，也算是万古无一了，本尊以为，小渊儿只看本尊一个人就够了，至于酒……”
“停！不做任何联想，好吗？这只是生意人正常的心理，我分析分析罢了。你还知道什么？”为防止神爻过度脑补，风兰渊举双手投降。
“张氏酒栈的小伙计在出事之前没多久，和人吵了一架，心情不好的他在偏僻没人的地方，逗引了几只没有主人的猫，放火烧死了它们，迎春园的前掌事，据说曾经将一个叛逃的姑娘摁进水里溺死了。”
“那个中毒的呢？”
“不知道他是谁，但本尊以为，应该也差不多。”
像催眠一样，这些人都死于自己的幻觉，但幻觉的产生，和他们曾经做过的孽又有关联。
一次巧合，两次偶然，三次，就是有人蓄意了。可是为什么，偏偏挑这些人下手？是有选择性的，还是随机在身上背负人命的人里挑选？
“那，你有注意过在这几个地方，有什么异样的吗？”
她做过特工，但属于暗杀科的特工不需要破案，她只需要通过情报组传回来的信息，对准了目标下杀手就可以了，所以在破案方面的能力是有欠缺的，可这不代表她的判断力就弱。
而神爻的感观系统格外敏锐，如果有异样，一定逃不过他的眼睛。
“暂时没有。”
风兰渊打了个哈欠，说：“我们还有一天两个晚上的时间，贺今朝说了，后天一早我们必须在后城门汇合，然后前往下一座城。”
她注意到神爻突然盯着她不语，便问：“怎么了？”
“没什么。”总不能说，他喜欢听她说“我们”两个字吧。堂堂天地主神，遇到了风兰渊，突然就矫情起来了。“你若是困，就去睡觉。”
“不困，之前身上也腰酸背痛的，但泡了个澡好多了。”风兰渊舒展舒展筋骨，“走吧，反正也没什么头绪，边走边赏玩。另外，可能得麻烦你一件事。”
“本尊已经告知朝朝了。”
“啊？你告知他什么？”风兰渊一愣，她还什么都没说呢，而且她一直和神爻在一起，就没见他离开或者类似于隔空传音那种啊。
“你想说的话，本尊都告诉他了，就在澡池里，你还没回来的时候。”说到澡池，人间的澡池虽比不得天族的，但不知为何他泡完就是觉得特别舒服，看来九天宫也得安排上，免得将来风兰渊入主，两人泡个澡还得专门出来一趟。
“可是……可是你不是说不能听我的心声吗？而且那时候我还没想到，难不成你还能知道以后发生的事情？”这bug比起不给反派活路更过分，这简直是不给全人类活路啊。
神爻却认真地看着她，说：“本尊猜的。你对你的丫鬟素儿上心，又一心想要给她找个好的归宿，朝朝虽说啰嗦了些，人却是好的，如今知道素儿倾心于朝朝，朝朝似乎也没有拒绝，自然是要为他们两个创造独处的机会。”
这观察力也太惊人了吧！
“原本你也愁应该怎样避免打扰他们，案子的出现正好给了你理由，你想麻烦本尊的事情，无非是告知朝朝，你有事情要办，会与他们后天早上按时汇合，但请朝朝一定要照顾好素儿，是吗？”
他居然都知道？风兰渊想不到神爻心思如此细腻，更想不到他愿意把这份心思用在她身上，哪怕其实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至少如果风兰渊有这份心，她也不会这么去做，无非就是交代几句话，提起来就说一声，没提就算了，哪会提前想到，还能提前去做。
“这么为别人着想，这是你，身份的习惯吗？”风兰渊道。
神爻低笑：“不必试探，只是因为你。”
“那你也不必试探了，你做的每一件事，我这里，”风兰渊按着心口，道，“都是欢喜的。”没有惶恐，没有自卑，只有很自然的欢喜。
神爻忍不住搂过她，将她圈入怀里。
世间沧海桑田，斗转星移，时光不过一瞬，人来来去去，去去来来，路过的最终是路过了，唯有紧紧相拥的，那一刹那，却成了永恒。
“那个大哥哥真好看。”
“……你！哼！他抱着的小姐姐也好看。”
“我长大了也要嫁给这么好看的大哥哥。”
“你不嫁我？那我长大了，就娶那样的小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