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一段路的风兰渊突然想起,自己忘了问即离喜欢吃什么了,但是折回去再问又浪费时间,所以她沿街看到好吃的都买了一些,等意识到自己走出太远的时候,她赶紧返回。

回到澡堂,找到自己定下的小池子,她敲门:“即离,是我,我回来了。”

但是池子里没什么动静。

风兰渊又敲了一下,还是没有回应。她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自己买太多吃的,花了些时间,即离在里面出事了吧?越想越后悔,越后悔就越后怕。

她没有带过小孩,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她怎么能把一个孩子留在水边?万一他调皮想玩水,或者不小心跌倒滑下去了……她害即离掉进水里一次,难道还要害他掉进去两次吗?

风兰渊正要破门而入,门却悄然开了。

“即离?”她没有立即进入,听不到即离的回答,她心里直犯嘀咕,她将门一推,池子虽然小,但里面的空间,大概就等同于一个带独卫的现代小房间那么大吧,走到池子还需拐个弯。

里面还有桌子,和一些花花草草。

风兰渊走进去,将门拴住,又将吃的放在桌子上,便轻轻地走向拐角处。她得要先确定,即离还在不在里面,刚才给她开门的是不是即离,即离为什么不声不响。

一露头,她就看到了池子里的人。

顿时,心情就不甚美妙了。

“主神大人,这是忙完公务下来凡间放松放松?您还真是精准,一下就找到了我的池子。”

知道是神爻,风兰渊就放心了。

神爻道:“那是因为本尊难得能出来放松,除了小渊儿的身边,哪都不想去。”

风兰渊翻翻白眼,问:“即离呢?”

“朝朝带走了。”

“那就好。”回到贺今朝身边,即离应该就安全了。但贺今朝怎么知道即离在这里?神爻告诉他的?似乎也只有这个可能。

“贺今朝来接即离的时候,身边有没有戴斗笠的女人?”风兰渊想到了素儿,问。

“你是说你那个丫鬟?本尊看出来,她对朝朝有意思,朝朝今晚一直牵着她的手,奉劝你还是别去打扰他们了。”

“什么?你说素儿和贺今朝?”风兰渊略有些吃惊。

她倒不是不赞同,只是担心,贺今朝这样的性子,素儿以后会不会受委屈?

“不信?来。”神爻伸手。

风兰渊怀疑地看着他的手:“你是在骗我下水?”这池子的水清澈,也不是那么热,温温的,所以没什么热气,她一眼就能望到底,若神爻真要做什么,她逃跑的能力还是有的。

神爻挑眉,不置可否。

风兰渊于是真下了水,淌过去握住了他的手,一瞬间,素儿的声音放大了在她耳边响起。

“贺大人牵我的手,一直到说要照顾即离才松开,是不是也……”

“哎呀素儿,小姐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你怎么能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

“可是大人说,小姐现在很安全……贺大人还为我单独留了这么好的房间……贺大人真的太好了,不知道以后,什么样的女子会那么幸运嫁给他……”

“若是……若是……若是我就……”

风兰渊松了手,素儿的声音消失了。她自责道:“没想到,素儿是存了这份心思的,我这个当小姐的太失职了,居然一直都没注意到。”

神爻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失职的,何止这一件?”

风兰渊吓了一跳,整个人往池子里坐去,却被神爻牢牢地扣住,一下坐在了他腿上,脸与他的面对面。

“咚!”心脏跳动像石头落入水中的声音。

“不与本尊分说,不等本尊出现,擅自就离开了鹤水城,甚至,还坐上了朝朝的车,日夜与他同行……小渊儿,你的心,可是石头做的?还想在那件事后,负了本尊不成?”

他的唇停在风兰渊的唇畔前。

神爻这演技,不去演戏真的可惜了。

难道还指望她像个怨妇般,哭闹“是你先抛弃了我,是你先走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以为你负了我,我好怕,神爻我好怕你不要我了”不成?

风兰渊捧住他的脸,低语:“要不要,我为你杀尽天下负心人?”

神爻忍不住笑了。

风兰渊看着他的笑,心中莫名想起了恶族那个王。同样是笑,为什么那个什么王的笑就让人那么不舒服?他一笑,她心里就毛毛的,浑身好像被小虫子爬来爬去般恶寒。

可神爻的笑,看着看着,就心生克制不住的欢喜。

“是小渊儿应了本尊,说会对本尊负责的。”他的手插入她后脑勺的头发中,轻轻捋下去,一次又一次,亲昵地安抚。

“那你看我,食言了吗?”风兰渊牵住他的手。

神爻叹了口气,道:“本尊听不见你的心。”

风兰渊蹙眉,突然认真地问:“是真的听不见,还是刻意不愿听?”

神爻眨眨眼,无辜地看着她:“为何如此问?不管是不是真的听不见,本尊都不想去听你的心声,有区别吗?”

“有。”风兰渊直白地说,“这样,我好知道,以后所有的事情我是对你坦诚相待,还是有些事必须说个善意的谎言。”

神爻低笑一声,说:“无所谓,只要是小渊儿说的,真假本尊都信。你的谎言是否善意,对本尊而言意义不大,本尊只在乎,那是你,对本尊说的话。”

风兰渊捏着下巴,故作深沉地说:“没想到短短一个月,你对我用情这么深了吗?”

“哈哈哈哈……”神爻再次笑出声。

他和风兰渊说的话,十句里有九句都在试探,却不知为何,每一句话又都那么舒服,那么服帖,这两天在冥想之空见不到风兰渊,也探知不到她的所在,他居然变得有些烦躁。

人间有个词,叫度日如年。神爻以前还纳闷过,这世间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得几百个日夜之后才算一个年的轮回,怎么能将一日比作一年?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难熬的不是时间,是看不见风兰渊的时间。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日日不见,如堕地渊。”神爻看着她的眼睛,无声喃喃。

“什么?”风兰渊一下没跟上他的唇形。

“没什么。小渊儿,本尊可有荣幸,与你共浴?”

他们两个第二次见面的时候,神爻就发出了这样的邀约。风兰渊道:“我们现在不是在共浴,难道是在表演浮力多大?”

“你懂本尊的意思。”神爻眼神炽烈地看着她。

风兰渊抽抽嘴角,怎么,忍了几千万的男人这是终于忍不住了?她拍拍胸口的朱砂痣,说:“纯洗澡,纯聊天,本姑娘这颗朱砂痣,得留着洞房花烛夜。”

神爻看了眼她胸口的朱砂痣,突然莫名心虚地润了润喉,转移了话题:“迟远修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