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烟凝找出了两个许久不用的旅行袋, 将沈牧的衣服都找了出来,堆在**,她不知道沈牧这次要去多久, 只能将他四季的衣服都带上。

“烟凝,别忙活了, 你休息一会儿, ”沈牧从来没见过柳烟凝做这些事情,见她笨拙地叠着衣服, 心疼得拉住她, “我自己来。”

柳烟凝不肯, “我要帮你收。”

沈牧拉着她柔软的手,心又痛又涩,“我教你。”

他真担心他走后, 柳烟凝照顾不好自己,幸好家里还有秦姨,能照顾母子俩, 沈牧才能稍微安心。

沈牧慢慢地在**叠着衣服, 他在军校的时候内务就经常是第一名,他手到擒来的事情对柳烟凝却是一个大难题,他也不是真的想将柳烟凝教会,她可以不必做这些的。

柳烟凝又去翻自己的梳妆台,将她的护肤品拿了出来,“这些给你,我回头再买, 戈壁滩风大沙大, 去了要好好的保养自己,我要你回来的时候也要像现在这样帅气, 要是变老变丑,我可不要你。”

沈牧的心本是酸涩的,听见她这样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两人都破涕而笑,气氛终于轻松了一些。

柳烟凝爱美也注重保养,沈牧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但是高书记他们就是前车之鉴,他可不想回来的时候变老太多,到时候跟柳烟凝站在一起,别人还以为柳烟凝是他女儿呢。

但他心疼,不想用柳烟凝的护肤品,“我到时候找个地方买个雪花膏什么的擦一擦。”

想到这里,沈牧感到很愧疚,回来这么久,竟然都没想到要给柳烟凝买一支眉笔,一管口红。

柳烟凝将护肤品装进布口袋,“拿着吧,我买新的就行了,放心,我亏待谁也不会亏待我自己。”

沈牧动作麻溜的将衣服全都叠好了,期间阿宝进来过,柳烟凝不想让他看到收拾行李这么伤心的画面,又将他哄出去了。

沈牧走到梳妆台前,梳妆台上摆着一张柳烟凝抱着阿宝的合影,照片上的阿宝大概才三岁,跟现在没有太大的区别,就是小了很多,他珍爱地拾起照片,抚摸着人像,问柳烟凝,“这个照片我带走好吗?”

他缺席了阿宝的成长,幸好柳烟凝每年都会带着阿宝去拍照,他才有幸见到了婴孩期的阿宝,是那样的可爱。这张照片上的母子俩,是他终生所爱。

“可以,带着吧。”柳烟凝将照片接过来,放进了行李袋中。

“烟凝,全家福我就拍不了了,到时候,你带着阿宝去拍了照片,给我寄过来,好吗?”

柳烟凝一怔,沈牧拍不了全家福就要走,这也是她的遗憾,但她不愿表现出来,笑着同意,“好。”

沈牧将照片从行李袋中取了出来,这是装裱过的照片,放在大袋子里容易被挤坏,他小心地找了几张报纸,将照片包裹得严严实实,放进了他随身背的军绿色旅行包里。

柳烟凝什么都想给沈牧准备上,大到四季衣物,床单被套,小到香皂毛巾,搜了一堆出来,这些要是全带走,三个大行李袋都不够装。

沈牧拉住柳烟凝,“床单这些就不带了,那边有呢。”

“那估计都粗粗喇喇的,睡着不舒服,从家里带的舒服一点。”

沈牧拉着她坐在**,“我是男人,怕什么,你不要担心我,在家照顾好自己和阿宝,我就放心了。”

柳烟凝愣愣地看着他,“你带上吧。”

沈牧看着她含泪的眼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知道这些都是她对自己的牵挂,没办法再拒绝,点头说道:“好,我都带上。”

这一晚,两人相拥无眠。

次日,秦姨早早地起床做了早餐,还摊了一包饼子,煮了二十几个鸡蛋,让沈牧带在路上吃。

阿宝昨晚上也知道了爸爸要再次出差的事情,他一早上都没有说话。

“阿宝,把早餐吃了,我们送爸爸去火车站。”

阿宝木楞地吃着早餐,时不时地扫一眼堆在客厅里的三大包一小包行李。

沈牧先吃完,先将行李扛上车,趁沈牧忙活的功夫,秦姨低声问柳烟凝,“不是说不去了吗?”

这夫妻老是分别也不是个事啊,看沈牧扛这么多东西,显然不是三五个月就能回来的。

柳烟凝没说话,阿宝垂下头,秦姨便不再多嘴了。

沈牧扛行李的时候,毛晓峰看到了,得知沈牧又要出差,一家人过来送他。

在外人面前,不管是沈牧还是柳烟凝都做出平静的模样,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一家三口准备出发,秦姨站在门口相送。

毛宁宁被毛晓峰抱在怀里,对着沈牧挥手,“沈叔叔,再见。”

胡雪华说道:“保重。”

沈牧走到毛晓峰身边,握住他的手,恳切地说道:“我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虽然很不应该,可我还是不得不提出请求,恳请你们多多照拂烟凝母子。”

毛晓峰将毛宁宁放下地,也紧握住沈牧的手,他非常敬佩沈牧这类人,况且他们两家一向交好,“放心吧,如果烟凝需要帮助,我们绝不会袖手旁观!”

小汽车轻轻地鸣笛一声,载着一家三口朝车站出发。

柳烟凝一路都没说什么话,该叮嘱交代的昨晚上都已经说过了。

沈牧坐在后排抱着儿子,他对柳烟凝说道:“我跟刘院长说过了,他也跟我保证之前的事情不会再次发生,如果我知道你们母子过得不好……我一定会赶回来。”

柳烟凝长长地吐了一口郁气,似乎要将心里的情绪全吐出来,“放心吧,别人都靠不住,我自己会照顾好阿宝。”

她从来不是那种柔弱不能自理的女人,现在的日子再难总没有那几年难,那时候她都没想过要依靠谁,现在更不会了。

但沈牧必须要单位对他们母子负责,他知道妻儿有人照管,才能心无旁骛地投身工作。

“阿宝……”沈牧低头看儿子,他对儿子永远愧疚。

阿宝看向他,他明白爸爸离开已成定局,爸爸妈妈的难过和他一样。

沈牧不知道该如何跟儿子道别,千言万语都化成了一个珍爱的亲吻,落在阿宝的头顶上。

他们赶到火车站,高书记等人和刘院长都已经提前到了,看到沈牧如约而至,高书记终于开了怀,招呼人来帮沈牧扛行李,他自己则大力地拍了拍沈牧的肩膀,“沈老弟,好样的,我没看错你。”

他的视线转过,看到了柳烟凝和阿宝,目光闪过愧色,他笑容里带上了惭愧,“这是弟妹啊,辛苦你了!我得代表组织感谢你。”

柳烟凝看了看沈牧,对高书记说道:“沈牧奉献于祖国的航天事业,我没有意见,但是我有一个要求,我把沈牧完整鲜活地交给你们,日后,你们也要还给我一个完整鲜活的沈牧。”

肖强,就是在泉市牺牲的,想到这个,柳烟凝的心就会发凉。

高书记收起了笑容,“这个你放心,我可以跟你保证,一定会保障沈牧同志的安全!”

话是这么说,柳烟凝依旧不能放心,她看向沈牧,心中一瞬间又生出千言万语,可当着外人的面,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帮沈牧提行李的小李“嗬”的一声,“沈工,你这是装了什么,这么重!”

沈牧笑道:“装了些书,就有点重。”

高书记蹲下身,视线与依偎在沈牧身边阿宝齐平,高书记心里也五味杂陈,如果可以,谁又愿意骨肉分离?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阿宝看着他粗糙的脸,他还没见过谁的脸是这种颜色呢,不过阿宝也并不害怕,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善意。

“沈星星。”

高书记笑了起来,“沈星星,这名字好!你爸爸这次就是要将人送往星星上面,你爸爸不能陪你长大,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等你长大,不能记恨爸爸,知道吗?”

高书记的笑容苦涩起来,他这一生最愧对的就是妻女,他女儿一直到现在都不肯叫他。

沈牧拉着刘院长,再次重申单位照顾柳烟凝母子的事情,之前柳烟凝受了那么多委屈,这让刘院长也很是惭愧,他们确实没有照顾好一线科研人员的大后方,有了这次的教训,他们也在建立起一套关照一线科研人员家属的方案,以后将会严格执行,好让出差在外的航天人没有后顾之忧。

检票时间到了,柳烟凝拉着阿宝一路送沈牧到了月台,轨道上停着一辆绿皮火车,他们要先到达兰市,光是在火车上的时间就超过30个小时,到了兰市,还要转车,再乘坐十个小时,才能到达泉市,下了火车还要转汽车。卫星发射基地跟家隔了三天三夜的距离,这让相聚之日变得扑朔迷离。

沈牧的行李他的同事帮忙提上车去了,车站的月台是人间上演离别最多的地方,柳烟凝抱着阿宝,咬着唇看着沈牧,她无法张口,怕一张开就会泣不成声。而分别已是定局,她不愿让沈牧带着负担走。

沈牧张开手,将妻儿一同抱在怀里,他笑着,眼里满是热泪。

“烟凝,等着我,等载人飞船登空之日,就是我们一家相聚之时。”

绿皮火车呜咽着,徐徐开动,柳烟凝抱着阿宝,如雕塑般站在原地,她看到沈牧从窗口探出身体,朝他们挥手。

阿宝将头埋在妈妈细嫩的脖颈处,泪水打湿了柳烟凝的衣襟。沈牧在离别前,不舍地抱着阿宝亲了又亲。

刘院长站在不远处等着,等着柳烟凝母子平复心情。

良久,柳烟凝将阿宝放下地,牵着他稚嫩的小手,看到刘院长朝他们走过来。

“烟凝啊,以后你们母子要是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我一定竭尽所能地替你们解决,以前是我们的失职,让你受委屈了。”

柳烟凝眼睛还红着,情绪已经收起来了,“多谢。”

刘院长又殷殷叮嘱了几句,还将自己家的电话给了柳烟凝,“我知道你家有座机,这是我家的电话,你有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

柳烟凝接了过来,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打这通电话,为了阿宝,她也必须接受刘院长的好意。

“多谢。”她又说道。

“行吧,那你们母子俩回家去吧,想开点,沈牧此行是为了事业,为了他的前途,不是坏事。”

柳烟凝眉头拧起来,“他不是为了他的前途!什么前途能在全是风沙的大漠戈壁上能找到?那样艰苦的地方,只有理想能支持人坚持下去,他为的是家国大义,为的是民族的希望。”

刘院长一愣,他当然知道沈牧是为何而去,他是个顾家恋家的人,信仰是他义无反顾地前往戈壁的唯一理由。

刘院长连连点头认可,“是是,我送你们回去吧.”

话音刚落,他想起柳烟凝应该是开车来的,又连忙说道:“我送你们上车。”

柳烟凝没工夫送他,客气了两句就开车带着阿宝回家了。

阿宝恹恹的坐在后排,目光呆滞的盯着前方。

柳烟凝从后视镜看他,突然想起过不了多久就是阿宝的五岁生日了,沈牧等不及拍全家福,更等不及给阿宝过生日了。

拍照的计划取消了,柳烟凝暂时也没心情去拍照,阿宝回到家之后就茶饭不思,精神不振,毛宁宁过来陪他,才稍微好了一点。

毛宁宁大方地对阿宝说道:“阿宝,以后我爸爸就是你爸爸,我分一半爸爸给你。”

阿宝却摇头拒绝,“不要,我自己有爸爸。我爸爸只是去远方了,他会回来的。”

毛宁宁啊的一声,反应过来了,“是呀,你爸爸是去外地了,会回来的,别难过了。”

在阿宝的心里,爸爸已经变得和妈妈一样重要了,他爱妈妈,也爱爸爸,上一次爸爸出差四年才回来,这一次也许又是四年,四年虽然长,但也不是遥遥无期,想到这里,阿宝的精神振奋起来,他要等着爸爸回来,也要替爸爸照顾好妈妈。

柳烟凝本来还担心阿宝会很长一段时间都不适应,但是没想到没两天阿宝就自己想通了,不哭不闹,甚至有时候注意到柳烟凝勾着毛线包发呆的时候,还会主动来跟柳烟凝说话。

柳烟凝这两天一直在算沈牧到哪个位置了,她对国家地理并不熟悉,但是阿宝知道,阿宝将之前龙老师送给他的地球仪拿了出来,找到自己国家的位置,用一支红色的圆珠笔在国家版图上画了一条线,阿宝查了火车时速资料,每天都会在红色线条上延伸一点,差不多三天之后,红线就到达了泉市,但是沈牧到底是在哪里做研究,他们也不知道,所以红线就只能到达泉市之后终止了。

那条红线也成为了柳烟凝的慰藉,仿佛她真的亲眼看到了沈牧行走的路线,知道这天沈牧到达了哪个地方,这让她的心好过了很多。

那条红线终止的地方,就是泉市,就在这个地球仪上看,好像他们和沈牧也只是咫尺之隔。

等阿宝的状态好起来了,每天能正常地和毛宁宁开心玩耍了,柳烟凝却发现自己的状态在慢慢地变差。

她开始想念沈牧,到了这个时候,柳烟凝才发现家里竟然连他的一张照片都没有,柳烟凝翻箱倒柜地找,还是没有找到一张沈牧的照片。

柳烟凝坐在书桌前铺开了一张信笺,写下“沈牧我夫,见字如面.”

在信中,柳烟凝要求沈牧抽时间去拍个照片寄回家来。

阿宝一直在等着跟妈妈去拍照呢,等来等去也没等到妈妈提起拍照的事情,只好主动找到妈妈问,“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去拍照呀?”

柳烟凝一愣,沈牧走了之后,她对拍照这件事的热情骤减,甚至因为沈牧没有来得及拍全家福,成了柳烟凝心中的隐痛。

柳烟凝一直没说话,阿宝又说道:“爸爸走之前说过的呀,要让我们拍了照片之后给他寄过去,我叫上毛宁宁一起去拍照,好吗?”

看着儿子灿烂的小脸,柳烟凝实在无法拒绝了,只好同意下来,按照原计划那样去拍照。

秦姨本来想去拍照的,现在也没有心情了,她躲着不去,柳烟凝带着阿宝和毛宁宁去了光明照相馆。

柳烟凝喜欢在这里拍照,照相馆的老板是个年轻人,比其他照相馆拍得好看,柳烟凝喜欢带阿宝在这里拍。

“柳姐,好久没看到你了。”柳烟凝只知道这个老板姓莫,平时都称呼他莫老板。

“是啊,上次拍照还是前年了,快两年了。”柳烟凝说完自己就愣住了,两年时间好像弹指间也就过了,沈牧能去多久呢,顶多再去个四年吧。

柳烟凝摸了摸阿宝,再过四年,阿宝九岁了,这样一想,她想让沈牧寄照片的想法更加坚定了,别到时候沈牧出差太久回不来,长大之后的阿宝忘记他的模样了。

本来为了这次拍照,柳烟凝都准备了几套衣服,但今天过来却什么都没拿,就穿着身上这套过来了。

就连莫老板都感觉到了柳烟凝的不开心,但他也很识趣地什么都没问。

“过三天就能拿照片了。”莫老板照例交代。

柳烟凝付了钱,带着两个孩子走出照相馆,站在大街上,柳烟凝茫然四顾,心里空落落的。

她感觉到阿宝扯了扯她的手,“妈妈,我们去看一看池池哥好吗?”

他们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过去了,不知道王英池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柳烟凝又驱车带着两个小家伙来到了王英池家里。

开明的依旧是潘明,刚见面,柳烟凝就发现了她的不同,一改往日的憔悴,重新焕发了颜色。

她甚至都不用问,肯定是王英池的病情好转了很多。

“阿姨好!”两个孩子整整齐齐地问好。

“你们好,快进来,英池!”潘明笑着招呼他们进去。

刚走了两步,王英池就从房间走了出来,依旧是瘦,但是走路已经完全正常了,脸色红润,看着跟正常孩子没有太大的分别。

“池池哥,你都好了呀!”毛宁宁高兴地跑过去。

王英池点头,笑道:“我好多了,谢谢你们来看我。”

潘明拉着柳烟凝在餐桌旁坐下,似乎积攒了一肚子的话要对柳烟凝说。

从她口中柳烟凝才知道,确实是针灸起了奇效,虽然目前他们依旧没有确定病因,但是王英池的身体确实在一天天地好转。

“之前英池最大的梦想就是做机器人,他感觉到自己手脚的力量在一天天的退化,所以总想做一个机器人手臂,如果他有一天真的躺在**动不了了,机器人手臂还能代替他的手脚。”

不过现在显然是不用了,王英池确实在好转。

这个好消息让柳烟凝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潘明是敏锐的,她察觉到柳烟凝并不像她表面那样高兴,询问道:“怎么了,我看你不怎么高兴,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柳烟凝不喜欢将自己的痛苦展示给别人试图让别人来开解,她笑道:“没有,可能就是这两天没有休息好,有点累了。”

既然柳烟凝不愿意说,潘明也没有追根问底,“你们母子俩的情义,我们母子将永远铭记。”

从王英池家里回来,柳烟凝的心情好了很多,沈牧走了,他们的生活还得继续,不可能因为他离开了,她就一直这样消沉下去,就连阿宝都已经见自己的情绪调节过来了,柳烟凝也在竭力转移注意力,重新往没了沈牧的生活里投入热情。

这天,柳烟凝接到了安娜的电话,对方在电话里又邀请她上门做客。

柳烟凝心头警铃大作,沈牧在的时候她可以稍微松懈一点,因为知道自己身边站着一个比自己高的人,天塌下来有他顶着,但是现在柳烟凝只有她自己,所有事情都要她自己去扛起来了。

她这次没有再客气,而是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安娜,感谢邀请,我实话告诉你吧,我爱人的单位保密性强,之前因为我在你的公司上班,导致我的爱人被单位调查了,所以以后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我不能给我的爱人带去麻烦。”

安娜惊讶极了,可柳烟凝的理由又是那么的无懈可击,他们国籍不同,站的立场也不同,“凝.你这是怀疑我吗?”

“不是我怀疑你,是我们两个来自不同的国家,我们有不同的信仰,也有不同的立场,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不想给我丈夫带去麻烦。”

沈牧在的时候,柳烟凝或许还不会这样直截了当,但现在,她必须自己将所有的不安全因素隔绝在外。

挂了电话,柳烟凝将安娜家里的座机添加进了黑名单。

她吁了口气,以后交友得更加慎重才行。

这天柳烟凝送阿宝去上学,龙老师就站在校门口,看到她那辆火红色的小轿车出现,大步走了过来,柳烟凝下车送阿宝,龙老师远远地喊她:“沈星星妈妈,请留步。”

龙老师走到了柳烟凝母子跟前,急急地说道:“我有事情跟你商量,能请你移步到办公室说话吗?”

柳烟凝先将阿宝送去了教室,才跟着龙老师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龙老师开门见山地说出了目的,“我们想让阿宝参加全国奥林匹克大赛,这次的赛事非常重要,全国排名前三名的学生可以代表国家去参加世界奥林匹克大赛,为国出征。”

柳烟凝现在想保护阿宝还来不及,不愿意让他再去出风头,就算他获得世界冠军又怎么样,阿宝太年幼,这样的头衔对他来说不是好事。

“阿宝太小了,我不同意。”柳烟凝没得商量,直接拒绝。

“沈星星马上就要满五岁了吧,他的生日就在国庆节,他这个生日节点非常好,因为奥林匹克大赛的年龄下限就是五岁,报名也是在国庆后,那时候沈星星刚好满五岁。”

柳烟凝见龙老师误会自己的意思,柳烟凝补充道:“不是年纪的问题,就算阿宝真的能获奖,这对他也不是什么好事。”

龙老师不解,现在的家长都望子成龙,恨不得孩子光环加身,超越所有的同龄孩子,到了柳烟凝这里,总是觉得孩子太小,光环对他是一种负担。

这样考虑也没有错,只是奥林匹克协会找上了他们学校,想让他们推荐几个好苗子去参加比赛,因为今年国际赛场情况非常严峻,据可靠消息,今年其他国家有非常强劲的参赛选手,这场国际赛事的冠军亚军甚至是季军连续四年花落别家,泱泱华夏竟然连奖杯门槛都摸不到,这让奥林匹克协会颜面无关,国人也颜面无光。

所以今年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找一些强有力的奖杯竞争小选手去国际上参赛,不管是冠亚季,总得捞个奖杯回来。

当龙老师将这些情况讲给柳烟凝听时,柳烟凝却只是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照老师你这么说,这么重的担子,小小的沈星星也挑不动啊。他还太小了,过两年再说吧。”

龙老师无法劝动柳烟凝,这种事情也强求不来,他也将事情传达到位了,就送柳烟凝出来了。

但宋教授得知消息之后却很失望,之前他们确实考虑过让阿宝藏拙,但是现在关乎的不仅仅是一场赛事,还是国人的脸面,这么大个国家,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数学天才吗?

在经过商议之后,他们先将想办法弄来的上一届世界奥林匹克大赛的试卷分发给小天才班的同学们试做。

小天才班最开始有十几个同学,现在只剩下六个了,其他的跟不上学习进度,被安排到学校普通的班级学习了。

靳博和叶蓓蓓还有阿宝就占了其中之三,王子恒,宋杰,还有一个谈宇飞,他们六个孩子留了下来。

六个孩子都做了试卷,分数差异却很大,总体来说是合格的,但其他人离够着奖杯的距离还很远,只有阿宝的分数和上一年的分数对比,能排在第九名。

虽然离奖杯还有一段距离,但这是因为阿宝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类似的题目,一上手解题就能获得第九名的成绩,已经非常不错了,是个强有力地竞争奖杯的好苗子。

但是阿宝的妈妈不同意阿宝参赛,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如果家长不同意,就算阿宝的成绩再好,那也是没有办法的。

宋教授也是奥林匹克协会创始会员之一,在这件事上,他当然希望阿宝能参加比赛,于是和张教授一块上门拜访柳烟凝,想做通她的工作,让她同意阿宝参赛。

柳烟凝这些天一直都在家,没想到两位教授会在周末来家访。

她大概也能猜到这两位教授的来意,果不其然,宋教授开门见山地跟柳烟凝说道:“沈星星妈妈,这次我们来的目的想必你也能猜出来了,我们是为全国奥林匹克赛事而来,前两天我们在学校做了一个测试,将去年世界奥林匹克大赛的试卷发给孩子们做,其他孩子离获奖成绩都很远,只有沈星星同学获得了第九名。第九名和第一名看似差距很大,但是这是在沈星星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情况下获得的,如果他经过系统训练,这个差距问题就不大。”

柳烟凝大概地了解了这个事情,但她不关心,一家人大的要奉献也就算了,小的也要被绑架着去参赛,这让柳烟凝非常不舒服,他们娘俩受苦受难的时候没见这些人跳出来帮一帮他们,只会要求他们做这样做那样。

柳烟凝确定自己是爱国的,可她也同样有私心,不可能在丈夫献身之后,再将儿子也推上去。

“沈星星太小了,他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压力,比他大的比他聪明的也有,你们好好地再找一找吧。”

宋教授不愿意放弃,“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你担心沈星星成名之后会遭遇迫害,关于这一点,我可以跟你保证,如果沈星星小朋友真的在世界大赛上获得了名次,那他将会成为国家重点保护对象,你担心的问题都不复存在,甚至这对你们是有利的,能将你现在的担忧全部打消。”

柳烟凝忍不住反问,“你们怎么能保证沈星星一定能在赛事上拿奖?万一他拿不了,却也因此成为了活靶子呢?到时候谁来保证沈星星的安全?”

宋教授一愣,他想说如果沈星星没有拿到奖杯的话,那他也不会引起太大的关注,但是话到嘴边他迟疑了,这种世界级的赛事,就算拿不到前三名,只要进了前十名就会在国内引起关注。

张教授说道:“我们相信沈星星一定可以拿到一个好成绩,当然成绩不是最主要的是,最主要的是我们能打破西方国家在这个赛事上的垄断.”

“恕罪,我不能同意。”柳烟凝打断了张教授试图用家国情怀来打动她的意图,在沈牧前往泉市之后,她已经不吃这一套了。

宋张两位教授只能无功而返,心里着实很遗憾,他们还是认为这对阿宝来说,确实不是一件坏事,只是柳烟凝太过谨慎敏感。

阿宝过完生日,国内的奥林匹克大赛在国内也拉开了序幕,包括叶蓓蓓在内都报名参加了。

这个时候,柳烟凝收到了一封来自沈牧的书信,这封信是航天院的人给她送到家里来的,是沈牧的家书,但是并没有通过邮政寄过来。

这是沈牧离开快一个月以来,柳烟凝收到的第一封书信,她和阿宝一起将书信拆开了。

纸上是熟悉的字迹,沈牧没有说太多,只说自己平安到达了戈壁滩,让柳烟凝不要担心。

柳烟凝算了算,那她的书信应该也快到了。她是寄养基地的,不知道沈牧在不在基地。沈牧寄过来的书信也没有地址。

柳烟凝提笔给沈牧回了一封信,在信上,她提到了这次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她不认为阿宝参加对他好,数学竞赛以后还有机会,等阿宝长大一点再说。

天气越来越冷,柳烟凝担心着戈壁滩上的丈夫,听说泉市冬天非常冷,沈牧去的时候没有带太多过冬的衣服,拿不了了,她担心那边条件艰苦,买不到棉花,出门得受冻。

还是阿宝提醒她,“妈妈,爸爸说过的,他们单位有炉子的,你别担心啦。”

柳烟凝这才想起来沈牧在跟她聊戈壁生活的时候,确实提起过这个事情,那边冬天太冷了,就烧柴火取暖。

这让柳烟凝稍微放下心来。

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在全国设了好几个考点,北京市就是其中一个考点,等到初冬来临,她听阿宝说叶蓓蓓获得了第四名,靳博获得了第三名,说起这个的时候,阿宝顺口说了一句,“老师说我要是参加的话,可能会得第一名呢。”

柳烟凝听得一愣,阿宝看到别的同学拿奖,心里可能会很羡慕吧,毕竟他也有这样的实力,可是却被柳烟凝先入为主地拒绝了。

“阿宝,这次赛事是妈妈不让你参加的,你会不会怪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