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阴阳遁法佔便宜的地方,你这一式神通不错,可下一秒它就是我的了。

虽说神通运行的原理不一样,但是在效果上多多少少也就是那么个意思。所以什么情况下,周贤都不打怵。你让他炼丹不敢,毕竟炼丹施药这事除了有神通之外,还得对药石有足够的了解。但是其他的都差不多。

尤其是周贤好看书,这对于修行阴阳遁法可太重要了。什么符修、术修、鬼修、器修的手段,多多少少要知道一些。不用学得很深,了解一下大概的原理就足够了。

也好在布置这个阵法的修士水平不高,周贤轻而易举地就找见了阵眼,悄无声息破去了阵法,没有惊扰到任何人。

“现在至少知道他们军中也有炼气士。”周贤沉声道,“但是境界不高,不至于对咱们造成什么威胁。可着实邪门。”

“嗯?”温淼淼出了个动静。

周贤眉头微蹙:“这阵法不像是中原门派的阵法。虽说殊途同归,可如何施术多少也是有差异,虽然是破了,却也是因为布阵之人实力低微。若是此人对阵法的了解再强上几分,怕是要耗去大量时间。真如此,今晚咱们只能退了。”

“也不是很稀奇。”温淼淼说,“那洋教的贼人潜伏在中原二十余载,未必只教了单无忧这么一个弟子。既然殿下说布阵之人境界不高,便是无虑。我不信邪教逆贼也能组个灵武部出来。”

这倒是实话。虽然在陆地神仙这一层上,单炜尹不知怎得就聚来了四位当世大能,但究竟是独木难支。灵武部这样的架构,这帮逆贼决计是学不来。

“那便杀过去。”安劲荪祭出了自己的葫芦,“肖帅先前的嘱託可不敢忘了。两手空空回去也没什么,就怕另外两组得了什么人回来,咱们却一无所获,岂不是惹人笑话?”

安劲荪现在一心想着杀人,周贤觉得这不好。

“安道友稍安勿躁,”周贤劝了一句,“还是摸进去的好。在进入对方营区之前,最好不要搞出什么动静,不然于我们不利。不是说不能杀人,只是不能急躁。”

“谨遵殿下教诲,安某自省得。”安劲荪点点头,“不会鲁莽。”

一行人穿过了已经失效的阵法,来在了南侧最外围的岗哨前。虽说是后方,两座望楼上却也有不少人值守。底下还有巡逻的兵丁往来。

周贤他们等着,观察着这些巡逻的兵丁往来的规律,摸出了一个大概的时间。

“这么走一遭,中间会有一盏茶的间隙。”周贤说,“趁着这个时候冲过去,解决掉东侧望楼上的人,从那边摸过去最为稳妥。”

“可咱们不知道望楼上的人什么时候定讯。”温淼淼有不同的意见,“若是杀了人,马上就有人来问定讯,咱们来不及反应。”

“那就立即放弃。”周贤说,“咱们是袭营,自然要多冒些风险。”

“好。”温淼淼再没什么意见。

又是两队兵丁交错走过,周贤打了个手势,第五先却是按住了周贤的手。

周贤疑惑地瞧着第五先。第五先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来。”

话说完,他整个人竟像是一滩烂泥一样,沉在了阴影当中,紧贴着地面,朝着东侧的望楼滑了过去。

周贤看着第五先这式神通,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心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神通千奇百怪。可奇怪到这个份上的着实不多。

周贤本意是四个人一起行动,但是第五先打了招呼直接蹿了出去,再往回叫也来不及了,不若就看看他究竟有什么本事。

到底是被军营当中的血煞之气影响,第五先的神通有些走样,越是靠近军营,那团阴影就隆得越高些。但是究竟是一团烂泥样的东西,周贤他们三个不仔细看,兴许都跟丢了,那些兵丁又怎么注意得到?

眼瞧着那团烂泥在灯照不到的地方凝聚成了一个人形,沿着望楼的支撑缓缓爬了上去,周贤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是这一队的队长,是他把这三个人带过来的,那他就有义务把这三个人再全须全尾带回去。大修在真正的军队面前也是不堪一击的,再怎么小心都不过分。

那团烂泥消失在三人视野当中二十几息之后,周贤就瞧见望楼上的兵丁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悄无声息。又过了三四息,这些兵丁却又站了起来,离远了瞧一点异状都不见。

第五先站在望楼上,朝着三人藏身的地方打了个手势。

周贤长呼出一口气,心道第五先这是得手了。

三人压低了身子,拢好了身上的黑色大氅,也快速行到望楼下。不施展神通,大修的体格也是远超常人。爬个望楼不费什么劲儿。顺着先前第五先爬上去的那一侧,三个人“蹭蹭蹭”,来在了望楼上。

望楼驻守的兵丁一组五个,现在全都站在该在的位置上,只是全无呼吸,是用一根根麻绳,吊在望楼棚顶上才维持着站姿,瞧着诡异非常。

“没有血,放心。”第五先说了一句。

周贤伸出手去,检查了一个兵丁的尸体。乾净利落,直接在脖颈大穴狠狠一点,灌进真气去搅烂了脑子。这么死,确实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在神通受压制的情况下,一起解决掉五个人还不出一点动静,第五先确实是有非常手段。

周贤心说这是飞来的路上露了怯,虽然不说话却记得,非得在什么地方找补回来,显摆一下自己的本事不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而且不得不说,第五先确实是有这个本事。

只是这杀人的手法未免太过残酷了些,让周贤都有些不适应。周贤确也是杀过人的,只是……

战场上,无关个人恩怨。敌我双方的个体不需要有深仇大恨,只知道你死我活就够了。周贤也不再多想,又把温淼淼画的图拿出来:“也别说什么非要抓个将领了,逮住个落单的就好。如若可能,就放把火。”

“我来放火。”安劲荪一拍自己腰间的葫芦,“闹出些动静来,殿下你们去拿人。”

周贤思虑了一番,再图上一点:“也好。你看这里守备多少算是鬆懈,在此处放火就好。放火之后立刻脱身,往青安丘那里走,不必顾及我们。到时候咱们在青安丘会和会合。”

安劲荪点点头:“定不辱命!”

这就是大修的好处,深入敌阵当中,哪怕说是绝大多数神通都实战不得了,在被敌人围困,以血煞之气完全压制之前,想要走,也是很难拦得住的。

只见得安劲荪祭出葫芦,裹紧了大氅,自望楼上踏空而行,奔着周贤划出来的方向而去。

周贤瞧着第五先和温淼淼,一点头,三人紧随着动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他只是要安劲荪闹出动静来,自己这一行三人要奔哪个方向走,可是一个字都没说。

三人小心翼翼绕开了巡夜的兵丁,在一处营房后外停下脚步,俯在窗根底下。不多时,就听得有人大声呼喝:“走水了!走水啦!”紧跟着鸣锣,整个营房全都乱了套。

眼瞧着东北角火光冲天,周贤很是诧异。安劲荪放火就是了,怎得这么短的时间,能造出这么大的火势来?

一时想不得许多,周贤三人从藏身的地方显出身形,避让着急忙忙跑去救火的大队人马。

这时只见得营房偏处走出了一个十五六的年轻人,着一身里衣,神色茫然,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样子。

一眼瞧过去,一定不是当兵的。而且周贤还在他身上感觉到了真气的痕迹。

不必多想,该着这个年轻人倒霉,就是他了。

随着周贤伸手一指,三个人直扑了过去。这时节恰有两个军士跟着年轻人出来,瞧见三团乌云样的身影扑过来刚要叫喊,只觉得脖颈一凉,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温淼淼越过这两个军士,随手将剑插回腰中。那两人到这关节,才由咽喉处喷了丈许高的血出来,呲了那年轻人满头满脸。紧跟着“噗通”“噗通”,死尸倒地。

那年轻人才要叫喊,第五先的手就扣住了这年轻人的口鼻。一句威胁的话都没说,没有那个工夫。反手一敲,打在年轻人三处大穴上,这倒霉孩子俩眼一翻,昏睡了过去。

周贤祭出飞剑,展开遁光。第五先也不客气,单手将这年轻人夹在腋下,踩在了周贤的遁光上。

一行三人带着这个俘虏,直飞冲天,几个呼吸之间来在了四百尺高的地方。夜色当中,这就瞧不见什么了。

从上面往下看,周贤他们几个直咂舌。营区东南角火蔓开了一片,就好似是先浇了油后点的火一样。

“这是什么手段?”温淼淼变了脸色。突入军营之中,好多神通不能用了,那种受压抑的感觉并不舒服。正因为亲身体会过,她才知道点这么一摊火出来,要耗费多少的气力。

“没出来?”第五先也皱了眉头。

周贤倒不觉得:“可能是有些咱们不知道的本事。墨家么,带着机关在身上也说不定。未必是没出来,可能放了火就依我说的先走了。咱们先回青安丘,跟供奉大人会合。说不得安道友已经在那里等咱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