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受江湖
裴惊庭说着真就往花潮色那边走,要去拉明微庭,他是个认真的人,方才说的都是真心话,当他经过花潮色身边时,花潮色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不止是他,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裴惊庭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走过去,不过片刻他就反应过来,劈手挡开裴惊庭去拉明微庭的手,裴惊庭也不是吃素的,手腕一翻,就脱离花潮色的控制,手成功的搭在了明微庭手臂上。
花潮色一手搭住明微庭另一只手,一手势如闪电的疾拍向裴惊庭的胸口,竟是直取要害,气势汹汹,不留半点余地。
裴惊庭不得已放开明微庭的手,闪身躲过那一掌。
花潮色得理不饶人,长剑出鞘,单手握剑直指裴惊庭。裴惊庭连连后退,抽出佩刀挡剑,舒向晚见此情形,跃跃欲试,就要上前帮裴惊庭。
不过没有他表现的机会,明微庭已经急得大喊:“别……别打了!”他心中焦急无比,裴惊庭可是他哥,这两人打起来,刀剑无眼,之前也看到了,花潮色下手狠辣无比,这让他怎么放心。
听到明微庭的话,裴惊庭一愣,随即格开花潮色的剑,纵身跳开。
花潮色没杀到人,冷着脸道:“你这是做什么?”
明微庭呐呐道:“我没做什么啊……”
见花潮色没反应,明微庭急了,怕明微庭心生怀疑,连忙猛的捂住自己的额头,“好疼啊……真的好疼啊……”他不停地哼哼唧唧,一脸痛苦的表情,看起来真不像作假,一时间花潮色还就信了,皱眉道:“怎么了,没事吧?”
明微庭干脆蹲在地上,抱住头,一副头痛欲裂的样子,“我好像要想起什么了……好痛啊……”
花潮色眯起眼,不知在想些什么,也不知究竟信了没有,一手搭在明微庭手上,输入一道内力,明微庭顿时精神一振,想装也装不下去了。
他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脸上挂着笑,“我觉得你们还是不要打了……”大家和和气气的坐下来然后等他偷偷溜走不行么……摆在明面上根本不好忽悠人或者逃跑啊!如果私底下跑走了以后再被花潮色抓住,他还可以赖在舒向晚身上,如果是当着花潮色的面和舒向晚跑了,那就是死路一条!
明微庭明白的很,所以他一点也不希望他们打起来,因为双方人都很多,最后一定不会都死光,只要不死光,他就安全不了……
明微庭一心和稀泥,打圆场,花潮色却不领情,见他没事,漠然望了他一眼,淡淡道:“既然你没事了,我们继续吧。”后来那句却是对着裴惊庭说的,裴惊庭担忧的看了看明微庭,也正色道:“开始吧。”
明微庭气结,怒道:“不行!不能打!”
花潮色不耐烦了,“你老帮着谁呢?”
明微庭心中一惊,顿觉不妙,不能再让花潮色问下去。他对舒向晚的解释可是“明微庭”是裴惊庭的朋友,他才亲近裴惊庭,花潮色又是知道他就是明微庭的,如果花潮色继续问,舒向晚说出那个谎言,那两边一对质可就穿帮了!
到时以花潮色的心智,指不定就能把真相推测个**不离十呢,太要命了。
明微庭越想心下越惊,连声道:“爹,我是关心你啊,怕你受伤。”
舒向晚听了“爹”这个称呼,不由得轻挑了挑眉。
明微庭满脸真挚,却让花潮色更为生气,阴森森的道:“你的意思是,我必然打不过他。”
明微庭恍觉自己说错了话,后悔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一迭声道:“不是不是,我说错了!”
花潮色轻哼了一声,看明微庭一眼,看得明微庭心中猛地一跳,觉得自己的意图都被花潮色看光了去,无所遁形,平日巧舌如簧的他再活不出什么话来。
眼看花潮色和裴惊庭默契的往门外走,他忽觉脑内一片清明,大厅内众多人的窃窃私语清晰钻进他耳中,那些江湖人几乎都在说一件事。
“若是舒向晚败了,我们当如何?”
“那还用问,就算胜了舒向晚,花潮色也一定负伤,他带的人也没我们多,自然乘此机会剿灭天魔教教众,以肃江湖。”
“那若是舒向晚胜了呢?”
“那怎么也要……咳,为铲除邪魔歪道出一份力啊,来日我们也沾光流芳百世了。”
“说的真是呀,高见高见,看来我们今日是除定他了。”
“呵,谁教他自己送上门来呢。”
“……”
明微庭浑身发冷,他不是小孩子,知道这江湖上有多少龌龊事,多少正道人士,根本是比魔教还不如的小人。花潮色做主的魔教根本没做什么穷凶极恶的事,不过行事乖张,不和主流,得罪了许多人罢了。
但他们还与白道执牛耳的东来阁卯上了,有这个机会,很多人都会选择落井下石的,最后只要给他们安上一顶顶莫须有的罪名,就又成就了许多“正人君子”的名声。
这个世界哪有什么黑白正邪?
花潮色也知道这些,但他为人虽惯会算计,却不比舒向晚。就比如说现在,如果两人交换位置,舒向晚绝对不会动手,这样明显吃亏的事,舒少侠是断断不会为的。反观花潮色,他的心机还是够不上舒向晚的,或者说没有舒向晚能忍。
纵然他也想得到这些,却还是会做,也不知是还年轻意气用事,还是再有一搏之力的情况下给自己出口气。
不论如何,明微庭也仔细想了自己对花潮色的感觉,他之前老是信誓旦旦的要让花潮色好看,一雪前耻,但正如当初在断崖底他还是救了舒向晚和唐危,明微庭确实不是个能狠得下心的人。
更何况说到底花潮色对他做的事称不上什么伤天害理,甚至最开始是明微庭自己跑去偷麒麟卵才发生意外,造成后来种种的。其实除了有时爱耍人,花潮色对他还是很好,无论从什么方面来讲,明微庭觉得自己都无法眼睁睁看着而他和裴三哥拼个你死我活。
明微庭的头这回是真有些痛了,像有根棍子在脑袋里搅动,难受的很。他一咬牙,闭眼脱口大吼:“停下!”
他这一吼满屋都要抖三抖,花潮色、舒向晚停步,回身看他。大厅内所有人的目光也都疑惑的落在他身上。
明微庭闭着眼,深吸了口气,缓缓睁开双眼。
众人待一看,明微庭原来那灵动漆黑的双眸竟然隐隐泛着红,是如他发色一般的火红,仿佛下一刻眼中就能燃起焚天之火。
同时,厅内众人都感觉到身周温度大提,不过片刻就使人汗如雨下。
明微庭脸颊泛红,身体有点抖,这副模样可吓到了所有人。
这些是江湖人,却不是神仙啊,有人就颤巍巍的开口:“他……他是妖怪?”
“……妖怪!是妖怪!”有人尖叫。
舒向晚猛的收缩,疾声道:“唐贤弟!”
一直隐没在角落阴影中的唐危施施然走了出来,一扬手便对那些人洒出一片粉末,便见他们连捂鼻也没有,除了魔教和东来阁的人以外,都一个两个相继倒在地上,吭也不吭一声了。
裴惊庭大惊,提气跃到一个人身旁,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只是失去意识,这才舒了口气,担忧的看向明微庭,想上前去。
不想明微庭倒无甚大事,只是浑身发热,发梢指尖开始燃起一簇簇火焰,看上去妖异无比。他好像很冷静,环视了一周,在东来阁和魔教弟子们惊恐的目光下,恶狠狠的道;“你们要打可以,先赢了我再说!”这句话说的铿锵有力,十分有气势,镇住在场的人们。
花潮色信步走到他身旁,两人对视,明微庭鼓起勇气道:“你要和我打么?”
花潮色嗤笑一声,伸手去捏明微庭的脸颊,然后手顺着他纤细的脖颈,一掌砍在后颈,明微庭顿时身体一软,倒在他怀中。
这一会儿,气温骤减,火苗也逐渐熄灭,失去意识前好像听见花潮色低道了一句:“笨蛋”
花潮色无比明白明微庭只是个纸老虎,但令他有恃无恐的却不是这个,而是两人的父子关系,明微庭根本无法伤害他的,裴惊庭看着他们,“他没事了?”
花潮色没有理会她,而是回身对跟着自己的教众寒声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发生!”
“好,若是传出去,你们一个也逃不了,明白没?”
“明白了!”教众们发着抖回答的,不止他们,东来阁的弟子也在发抖,脑子比较灵泛的都已经隐约猜到明微庭的身份!
花潮色淡然转身,“我们走吧。”
舒向晚向左一步,挡住花潮色的去路,温声道:“花教主这是要连夜上长空山?夜深露重,为何不把小庭留下来,我也好照顾他呀。”
花潮色冷眼看他,“不打了不是怕你了,不要得寸进尺。”
“在下当然知道,”舒向晚满脸真诚,“只是小庭现□体如何还不知道呢,还不如让唐贤弟给他把把脉呢,谁知道方才那一下有没有危险呢。”
花潮色盯着他看,两人对视良久,花潮色倏然转身,抱明微庭上楼,“今夜在此下榻。”教众们轰然应是。
走至一半,花潮色顿了顿,头也不回的道:“那些人你打算如何处理?”
舒向晚瞥了地上趴着的众人,微笑道:“都不是什么大门派来的呢,让人说不出一个秘密,最好的办法一个是让他去死,或者也知道他的秘密……”
花潮色不语。
舒向晚的眸光渐渐冷下来,“唐贤弟,你先上去给小庭把下脉,我处理完这里就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