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睡不着,想念西阶想的心口发疼,有一天夜里从梦中惊醒,恍如隔世。

感觉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没有一下得到许多,也没有一下什么都失去。

羽伦连同七梁都消失了,他们什么也没有留下。

回来的第二日傍晚,仲俊带着震魂剑来了白圣,哪个时候篁染在摘星台喝醉了。

躺在软榻上睡着了,仲俊走过去抚摸着她的头,她半醉半醒之中,叫出西阶的名字。

仲俊将她唤醒,她迷蒙的睁开眼,仲俊对着她微笑,她眼中突然闪出泪花。

仲俊拢过她的头,将她半抱在怀里,“篁染,我今日是来道喜的,你怎么可以哭。”

二人在摘星台坐了很久,仲俊给了她许多东西,震魂剑,天君写的表彰圣旨,三界奇珍异宝无数。

他告诉她,太阳山之战虽然以胜利告终,天界却损失惨重,死了两个仙君,重伤无数。

君酌修为损了大半,仲景还在昏迷之中。

天幸还好,伤的不太重,跟着冰祝去了东境。

而这起战役的始作俑者北魔族九皇子长生,被她姐姐璎卿以扰乱三界安危的理由,亲自杀死。

西阶的尸体被冰祝带走了。

当他说到西阶尸体的时候,篁染眼中又闪现出绝望。

仲俊扶着她的肩,“篁染,你应看开。此一劫,也是他的缘法。”

他说这句话,超脱淡然,却悲伤。

她将震魂剑放在璎珞旁边,她知道她来白圣是为了夺这把剑,如果她醒来,看到,应该会高兴。

火焰持续燃烧着,虽然毫发无损,但也没有醒来。

她等的都快绝望了。

第三天,东卯再受不了她如此颓下去,让宫女为她沐浴更衣,开始上朝参政。

宫女从她衣服的置物空间里拿出很多东西,问

她要将这些东西怎么放?

宫女从一堆东西里面拿出一块石头,说,真是一块好玉。

她抬头接过,是从在仲俊的溪涧里面拿的青色橄榄石,发现似乎颜色浅了一点,也通透了不少,而且变得更圆润。

翻过另一面发现上面纂了八个字,才明白,这玉应是西阶不知在何时换给她的。

整个朝会她都在发呆,完全不知下面说的何事。东卯又将她拉到帝书房,堆了一大推折子给她,将笔塞到她手里,她看着折子上工整的字迹,泪水打湿纸笺。

东卯问她,“你还要活下去吗?”

她茫然的看着东卯,突然觉得了无生趣。

这个时候宫女匆匆跑来,告诉她璎珞醒了。

她呆愣了半晌,扔下笔,提着裙子跑出去。

她看着长廊的尽头,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就站在哪儿,她一身紫色华服,高贵妖娆,有让世间为之倾倒的绝色容颜。

她依旧还是那样冷漠的表情,她看见了自己,然后一步一步的走过来,风带起了她直垂地上的长发,她的金色瞳孔迷幻独特。

她手中握着黑色震魂剑,犹如一个神秘正义的仙剑侠女。

泪水模糊了眼前的一切,她想向着她奔过去,但是脚动不了。

她只能僵在哪儿,不住的流泪,两千年的期盼等待,强撑,孤独所受的所有苦难似乎都有了一个完美的归属。

似乎只有哪样一次一次的感觉寂寞,伤害,哭泣,才可以换来这样的一次重逢,而终于换来了。

她哭的委屈又无助,却异常的幸福,充满了生机的希望,还有欢喜。

她觉得一切都值得,就算死了七梁,伤了羽伦,死了西阶,算计周围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璎卿越来越靠近,带着前生的气息,前生的记忆,前生的样子一步一步走到面前。

篁染不由自主

的张开手臂,准备两千年的第一次拥抱,久违的拥抱。

璎珞终于站在了她面前,她低头看着她,眉眼是记忆中一样的好看,她上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像是看陌生人一样。

篁染想她一定是不认识自己了,毕竟她死的时候自己才三百多岁。再次见面,自己已经两千多岁了。

她抑制住一直想要流泪的感觉,想要开口介绍自己。

她张口,歪着头,带着活泼的口气,“嗨,璎珞,我是篁染,你还记得吗?”

璎珞一直盯着她,目光有些迷茫,听见后,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依旧盯着她。突然篁染从她眼中闪出了一丝确定。

然后是剑出鞘清灵的声音,随后身体被用力向后推,响起了一声刺破肉体,熟悉的沉闷声。

心脏剧烈的疼痛。

她还来不及反应,低头,璎珞手中的震魂剑穿透了自己的心脏。

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璎珞,眼中是刚刚还没有来得及掉下来的欢喜的眼泪。

身体无力的向后坠,千言万语只汇聚成一句,“璎珞,为什么?”

璎珞松开手,冷冷的看着那个娇小的身体倒下去,“你凭什么杀了我母亲,你以为你是谁!”

篁染终于知道震魂剑的力量是多么的可怕,固姜为什么那么慌张。

你会感觉到千万只黑色的触手深入,盘旋在身体的每个角落,每寸肌肤,然后源源不断地吸食着力量,你感觉自己马上就回变成一个空壳。

她视线模糊的看着璎珞决绝的离开。

泪水顺着眼角流入耳朵,她绝望的闭上眼睛。

让我死去吧!

最后的记忆,是那块淡青色,未雕琢的玉石。

上面有西阶刻的八个字。

天与我幸,一世安然。

天与我幸,一世安然……

(全文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