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俊回到东宫,殿内还是没有人。

他走到后花园去,假山丛中,竹青长袍,随意逍遥的君酌;炎色华服,甜美动人的篁染;白衣胜雪,高贵美艳的羽伦;黑衣华服,神秘优雅的璎卿;四人围坐在一个方形石凳上。

君酌后面的假山上靠着风姿翩然的西阶,篁染抬头越过桌子越过君酌,仰望着他,听他讲些什么,脸上始终都带着柔软安然的笑意。

君酌侧身对着左边的羽伦说着什么,羽伦背对着仲俊,侧着头,专注的听着君酌讲话。是时不时同他讨论几句。

君酌眉开眼笑,是一惯遇到知己的欢喜模样。

璎卿用手支着下巴,百无聊赖的轮流的瞧着几人,然后垂头看着脚边,瞧了一会儿,弯腰从地上拿起了什么。仲俊边往近里走,边眯眼看着,璎卿好半天才起身,她纤纤玉指上带上来一片带泥的玉决。

她用手指抹着上面的泥土,缓慢的笑起来。

有梨花或者桃花飘落,空气中香气淡雅,泉水清泠。五个神君仙女聚在一起。犹如和谐美好的一幅画。

君酌同羽伦讲三界一些有名的诗书茶趣,羽伦从小就喜欢这些,加上七梁极为宠爱她,她想要的基本上都能得到,包括君酌找了几百年的《茶论》。

羽伦突然向左侧过头问她刚刚一直想问的话,“我记得你穿的白色那件,怎么又换成了炎色这个?”

篁染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这件炎色的华服,“我把茶滴到上面,仙女拿去洗了。”

羽伦点头,然后又转回去同君酌道,“神君要是喜欢,我给你拓一本。”

君酌欣然点头,“那就多谢公主了。”

羽伦摇头称不用。

篁染凑到璎卿跟前,“一块玉?”

璎卿点头,“你有手帕么?”

篁染从袖中摸出一方手帕,递给璎卿,璎卿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上面的泥土。

浅草绿的方形玉片,中间雕着镂空的两个字。下面的是何,上面的被泥巴敷住,认不出来。

璎卿起身走到后面假山前,用假山冲下来的涓涓细流冲洗上面的泥巴,篁染瞧着她高挑的背影,极为羡慕。

她小时候以为自己会长成璎卿,天幸那样高挑。却不想是这样娇小,如若成羽伦这样正中的比例也是好的。

西阶突然想到什么好的事情,她对着篁染道:“你可以在铺一地夜光石,晚上在上面跳舞特别梦幻。”

篁染看着他偏头想了一下,“可是我不会跳舞啊!”

西阶的声音又从君酌的头上越过去,“哪躺在上面吹吹夜风,看看月亮也很有意境。”

篁染赞同的点头,“这个我得好好记着。可是白圣有夜光石吗?”她疑惑的偏头看着羽伦。

羽伦本来撑着下巴,刚刚又被二人打断,同君酌默契的大眼瞪小眼,不满的表情。

听篁染的声音对着自己,回头,“没有!”

篁染听了对着西阶做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西阶更开心的笑了起来,“凤境是有的!我可以送一些给你。”

篁染询问的表情,“真的?”

“真的!”

君酌终于忍不住了,刚刚本来他们三人坐到一起,篁染和西阶也来凑热闹。只有四个位置,西阶让给篁染。

让了也算了

,偏偏还要站在自己身后。站在自己身后也就算了,还总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越过自己同篁染讲话。

自己非常认真且兴致勃勃和羽伦讨论茶,他们那些对话老是钻进耳朵,打断自己。

他回头看了一眼西阶,又看看篁染,眼中全是怨念,“你们两个能不夹着我说话么?”

西阶淡淡瞥了他一眼,眼中是温柔的笑意,“是你夹进去的,怎么怨得我们!”

君酌猛得一个回头,愤怒道:“这地方这么广阔,谁叫你站在我身后了?你站了也就算了,为什么老是要越过我说你们自己的话?”

西阶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他这样其实是因为对篁染不太熟悉,怕太过靠近她会让她有压迫感。但又抑制不住的想同她讲话,于是就只有这样了。

对于君酌的愤怒他无言以对。

篁染笑到,“神君,没有经过允许,你这样明目张胆的听我们讲话,还要怪我们么?”她心情极好,逗人的兴致就出来了。

君酌眼神更加清幽,他瞧着篁染脸上同西阶一样的似笑非笑,颇有些想掀桌子。

他回头看了一眼丰姿非凡的西阶,又回头看一眼甜美无辜的篁染,呵呵的冷笑了两声,“你们这耍赖的功夫真是无敌啊!”他伸手指着远处,“二位慢走不送!”

羽伦含着看好戏的微笑瞧瞧篁染,又瞧瞧西阶。西阶与篁染愉快的对视一眼,篁染一眼无辜。

“神君,不公平吧!为什么是我们两人离开,这也不是你的地盘吧?”西阶道,他仗着篁染眼中对君酌的戏谑加大了胆子。

君酌回头对着他咬牙切齿,“我先来的,先来后到懂不懂?你们赶紧给我走。”他一挥袖又指向远处,然后拳头攥紧,“不然我就打人了。”

西阶张开双手做出一个投降的姿势,“好好好!我们不说成了吧?”君酌才收回手,不高兴的冷哼一声。

篁染沉吟一下,抬头疑惑的看着西阶,然后认真的问君酌:“先来还后到吗?”

“你们给我走远点!”

璎卿一边洗,一边含着笑意听几人对话,洗干净瞧着,疑惑的念出上面的字,“曦何……”

篁染听见,飞快起身躲开君酌要杀人的目光,兴致勃勃凑过去,“曦何?什么?”

璎卿转身,将玉佩亮出来给她看。

篁染看哪镂空的两个字,是曦何,她眨眨眼睛沉思,“这名字听着耳熟。”

西阶摇过去,“是仲俊那个捣蛋儿子的名字。”

“那是他满月时,仲俊雕的吧?”君酌眯眼看着。

篁染瞟见走过来的仲俊,“哪怎么会掉在这儿?”

“不小心掉的吧!待会儿还给太子殿下。”璎卿道,然后准备侧身坐下来,将玉决放在桌子上。

仲俊就远远同他们微笑招呼。

羽伦礼貌的站了起来。几人一一同他点头,他一一回了。

“天幸呢?”篁染问。

仲俊接过璎卿递过来的玉决,“冰祝追去了,我就回来了。”

篁染点头。

仲俊翻着玉决看了一下,“公主刚刚从地上捡的?”

璎卿点头,“是!”

仲俊面容一沉,“这臭小子,居然骗我说送人了!”然后捏在手里微笑对着几人道:“我们去内殿吧?”

几人同着一起往内殿走。

篁染凑到仲俊旁边,偏着头仰望他,“天幸他们不过来了么?”

仲俊低头温柔道,“应该不会。”

篁染略有些担忧的点头。

仲俊安慰她,“不用担心,冰祝会保天幸没事的。”

篁染嗯了一声,然后环顾了一周环境,“这个东宫是殿下自己设计的吗?”

“不是,是冰祝祖爷爷当太子时设计建造的。”

篁染讶然,“冰祝大圣君?他当过太子?”对于篁染冰祝当初是太子这个消息大过于他造的这个建筑。

“嗯!哪是八万年前的事,冰祝祖爷爷德才兼备,勤奋刻苦。被封为太子,不过他不太喜欢权利的束缚,当了三千多年的太子,就辞了太子之位。最后是我爷爷,也就是上上任天君继位。冰祝祖爷爷在建筑方面造诣很高,三界有很多有名的建筑都是他设计的。”

“哪这园林也是他以前布置的?”

“这个不是,我自己改的。他之前的太过庄重,我喜欢清雅精致的。这可花了我好些心思!”他指了指院内的梨花,木槿,桃树……“这些都是我在三界找的最好的。”

又指指哪一湾溪涧,“哪里面的石头我都捡了几年!”他看着篁染眼中泛出明亮的光,“你很喜欢?”

篁染对着他重重点头,“喜欢的不得了!我准备就照你这个规格改我的宫殿。殿下有什么心得传授一下?”

仲俊伸手揽过她的肩,“既然篁染开口,我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待会儿边喝边聊!”

篁染眯眼笑起来,“好啊!”

西阶目光幽幽的盯着仲俊放在篁染颈后的手臂,表情很是深沉!

不知为何,羽伦,仲俊,璎卿都颇有默契的同时瞧了他一眼。西阶奇怪的回看了他们,然后走到篁染旁边,“你多久来拿那盆蝶恋花?”

篁染偏头,“走之前都有时间的!”

仲俊越过篁染的头顶,“你把蝶恋花送给篁染了?”

他破有深意的看着他们两个,“那怪我们几个问你要,你谁都不答应。敢情早就名花有主了。”

西阶忙解释,“你们三个都问我要,我能偏着给谁吗?这得罪人的买卖我吃你们亏的还少吗?”西阶说完想起他们几个总是问自己要同一样东西,自己给了其中一个,另一个就变着法的说风凉话。除了冰祝,仲俊和君酌酸他是一套一套的。

“编!想送给篁染就是想。找什么借口,还把错推在我们身上!哎呀,我明白的!”说完收回手,将篁染轻轻的推到西阶边上。

西阶贵为凤境唯一的王,掌握凤境军机大全,统领凤族百万雄兵。其运筹帷幄,排兵布阵的威名早在五千年前与来势汹汹的鹰族之战就一举成名了。那个时候他不过也才三千岁而已。

虽然在他们这几个长辈面前总是受着……玩笑的欺压。但在六界却是受人崇敬和膜拜的凤王。加上从小受冰祝的指点和教诲,遇到事情性子同冰祝一样冷淡,甚至是冷漠。

仲俊当然明白,昨日一向冷静理智的西阶会失控成那个样子,还不是对篁染动了情。

篁染却被弄的不好意思起来,她夹在二人中间,然后向后大退了一步,同羽伦并排而行。

羽伦对她暧昧的笑笑。篁染偏向另一边,装作看风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