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小山村里,有她的童年,有她最纯粹的回忆,有她的过去。

想起那片土地,心里便会觉得安宁和平静。

这样想着,她越发想回去一次。

她把这个想法跟童明提出来,询问他在下个长假期是否有时间和她一起回去。

听到回老家,童明出乎意料的很有兴趣。

于是两个人开始安排回老家的行程。

终于迎来长假期,童欢和童明回了庆云市,在家里待过半天之后,第二天就打早回老家。

虽然童欢有好几年没有回老家了,但一旦踏上回老家的路,沉闷许久的记忆开始变得鲜活起来。

先是坐火车到老家县城的火车站,再是坐乡村公交回到镇上,接着买上日用品哼哧哼哧开始爬山。

到镇上之后,童欢眼熟的人多了起来,只是大多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见面也只能是匆匆一别,倘若对方还能对她有点印象,便还能聊上两句。

站在山脚下,童欢指着目光不可及的山顶,对童明解释,“我们要在今晚爬到那,要顺着山背从这边拐过去,再到山窝那,然后就离我家不远了。”

童明的视线跟着童欢手指移动,看她的手指从下到上,再拐了个弯,他嘴角忍不住的**两下,“不远了,是多远?”

“现在是下午三点,按照我的速度,四五点应该能到家,加油!”

童欢带着童明一路晃悠悠地开始爬山,越往上,几乎就看不见什么人家,两个人的谈话声飘散在山里。

“真奇怪,我小时候觉得这山林挺密的,现在看来好像路边就是些小丛林,而且还有这么多空旷的土地,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种的什么庄稼。”

童欢看着这一路,熟悉却又陌生,现在视线可及的场景都是记忆里的缩小版。

走了不久,才注意到还有一条岔路,两条小路汇聚在一起,前方更加开阔,童欢低头向另一处的岔路看去,路边果然有着杂乱分不清的枝丫。

她指着那一处对童明说,“你看那,那一丛的植物,等到一定季节,那些枝丫上就会结出很多果实,满树都是,我们小时候叫‘刺泡’,红彤彤的,汁水特别多,特别好吃,小时候放学和小伙伴们一起回家,大家都爱摘这些。不过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它们学名叫啥。”

童明顺着看过去,他没有看到童欢描述的场景,那些枝丫现在看起来还有些营养不良,不像童欢描述的那样茂盛,但他仍然听着。

两个人又爬了一段山坡,童欢看到了一块石碑,走到那面前还能看到模糊的字迹,她看着这块石碑笑了好一会,对童明说,“我跟你说,这块石碑特别搞笑,我刚上小学那会,认识的字不多,然后我堂弟问我那上面写的是什么,我就说是神明菩萨之类的,后来我们两个每次路过,经常就在这拜一拜。再后来,被我们堂姐知道了,狠狠嘲笑了我们两个一番。太丢人了。”

童明凑到石碑面前,仔细辨别石碑上的字,清晰看到上面偌大的三个字——“指路碑”。

于是他也笑起来,“你小时候就这么忽悠你堂弟的呀?”

“只能说年少不懂事,还是认识的字太少了,我那时候才几年级呀,都不太记得了,真的太丢脸了,我们还对着这块石碑拜了很久呢。”

两个人接着向上爬,终于到了一处平地,便躲在树荫下休息。

童明喝下最后一口水,颠颠已经空了的矿泉水瓶,有些担心,“也没想到这山路这么陡,早知道再多买两瓶水了,只有一瓶了,怕是不够喝了。”

“没事,我记得上面不远处有一处水源,都是山泉水,到时候可以灌一瓶,应该够喝的。”

歇下来之后,两个人开始看周围风景。

童明指着下方山底处的人家,问道:“阿欢,那也有人住欸,你们家怎么不搬下来呀?还住山顶上,这也太远了。”

“这,我从生下来就是在山上的,就是在那个村里,要搬下来估计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吧,农村这些事我也不是特别懂,土地、森林、房子之类的,应该都有管理吧,搬下来估计也挺麻烦的。”

两个人随口唠了些闲话,歇够了之后,又开始背上东西向上爬。

考虑到老家没有什么生活用品,两个人还带了不少东西,才又走了不久,都累得不行。

童欢忽然有些后悔,这好好的假期不待在城里享受,大老远的跑回老家遭什么罪呀,还带着童明,她担心童明嫌弃,先提了建议,“童明,要不,我们回去吧,这样太折腾你了。也不是非要回老家,没必要硬折腾自己。”

童明的脸上早已经遍布汗水,汗水顺着脖子向下流,胸口也湿了一大块,他抬头看着山顶的目标,问道:“阿欢,你在这上面住了多久啊?”

“啊?什么?”

“你是从几岁开始住在上面的?就什么时候搬到庆乐市市里的?”

童欢也看着山顶隐约可见的几户木房子,语气变得轻缓,“我小学毕业后就搬到了市里,应该是13岁吧,我在这住了13年。”

“13年啊,那得去看看你住了13年的地方了。”

说完,童明又继续迈开步子。

童欢很快反应过来,跟了上去。

“我小时候就觉得这山坡很陡,这路很长,长大后再回来,其他的都缩小了,我还以为这山坡和路会是我记忆里的误差呢,没想到还是这么难走。”

这一路来,童欢的感慨有些多。

童明:“难以想象,你那小时候萝卜头的个子,竟然还要爬这么高的山。”

“其实那时候也没觉得那么遥远,和我同龄的小孩挺多的,大家都约着一起上学,路上打打闹闹地也就过去了,还挺有意思的。”

童欢的声音突然变得义愤填膺起来,“不过,那书包是真的重啊!我怀疑我长不到一米六,可能就是因为小时候负重太多了!不然我肯定能再长一点!何至于此啊!”

“哈哈哈,”童明没忍住笑了起来,等笑够了,才又接着说,“你现在这身高也蛮娇俏可爱的。”

童欢却是跺了跺脚,“哼,我要是再高点,就可以走高冷风了!就那种三分凉薄,三分讥笑,还有四分漫不经心!啧啧,我就是高冷御姐!”

这下童明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好半天没缓上来气。

这时,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公路上,身后传来汽车的声音。两个人走到马路边上,避开让车通过。

没想到那车到他们身边时,反而慢了下来,车停在了他们身边。

车窗打开之后,一个男人伸出头来喊了一声,“童欢阿姨!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