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欢，在收拾行李呢？”
童欢继续翻找和整理自己需要随口回答道：“嗯，明天要去南大了，还有些东西没收拾完，再收拾一下。”
“噢，那个，这个是你喜欢吃的板栗还有酸奶，带些去学校吧，可以分给同学们吃。”
童卫国说了这样的话，童欢才从一堆行李中抬起头来，就见童卫国一手拿着一塑料袋的板栗，另一手提着一整箱粉色包装的酸奶，正是童欢喜欢的口味。
“爸，这酸奶这么多我也带不了，我这坐车还要坐一天多呢，板栗也算了吧，它是熟的，等我到南大都要坏了。”
“这，这酸奶你不是最喜欢喝的吗？也不多，就一箱，你到时候在宿舍想喝就能喝，这板栗，我专门找朋友的店抽了真空，能放很久，你想啥时候吃就啥时候吃。”
童欢接过童卫国手里的塑料袋，拆开后才注意到，里面都是分装了好几份的板栗，每份差不多十几个，都抽了真空，一看就是专门分装打包的。
本来一向追求行李极简的她这时再不好说拒绝的话，“谢谢爸，这个酸奶我拆几盒带过去吧，一整箱太重了，我还要转车，太麻烦了。”
“欸，好，好，毕竟你一个女孩子带着是有些重，你要是想喝，到时候我从家给你寄。”
“不用了，爸，寄多浪费钱，我实在想喝就从网上买好了，没事的。”
说完这话，童欢把板栗和几盒酸奶塞进行李箱，又想到有些证件得再检查一遍，又去翻随身的小包，等她转头，发现童卫国还等在一旁，吞吞吐吐的样子，“爸，你还有什么事吗？”
“哦，哦，我，没什么事，就，就看看你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能有什么好看的。
童卫国在一旁一会坐一会站的，明显是有话说，童欢知道童卫国碍于家长的面子有些话不太好说，故意不在意的回答，“哦，那我接着收东西了。”
没想到童欢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童卫国被哽了一下，嗯嗯了两声，又在一旁悄没声地走来走去。
童卫国这么大个人在房间里活动，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童欢实在没办法忽视，“爸，你是有什么事吗？”
“啊，没事没事，我就，就在这待一待。”
得，童卫国一再推脱，童欢也不打算再继续问什么，便把精力都用在自己的行李上，对着清单再看看自己还有没有别的东西需要弄，等确定没有什么遗漏后，发现童卫国还在一旁，也不知道是在心里措辞了多少遍。
“爸，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
看出童欢这会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自己再不说的话，估计要等童欢放寒假，父女俩才有机会再见面。
童卫国决定还是坦诚说，“是这样呀，欢欢，你和童明的事情，爸不干涉了，你就自己做主好了，童明是个好孩子，看得出他对你是上心的。”
“爸，我后面不准备谈恋爱了，我找了兼职，之后大学毕业也是要直接工作的，没有精力谈恋爱了。”
这话童欢说得不假，这次梅艳红生病，让她意识到自己多么弱小，还是要多赚点钱，一块两块一百两百的都是钱，谈恋爱实在是没有精力了。
更何况她和童明根本不是童卫国想的那回事，她现在还搞不懂为什么童明要帮自己，但终归求人不如求己，父母都靠不上，更何况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朋友，她更加坚定了毕业就要工作的心思，搞钱才是正经事。
听到童欢的话，童卫国搓搓手，重新组织语言道：“欢欢，那个，你该谈恋爱还是要谈的，现在你妈情况也好了，爸能赚钱，家里的债也能慢慢还，你就好好上学就好了。”
“爸，你之前不是还说想让我和张建伟好好了解一下吗？怎么现在改变主意了？还说支持我谈恋爱的？”
童欢的这话刺痛了两个人，针对这件事，童欢没办法不在心里计较，她以前以为就算家里物质条件差一些，提供不了多大的帮助，也不至于直接让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但是相亲这件事撕碎了她一直安慰自己的借口，当面对选择难以取舍时，她的感受是会被放弃的一方。
而童卫国则是被翻旧账，脸上难堪显现，他磕磕巴巴地解释，“欢欢，那个时候，你妈情况不好，医院三天两头的催交费，甚至说再拖，就治不了了。”
“你又说要坚持救，我实在没办法了，爸实在没什么本事，恰好你二婶她说有合适的男方，我想着见一见也没什么，你别怪爸哈。”
“你妈后来知道这个事后，教训过我了，说我实在是没脑子，我觉得你妈说得对。”
“咱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坎一起扛，我当时确实没什么办法了，其实相亲结婚也算正常的，你也没必要这么排斥。”
“不过，你妈现在情况也好转了，你该上学还是上学，该谈恋爱还是谈恋爱，童明那人不错，家里的事情有我呢，你别担心了。”
童卫国的姿态摆得很低，童欢也知道当初家里情况确实不好，连带着未来也是灰暗的，童卫国一个人支撑着这个家，也确实是压力大，能力又有限，怪不得他会想要试一试。
童欢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一番，也就想通了，虽然觉得还有不顺心的地方，但也决定不再和童卫国置气，“嗯嗯，爸我知道，我不怪你，我都理解的。”
说这话时，童欢慢慢把头低下，掩饰自己眼里的湿意，眼神也不再盯着童卫国，目光随意一憋，童欢注意到童卫国手上有一道口子，黑灰色的皮肤上黏着硬块的血痂，她知道，大概这又是在工地上受的伤。
这道伤口就像划在她心口一样，一阵阵细密的疼痛向她的四肢百骸传去，啃食她反抗的力量。
“欢欢，童明帮过我们家很多，但是情分是情分，钱是钱，就算你们俩是男女朋友，钱的钱还是要还，知道吗？”
“我知道，爸，欠他的钱，我会还的。”
从一开始童明帮助童家时，童欢就没打算赖账，并且已经跟童明说好了，毕业后工作赚钱了就会开始还他，童明虽然说钱直接给她也没关系，但世界上哪有免费的午餐，还是算清楚一些比较好。
童欢的注意力都在童卫国说的“钱”上，完全忘记澄清童明不是自己男朋友的事情了。
“嗯嗯，爸知道你一向懂事，那你明天去上学自己注意安全哈，爸明天还要上班。”
和童卫国谈话完，很奇怪的，童欢心里并没有变得轻松，反而像一团棉花一样堵着，塞得满满当当的，让人哽咽，让人丧失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