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上游的故人纷纷现身，然后用生命在呼唤，留下一闪即逝却又万古永恒的画面。

就连徐映雪，都已经死在黑暗李小异的手下，化作漫天的光雨，因果再不可觅。

面对堤坝，丧失道心，丧失希望，迷失了本我……

但当目睹曾经的故友、红颜，为自己而死的时候，黑暗李小异的眼眸中，仍旧是有泪水滑落。

“啊——”

他仰天长啸！

随着他的吼声，他所处的这方区域，都像是从现世之中崩塌了，不再属于这方岁月长河！

他如同屹立于不可窥见的遗失之地，已经超脱于真实虚无之外。

这天地之间的各种规则、因果等，好似化作了锁链朝着他探去，他此刻的状态，似乎已经影响到了整个岁月的稳定，为天地因果所不容。

但，他现在爆发出的气息却像是火焰一般，燃尽了一切！

因果不沾，岁月不驻。

“黑暗”李小异身上的黑色源气迅速消失，以黑暗织成的袍子灰飞烟灭，恢复了他本来的样子。

他的眼缓缓重复清明！

在属于人类的清明之中，蕴藏着一丝万世苍苍的怜悯，一种孤独落寞的自嘲，还有一份惯看岁月起伏的淡然和超脱！

仿佛从不可想象的世界之中，从无法描述的领域，自虚与实之外的遗失之所，有另一个灵魂进入了这具空洞的躯壳。

“黑暗”李小异的气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此刻的李小异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变得淡然无波，俯视一切，犹如九天之上坐观沉浮的天上仙，终于被一缕红尘牵动，身下凡来——

他抬眼，注视向堤坝的方向！

眼眸犹如黑洞般不可见底，似漩涡般席卷一切，又如火山一般喷薄着激涌滚烫的战意！

海量的死亡黑海海水直接湮灭，连海沟都直接被击沉了！

这是一种彻底的毁灭，死亡黑海存在的基础都被磨灭了。

他的目光所至，就连那横陈万古，不曾被世间之人撼动分毫的堤坝，此刻都是剧烈地晃动，隐约间，竟然像是有一道道的裂缝在蔓延——

堤坝上。

“虚者”感受着脚下的崩塌，他忽然低语了一句，“你已不是我。”

他出手，身上一种超越了本律的力量浮现。

这种力量，足以让世间一切，包括本律都**然无存。

出手，与现在的“李小异”对抗。

但，当他的力量触碰到黑海的另一边涌来的目光，就连这种超越了一切的力量，都失效了！

“虚者”李小异猛然倒退了几步，他的身影一阵的颤动，似乎他自身的存在已经受到了威胁。

“一种可以抹杀虚无的力量？”

“虚者”李小异脸色大变，淡漠地眼中第一次有了惊恐的情绪。

他现在成为了“虚者”，已经可以动用一种比本律更高的力量——虚！

但这种至高的力量却不敌此刻“黑暗”李小异的一眼。

随着他的失败，脚下整个堤坝的裂缝不断扩大，崩塌的声音震**而起。

啪！

轰隆！

巨石断裂，烟尘激**！

屹立于此万古不败，将现世世界与未知之地阻隔开来的堤坝，曾经让李小异九伐都成空，可以说是一道真正的天堑！

此刻轰然毁灭。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那站在黑海尽头的“李小异”朝着这里看了一眼。

一眼堤坝灭！

当堤坝被毁掉，一种莫名的恐怖涛声，从堤坝的背后传来，震耳欲聋，仅仅是听到这种声音，就让人的灵魂都要炸开了。

“虚者”李小异已经被埋葬入这堤坝之中，他抬眼，终于看到了堤坝之后的景象——

那是一方由万千的“律”形成的天空，无数的黑暗本律，形成了一层层的无尽阴云，而在律云世界之下，则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海洋！

在那海洋之中，是一片永恒的死寂，偶尔有一两个浪花泛起，若是侥幸结出泡沫，便在那泡沫之中凝聚出文明的火光……

仅仅是这一眼，他就看到了许多泡沫的出现与破灭。

对于泡沫之中的生命来说，已经过去了几万个纪元的时光，生灵从无到有再到辉煌赫赫，谱写了无数的壮阔史诗，涌现了无数的盖世天骄，生命的火燃烧得无比充盈。

但对于这片博大无边的海洋来说，却只是弹指一瞬，当一个浪潮打过来的时候，那泡沫就直接灭掉了——

这一幕……简直让人窒息、绝望！

但“虚者”李小异也看到，在一些泡沫的边缘，似乎有不可想象的恐怖生灵，在泡沫的边缘，用生命取来海水中散落的尘埃浮土，铸造出难以想象的堤坝。

有堤坝在，那泡沫之中的一切便得到了些许的保护，海水很难弥漫打破泡沫。

“不对……这才是真实的世界吗？一切拥有生命的净土，都只是源自于这样的泡沫？”

“虚者”李小异的心中震动无比。

世间本无生命。

当浪花涌起，当泡沫形成。

泡沫的内部，就形成了一方方浩瀚的世界……

生灵争渡，文明如火，传承接续，谱写的神话与传说……关于生命的一切美好，居然都只是处于这样的泡沫之中？

万古岁月，无尽因果海洋……

也都只是泡沫折射出的光！

而围绕着那些世界的“堤坝”，更是一种保护，是那些泡沫世界之中难以想象的先行者拼命去铸造成的，用来阻拦冷冰的海水。

堤坝终究会被海水给淹没，可在这样的汪洋大海之中，哪怕只是存在一分一秒，对于堤坝背后的浩瀚世界之中，都是亿万载的岁月时光……

“虚者”李小异都震撼到了极点。

但他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思考，因为，在大海上方的无尽本律云层之中，一只莫名的眼睛已经出现！

那眼睛巨大，以黑暗本律为眼睫，空洞而神秘，一种玄而又玄的道痕，组成了眼睛的瞳孔。

“曾经跳出大海的鱼，终于回归——”

而此刻，那巨大的眼睛，已经锁定了堤坝遥远之处的黑暗李小异！

“黑暗”李小异已经被发现——

“藏猫猫的游戏，到此可以结束了——”

一道冷漠而宏大的声音，在堤坝之后的浩瀚海洋上空想起，如同一种源自最本源法旨和命令，不可抗拒，亦无法抵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