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致远这才意识到,刚刚,陆冰柔和许期并不是想解开锁链,也不是想利用锁链来打他,他们做的,是用许期身上的锁链,控制住齐致远!

这样一来,齐致远的多数精力,都得放在抵御脖子上的锁链上面,以免自己被活活勒死。

而这时候,他的行动,就会大大受限。

许期手上一翻,聚气成刃,狠狠扎入齐致远的腿上!

齐致远吃痛地踉跄一下,扶住桌子,大口大口喘着气。

是了,许期可以学习各个城的功法,看样子,他已经学会御气之术。

利用御气之术,许期伤到了齐致远的腿。

于是,齐致远也没法再用腿进行攻击了。

此时此刻,齐致远已经被许期彻底控制住。

齐致远在屋里的下属也都被白丘山击晕。

看见这一切,齐致远双手摁住桌子,屏住呼吸,良久,长叹一口气:“看来,是我败了。”

放着解药的小玉瓶,还好好放在桌子上,纹丝不动。

一切因这一小玉瓶而始。

齐致远看着这个瓶子,目光微颤。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到,在得到这种特殊的毒药之前,他也拥有很多值得感恩、感到幸福的事情。

齐致远想,若是就过那样平静的生活,自己会有一个怎样的结局呢?

他应该仍旧会参加仙罗赛,可能在某场比赛中失利,可能因为比不过兄弟而被父亲教训,可能会成为家族的一个败类。

也有可能,他会找到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平平淡淡地走向生命的终结。

不管怎样,他可能都不会害这么多人。

也许,这个毒药到手的瞬间,也进入到他的体内了。

获得这样的东西,真的对他有利吗?

齐致远闭上眼睛,一直以来被折磨得不得安宁的心神,突然平静了一点儿。

没有这种特殊的毒药的话,他可能会拥有的更多。

而如今,进入那场奇怪的竞赛之后,他一个失误,就导致了自己的惨败。

可惜,是否要获得特殊的能力、参与到这场奇怪的竞赛中,并非是相真大陆的人自己能决定的。

“冰柔。”许期放缓了声音,看向陆冰柔。

陆冰柔心领神会,走上前,拿起了那个小玉瓶。

她也亲手取回了自己的解药。

在陆冰柔的帮助下,许期解开了自己身上的铁链。

齐致远一直呆立在那里,迟迟没有动弹。

“齐……齐致远?”

许期感到奇怪。

齐致远步步计算,直到如今。那么,在刚刚许期解锁链的时候,齐致远也应该抓住机会,再做一些反抗,才像是他的性格。

怎么一动不动的?

许期皱了皱眉,拍了拍齐致远的肩膀。

谁曾想,就这么轻轻一拍,齐致远一下子失去了平衡,直直地倒了下去!

“咚”!

一声闷响,许期情不自禁地吸了口冷气!

齐致远闭着双眼,浑身僵硬,嘴角流出乌黑的血,已经没有了呼吸。

两个小玉瓶从他怀里“骨碌碌”滚出来,撞到桌子腿上,先后停住了动作。

一瓶是毒药,一瓶是解药。

毒药瓶是空的,解药瓶是满的。

齐致远知道,在这场竞赛中失败之后,要付出相应的、可怕的代价。

他不愿意面对失败带来的后果,选择自行了结了性命。

用他自己的毒药。

想必,如果这次他胜利了,他会自己服下解药,继续在这场奇怪的竞赛中走下去。

这到底是一场怎样的竞赛?

许期长叹一口气。

齐致远说,获得这种相真大陆不曾拥有的能力,都要付出代价。齐致远的代价,是只能用特殊的方式才能击败敌人,那他许期的代价,也许就是,他并不知道这是一场怎样的竞赛。

每个人的代价都不一样。

通过尉迟水蓉接近神界、继而了解真相的机会已经被他放弃了。

不过,还有别的办法——

既然齐致远知道这是一场怎样的竞赛,那么,其他的参与者应该也有不少知情人。

要再找到这个奇怪的竞赛的参与者。

齐致远获得毒药后,很快利用自己的手段,获得直通半决赛的机会,这应该不仅仅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

许期猜测,这场奇怪竞赛的参与者,可能会频频出现在仙罗赛之中。

要么就是,赢得仙罗赛之后,能得到更多的情报。

总之,仙罗赛还得继续。顺着仙罗赛,他要继续寻找这场奇怪竞赛的参与者。

直到掌握真相的那一天!

白丘山的声音将许期从思考之中拉了出来:“许公子,陆姑娘,我们是不是该离开这里了?”

他看向两人,解释道:“毕竟,我师姐可能还在鏖战之中。”

对了,叶矣和白秋鹿!

几人连忙离开屋子,刚走了没几步,就听见一声清亮的声音:“小丘!”

伴着喊声,白秋鹿蹦蹦跳跳地跑到白丘山身边,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你没事儿啊?”

白秋鹿的衣服上有几道口子,挽好的发髻也有些松散,落下的头发被她简单地束在脑后。看起来,她这边经历了一场恶战。

她倒绝口不提,只是拽着白丘山的袖子:“没事儿就好。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情,那我怎么和师尊交待!

“发生了什么呀,你怎么还会被一个参赛者控制住?

“还是说,你在外面,捅了什么篓子,又不敢告诉门派?”

……

白秋鹿喋喋不休着,直到叶矣打断她:“秋鹿,你这一直说、一直说,你师弟想要回话,也没机会回呀。”

叶矣从竹林中走出,衣服上沾了不少土,外袍的袖子被撕掉,也是一副狼狈的样子。

“师姐……”一直没来得及插上话的白丘山终于开口,“师姐,我没事儿的。倒是师姐,是不是又不冷静了?”

“嗯?你说什么呢?”白秋鹿撅起嘴,假装没有听懂白丘山的话。

白丘山还真是问什么、答什么,一脸正经道:“我的修为比师姐还略高一些,若是敌人真的能对我造成威胁,那对师姐更会造成威胁,师姐根本就救——”

“白丘山!”白秋鹿打断了他的话,“别揭穿好不好!”

剩余几人看着这对师兄妹拌嘴,都不禁笑起来。

几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间走到了竹林边上。

白秋鹿突然睁大眼睛,指着东方,惊喜道:“哎,快看!日出!”

天边亮起一道淡淡的白色。半个淡粉色的太阳,正蹲伏在天边。

太阳一点点地爬升,随着其升高,整体的颜色也逐渐夺目。

云朵被一点点映上颜色,天空从蓝色、紫色到橙色和黄色。夺目的色彩在天空中交替出现,引人入胜!

空气中充满清新的气息,几个人均不自觉地深吸一口气。

晨光落在几人身上,把几人身边的黑暗一点点驱散。

天亮了。

陆冰柔服下解药后,身上的的毒也解了。

“那位大人”的事情自此告一段落,许期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了些许。

金鸾城中心的玲珑塔熠熠生辉,在仙罗赛的竹林,也一样可以清楚看见。

许期看着玲珑塔,感觉自己的食指被轻轻勾住。他歪了歪头,陆冰柔正站在他身边,脸颊被朝阳染得通红,嘴角挂着羞涩的笑意。

许期温柔一笑,将她的手握进掌中。

“冰柔,我们回山峨城吧。”

“嗯。仙罗赛还要继续。”陆冰柔弯起眼睛,“许期哥的旅程还在继续。”

由参观门票带来的、以陆冰柔的解药为目的的金鸾城之行,就这样结束了。

有遗憾,有感慨,也有收获。

感慨颇多,收获颇丰。

若是问许期,击败齐致远、并看着他死去,是怎样的感受?

他可能会回以沉默。

沉默过后,他可能会说:“死者为大。”

已逝之人,就不要再多做评判了。

活着的人,还需要走后面的路。

——

回到山峨城后,许期接到了好多给他留的信,全都来自小组赛的队友——

孟之玉一口气留了十余封信,无不表示对许期的思念之情,情感浓烈、表达露骨,再度邀请许期进行双修;

孟之山也留了一封,说是小妹不懂事,让许期见谅;

最后,是牛昂然的消息,约许期聚一聚。

此时,距小组赛复赛只剩一日。

许期将信放到一边,拿着牛昂然留的地址,走了出去。

那时牛昂然住的客栈。

几日不见,之前在小组赛时,还斗志昂扬的牛昂然,一下子沧桑了许多。他头发有些乱糟糟的,下巴上也有些许胡茬,向来精神满满的眼睛里,如今充满了疲惫。

“怎么了?”许期关切道。

“许公子,你在我们小组,是修为最高、也最为踏实靠谱的。”牛昂然双臂抵在桌子上,将手插进头发里,把头埋得很深,“能帮我想想办法吗?”

他看起来格外苦恼。

牛昂然告诉许期,就在他离开山峨城的这两天,牛昂然这边出现了意外。

他被查出来,他报名参加仙罗赛,属于违规行为。

“违规?”

许期皱了皱眉头——报名参加仙罗赛,为什么还会属于违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