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拐角处，凌耀辰的身影忽然出现，他猛烈地喘着气，想来刚才跑得很急。
他还是来了。古兮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阿雪……”凌耀辰站在城楼上怔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看着地上古兮那苍白的身体端坐在那诡异的阵法中，他那幽深的眸子里满是忧伤，水雾很快弥漫了凌耀辰的眼眸。
好在凌耀辰看不见古兮那正在消散的魂魄和那诡异的紫红色强光。
凌耀辰身后，安胭脂与韩以澈也跑了上来，两人皆是眼露诧异与悲伤。
“阿雪……”凌耀辰一步步朝那冰凉苍白的身体走过去
他的眉头紧紧皱着，眼下乌青，脚步更是踉跄，仿佛瞬间就变得苍老了。
古兮终于能看见凌耀辰的模样了，她都一年没有见过他了，原来他看起来长大了这么多。
凌耀辰原本有着少年气息的脸，如今轮廓已经变得坚毅清晰起来，俨然一副青年模样。
阿辰……
献祭已经完成，就在古兮魂魄即将消散的片刻，她猛地飞扑进她那冰冷苍白的身体。
古兮周围那诡异的阵法也在缓缓消散，凌耀辰已然无心去关注那诡异的阵法，他现在一心都在古兮身上。
他的手抚上古兮的脸，脸上那冰凉刺骨的温度差点让凌耀辰觉得自己是碰到了一座冰雕。
凌耀辰把古兮抱在怀里，他相用自己的温度来温暖她，明明她那样怕冷，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这么冰凉。
阿雪，你怎么忍心抛下我？
凌耀辰看着古兮手腕和脚腕上那深可见骨的伤痕，他把她抱得更紧了。
泪水滴在古兮脸上，滚烫灼热，直击古兮魂魄。
而这边韩以澈与安胭脂则是不忍心看凌耀辰这副模样，又想着凌耀辰可能有什么私密的话要与古兮说，两人皆是退到城楼下。
而安胭脂眼泪也早已流了出来，她想起了两人初见时，她坐在大槐树下绣花的模样。
当时她就想这个女子看起来好温柔好干净啊！真是便宜凌耀辰了。
越是追忆往事，眼泪就越是控制不住，韩以澈则体贴地把安胭脂抱在怀里，任由她的眼泪打湿他的衣衫。
凌耀辰抱了片刻，似是感觉怀里那冰冷的身体似是动了动，凌耀辰诧异地抬起头，一滴泪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在古兮那蒙眼的白巾上。
“阿辰……”虚弱的声音传来
凌耀辰双眸大睁，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怀里那张苍白的脸，他似乎是想确认是不是怀里的人发出的声音。
“阿辰，是我！帮我把白巾取下来。”古兮再次说到，她的声音很轻很柔，仿佛一碰就会消散。
“阿雪？”凌耀辰诧异又狂喜地揭下古兮那蒙眼的白巾
白巾揭开，一双清冷的眸子正看着他，凌耀辰又惊又喜，眼泪扑簌簌流个不停。
“阿雪，你……你……”凌耀辰无与伦比起来，他记得上次他揭开她的白巾，她的眼睛明明是混浊的血红色。
“阿辰，我要走了。”古兮缓缓说到
不过片刻喜悦，凌耀辰的心又再一次跌入冰窖。
“为什么？”凌耀辰一脸不可置信地问到“你怎么能扔下我？”
“对不起，阿辰。”古兮轻叹说到，她的声音有些飘渺，给凌耀辰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凌耀辰似一个赖皮的孩童一般，摇头说到，眼泪再一次滴落在古兮脸上。
“阿辰，你听我说。”古兮的心一阵疼痛
闻言，凌耀辰倒是安静地看着古兮，他的眸子里水雾弥漫，里面星星点点，好不可怜。
古兮心下感叹，他虽看起来长大了许多，可他那双眸子却还是和以前一样，遇到她的事儿，他还是爱哭鼻子。
“阿辰，我叫古兮，是从昆仑山上来，我是上古神灵，已有几万岁，我这次是入凡尘历劫，我法力尽失。”古兮缓缓说到，她的声音仍是飘渺，不真切。
闻言，凌耀辰的眸子却是睁得大大的，里面有诧异有不可置信却是没有怀疑。
他早就猜测她不同于常人，什么神木簪，不会染上怪病，如此尽心竭力地去救别人……
她有许多奇怪不合理的地方，他早该猜到。
“守护凡尘是我的责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凡尘百姓被这怪病折磨。”古兮说到
“所以你就在抛下我吗？”凌耀辰问到“为了你的责任？”
“对不起，阿辰。”古兮只能说对不起，因为的确是她对不起他，是她负了他。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我不要。”凌耀辰把古兮抱得更紧了，他说到“你不是神灵吗？那你一定会好的对不对？”
“阿辰，我已经把我的魂魄献祭给天道了。”古兮的声音变得更加飘渺，她的身体也开始变得透明。
“不……”看着古兮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凌耀辰心里的恐惧如同洪水般泛滥出来。
“你不是神灵吗？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凌耀辰固执地问到
“对不起，阿辰，我是一个很没用的神灵，我想不到办法了。”古兮愧疚地说到
“不……”凌耀辰除了说不他已经想不出说别的什么话了
“阿辰，别难过，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你摸到的风，看到的云，夜空中的每一点萤火，那都是我，我一直在你身边，我永远不会离去。”
“不，不，不要走，不要走。”凌耀辰紧紧抱着怀里那越来越透明，越来越没有重量的身体崩溃喊到。
“阿辰，别……难过……”
“阿辰……”
“阿……辰……”
“不……”
凌耀辰的怀里已然空无一物，但他还维持着抱着古兮的姿势，泪水滴滴点点掉落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她走了，她走了。
天空乌云渐渐散去，惊雷早已停歇，就连那雪也停了下来，天彻底放晴了，金色的光照在大地上，整片大地焕然一新。
所有的污秽都在刚才那片大雪里消散了，那些浑身长满流脓流血的疹子的人，也片刻间恢复如初。
“神灵显灵了！”
“神灵保佑我们！”
“神灵显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