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冉冉跟着陆宸珩来到杜源康的住处。
他抬手敲了敲门。
“谁？”里面传来一道低闷的声音。
陆宸珩薄唇一动，“我。”
里面突然安静了下来。
不明所以的木冉冉抬头看着陆宸珩，小声询问：“怎么回事？”
“等等。”陆宸珩早已见怪不怪。
三分钟后，门被人拉开。
一个身着白衣的男人，坐在轮椅上，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看上去温文尔雅。
“大哥。”
陆宸珩看着他，轻点了下头：“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男人回道。
他说着看向木冉冉，眼里带着些许探究：“这位就是未来的嫂子？”
“你好，我叫木冉冉。”木冉冉主动介绍道。
男人露出一抹笑容：“嫂子好，我是杜源康。”
木冉冉总感觉有些别扭，“那个，你叫我冉冉就好。”
“这怎么行？”杜源康说，“来，先进来再说。”
陆宸珩牵着木冉冉进去，杜源康操控着轮椅在前面走。
“小心些，地板有些滑。”杜源康提醒道。
木冉冉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很是幽静，确实挺适合养伤……
“你们先坐，我给你们沏茶。”杜源康又说。
陆宸珩寡淡道：“不必麻烦，坐着吧。”
杜源康动作一顿，随后笑了起来：“好。”
“其实，我早就习惯这样的生活了。治不治，都一样。”杜源康说着又看向她，“所以嫂子不用紧张，也不要有什么负担。”
“我不紧张。”木冉冉回道。
“不紧张就好。”杜源康温和一笑。
木冉冉说，“你准备好了吗？”
“随时可以。”杜源康一脸轻松。
“既然如此，那我们开始吧。”木冉冉对陆宸珩说，“哥哥，你在外面等我。”
陆宸珩起身：“好。”
木冉冉拿出自己的药箱，放在桌上。
“麻烦你把裤脚卷起来。”木冉冉一边准备工具一边说。
杜源康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并没有抱什么希望。
“好。”
过了一会儿，杜源康突然说：“嫂子，要不还是别治了。”
木冉冉愣了一下，转头看他：“怎么了？”
杜源康笑了下，“因为我不想浪费你的时间。听可夏说，你还在帝大上学？”
“不试试怎么知道？”木冉冉继续说，“我休学了。”
“好端端为什么要休学？”杜源康望着她的背影。
“因为老师讲课的进度太慢了。”木冉冉如实回道，“而且解题过程太过复杂，我喜欢简单一点的。”
杜源康有点忍俊不禁，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么清新脱俗的理由。
“一点知觉都没有吗？”木冉冉走到他身边，轻轻敲打他的膝盖。
杜源康低头看着她，露出一抹苦笑：“没有。”
但凡有一点知觉，他都不会这么颓废……
木冉冉从布袋里拿出一根细长的银针缓缓插进他的膝盖。
没过一会，杜源康的膝盖和小腿上便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银针。
“这是做什么？”杜源康面不改色。
“你试着动一下。”木冉冉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
杜源康依言照做。
可，还是不行。
“听我的，放弃吧。”杜源康抬头看着她，“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但真的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自己的情况，我知道。”
木冉冉给了他一个眼神：“你还是不是男人？”
杜源康噎住，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你要是个男人，就乖乖闭嘴。”木冉冉将银针一根根取下，“我会治好你的。”
“你不用安慰我。”杜源康说，“就算你做再多，也是无用功。”
木冉冉将银针收了起来，说：“双膝以下感觉丧失，小腿、膝盖以下肌肉完全麻痹，同时下肢伴有轻微肿胀现象。初步判断，是腰椎管狭窄导致的神经压迫。”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你的膝关节周围重要神经血管被损伤，不排除腓总神经的损伤和腘动脉、腘静脉损伤。”
杜源康听完，心里并没有什么起伏。
类似这种话，他早就听了不下一百遍。
“你可以走了。”杜源康说。
木冉冉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我为什么要走？”
杜源康皱了皱眉：“既然治不了，那你还留下来做什么？”
他顿了顿，开口道：“你是不是担心他们会怪你？你放心，我会跟他们说清楚。是我不愿意配合治疗，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谁说我治不了？”木冉冉收起银针。
“你能治好？”
木冉冉点头：“只不过拖的时间有点长，治疗起来比较麻烦。”
“哦。”杜源康恢复平静。
木冉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收回视线。
“你太瘦了，这段时间记得多补补。还有，别忘了用热水连续泡三天，泡的时候记得水要没过膝盖。”木冉冉耐心叮嘱。
“好。”杜源康随口应下。
木冉冉担心他不放在心上，提醒道：“你别不当回事，否则后期治疗起来，痛苦加倍。”
“知道了。”杜源康回道。
“热水温度不宜过高，也不要太低。”木冉冉想了想，“分两次泡，一次半小时。”
“好。”
“还有什么问题吗？”木冉冉问。
杜源康眼珠子转了转，“你知道杜家是干嘛的吗？”
“制药的。”
“既然你知道，那你应该也能猜到我对这方面略懂皮毛。”杜源康语气温和，“如果我的腿真那么容易治好，也不会拖了那么长时间。”
“所以呢？”木冉冉反问。
杜源康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你真有把握？”
“八成。”木冉冉从容自如。
杜源康眸光闪烁了一下，她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为了面子，不得不这么说？
从她的表情上来看，貌似更偏向于前者……
或许，她真有什么过人之处……杜源康垂眸，他还能期盼吗？
一次又一次的期望，最后换来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期望越高，失望也就越大。
大概是积攒了太多失望，最终都变成了绝望，所以后来杜源康明白了，没有期望，自然也就不会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