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一栋装潢精美的别墅前停了下来。
历晟并不在,别墅里没有一个人,朔巡独自吃完午饭就绕着别墅出去散步了。
大概是生活太久没有给过他惊喜了,从外面回到别墅里,朔巡的怀里多了一团毛绒绒的橘色。
把这团脏兮兮的绒毛放进盆子里,清洗过后才露出小猫圆溜溜的眼睛。朔巡擦干了小猫身上的水珠,一抬头,发现已是傍晚。
客厅里的灯光温暖,朔巡看着嫌弃主人体温低的小奶猫独自滚到了真皮沙发的另一边,只能认输的去热牛奶。
奶香味从厨房间里溢了出来。
朔巡从厨房里出来,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侧影,端着奶锅的手不由得僵了片刻。
“热好了?”
“嗯。”
历晟不知是什么时候进到了客厅里,背对着他,微微侧脸,原本冷硬的轮廓在光影模糊中渐渐柔和了几分。
朔巡把牛奶倒进小盘子里,端到了茶几上。
比巴掌大了一圈的小奶猫正在历晟的腿上安安静静的仰躺着,闻到香气便翻了个身,把软软的肚子藏住,喵喵喵的蹭着温暖的掌心,要到茶几上来。
“捡来的?”历晟拎着小猫的后颈,把小东西放到了茶几上。
“嗯。”看着小猫在光滑的水晶面上步伐滑来滑去,尽管此刻心情不算好,朔巡也忍不住轻轻勾起唇角。
“你想养它?”
“再为它找到一个新主人之前,我养它。”
趁着小猫舔牛奶,朔巡绕过沙发,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手轻轻抚摸着那短短的毛。
太小了,他第一次接触到这么小的生命。
也许是因为鲛人偏向于鱼类,朔巡并不喜欢猫科动物,但此时手中的触感美好得那么真实,朔巡的神情也不由得温和起来,唇角不经意间的弧度,仿佛是卷曲的花瓣慢慢的绽开。
这样轻松的神情,在这张漂亮的脸庞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有一瞬间,历晟恍惚间觉得时光如果能暂停,停在这一刻也很好。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高跟鞋踏在橡木地板上的声音让正在饱餐一顿的小猫受了惊,喵的一声就打翻了碟子,几滴牛奶飞溅在了朔巡的脸上。
接过助理递过来的纸,朔巡擦着脸上的奶渍,毫不意外地听到了历晟冷淡的声音。
“换好衣服,十分钟以后地下室我等你。”
没有回应,历晟疑惑的看了眼沉默的人,顺着那低垂的目光看到了那纤细手掌上托着的一团绒毛。
“在你从日本回来之前,它会安然无恙的。”
毕竟还是只小奶猫,小猫似乎有些怕那修长手指的冰凉,却也乖乖蹭了下同样冰凉的手背,喵了一声,目送着这个把自己带回来的人和旁边很温暖的那人一同离去。
这栋别墅朔巡在上一世的时候来过,传统的地下室在这里已经被改建成了一个标准的格斗场,甚至在进门的地方还有一个不大的看台。
换好衣服,朔巡顺着楼梯走下来,长袖纯白散打服把医院里沾上的病弱的气息一扫而光,长发被束起,冷淡的目光中仿佛藏着实质性的力量。
环视一圈后,在格斗场的边角,与已经在等候着他的到来的目光相遇。
历晟掐灭了手中的烟,略略打量着朔巡的装扮,目光中的情绪不明。
“你的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后天十点,你和我一起去日本。”
像是说出了什么禁忌的词语,朔巡的脸色微微一变:“你打算亲自出手?”
反问在空旷的格斗场里回响着,整个地下一层,只有他们两个人。
并不惊讶于这个反应,历晟翻身走到了台下的武器架旁,拿起最上面的一柄武士刀,拉开刀鞘,冰冷的刀面反射出银白的光。他开口,语气毫无波澜。
“阿巡,你是我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既然日本的任务连你都失败了,那么就只有我亲自出手了。”
“可……”咬咬牙,朔巡望着男人的背影没有再说下去。
历家有叛徒逃到了日本,只有杀了叛徒和他身边有可能知道历家的人就可以完美的结束任务,这样的任务他原本不可能会失手。只是……
那个叛逃的人身边还有一个同样身为鲛人的契约者。
毫无疑问,历晟一旦出手,会杀了他的这个同类,甚至连全尸都不会留下,眼睛做成夜明珠,身体被煎熬成鱼油,在灯中点燃千年不灭。
或者,就和曾经的他一样,被注射药物提前了**期,在那肮脏的环境里被他的契约者践踏着逼问。
这个鲛人会和曾经的自己一样吗?
不安和绝望混合在一起涌了上来,美好的假象被摔得支离破碎,努力压下心中的讽刺,朔巡垂着眸子,低声道“……如果我再去日本一次,他们解除了契约,你能放过他吗?”
过了几秒,历晟才转身过来,像是叹息般的开口:“妇人之仁。”
那幽深的目光在朔巡身上打了一个转,最终落到了与他手上相同的刀身上。
朔巡抬起头的一瞬间,历晟看到那碧蓝色瞳里的光熄灭了。
“鲛人和人类不同,我们不会杀同类。”
苍白无力的解释被历晟直接戳穿:“但你想去日本,你知道我不会给他留全尸。”
“阿巡,你在怕我。”
像是叹息般的得出结论,历晟看着台上的人,手中脱了鞘的武士刀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四分之一圆后,直直的指向了台上的人。
“赢了我,向我证明你的伤痊愈了,有能力完成这个任务,这件事就全权交给你,我不再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