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希,新年快乐。”◎
岳靳成还没开始追, 就被付佳希给先撩着了。
“怎么,不追了?”过久的安静,她也忐忑。
岳靳成笑, “在想,该怎么追。”
付佳希轻扬下巴,“我热情有限,你把握时间。”
岳靳成应对自若, “不怕, 我有儿子这个外援。”
确实是亲生的。
这几年, 小嘉一帮她挡过不少烂桃花。
“你晚上睡这儿?”岳靳成低声哄,低头蹭。
“你就是这么追人的?”付佳希揶揄。
“还没正式追。”岳靳成语气两分可怜, “病得厉害,晚上又会发烧的。”
“凌医生随时候命, 不会让你出事的。”
“他女儿晚上过生日, 这点良心我还是有的。”
岳靳成胡扯乱掰, 付佳希说,“凌医生不是个男孩吗??”
“哦,我记错了。”
岳靳成嗓子哑得不能听,付佳希坐在他腿上, 隔着布料, 仍感觉到了体温的异常。
“嘉一在奶奶那乐不思蜀,明早我让司机过去接去幼儿园。”岳靳成把她箍得更紧, 近乎无赖,“你要你陪我。”
付佳希很怕生病。
以前, 嘉一和他一感冒, 她就紧张。抽血化验等结果的时候, 脑子一片空白, 打印报告单时,心跳随着屏幕上显示的打印进度起伏。
后来,岳靳成不放心,还带她去看过心理医生,但对付佳希来说,似乎并没有太大作用。
自己经历过的,是沉印在心底深处的标记,绝非他人三言两语就能开导翻篇的。
吊了两天水,岳靳成体力恢复了一些,洗完澡出来,在**看日报表。他很少穿白颜色的T恤,远远看着,倒有几分年轻时奋斗的样子。
岳靳成察觉到注目,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付佳希走过去,挨着坐下,“岳云宗找的委托交易公司资质还不错,我们挑不出错来。这一次真是失策,反倒让他顺势而为,占据了主动权。”
岳靳成:“我了解我这位二弟,绝不浪费精力,去做利他损己的事。”
付佳希:“所以你的意思是,掌握交易权不是主要,他还有更大的布局?”
岳靳成点到即止,突然就不说话了。
“是不是嘛。”付佳希急了,拍了拍他手臂。
岳靳成就这么往**一倒,“我骨折了。”
付佳希挠他的侧腰,岳靳成怕痒,挥手躲避,“诶!”
“不是骨折了?”付佳希玩心起,“付医生给你正正骨。”
肢体一接触,就自然而然地变成交缠的藤蔓,缠绕的枝叶,一朵花上紧紧挨粘的花瓣。
付佳希最直观地感受到男人身体的变化,她低头,他也低头,四目朝着同一个方向探究。
“你,你。”付佳希想要拉开距离。
后腰却被宽大的掌心一把压住。
岳靳成说,“还和追你那会一样。”
“什么?”付佳希没领悟。
他倾身,在她耳后落了句混账话。
付佳希耳朵红了,更是要走。
岳靳成抱住她,“家里就一张床,你走哪儿去?”
付佳希不想由他占据主动,于是回击挑衅,“我要睡这张**,你这发烧还能退下去?”
岳靳成目如淬火,“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窗外,冷风呼啸,枯叶乱撞。
屋里,光影绰绰,绿枝萌芽。
大概是因为体温偏高,连带着他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是滚烫的。付佳希几次不堪忍耐,却又不想服输,于是床笠都要被她手指揪成卷动的浪花。
完成自己的角色后,岳靳成从被子里钻出,低声咳嗽,偏还无辜地解释一句,“没事,我喝多了。”
他病体未愈,却如此尽力。
付佳希实在躺不下去,“你躺下。”她小声,“我上来。”
爱与欲无需举证,管它窗外冷风如何厮杀,卧室里,春浓四月,墙上晃动起伏的双影,不问明天。
次日,付佳希比岳靳成醒得早。
准确来说,是被异于平日晨间,白皙的光亮所晃醒。
她站在窗户边,掀开窗帘一条缝。
白皑皑的小区,哪里都是剔透亮晶的,付佳希有一瞬的不真实感,像时光穿越,抖落一身昨夜欢愉,变成不一样的人间。
“岳靳成,岳靳成。”她像个小女孩,欢跃地跑回**将他摇醒,“外面下雪啦,是今年的初雪呢!”
初雪,醒来的第一眼,爱人在身边。
岳靳成揉了揉她的头发,“乖。”
付佳希全然沉浸,似回归本心,回到了最初的相处。对他心无旁骛,对他全情投入。
陪了岳靳成两天,周一,他身体康复个六七分,去公司办公。
司机等候在楼下,乍一见两人并肩走出,心里顿时有了谱。
他拉开车门,叫了声,“太太。 ”
此刻解释撇清,倒显得欲盖弥彰,付佳希错过最佳应对时机。
岳靳成适时解围,“私下也要注意分寸。”
司机领悟,“抱歉,岳总。”
不过,能跟着岳靳成身边的,都是心眼明净的心腹。
司机腹诽,嗐,都迟早的事。
今天的车没往地面专属车位停,而是很有眼力见地开去地下停车场。
“你先下。”岳靳成说。
“好。”付佳希一口答应,正合她意。
推车门时,她再次左右确认是否有人看到。
岳靳成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
刘匀还在为交易委托的事烦忧,一见到付佳希,连忙问,“你去找岳总了吗,他有什么建议?”
付佳希:“没有建议,静观其变。”
刘匀摸不着头脑,“难道就把交易权让出去?”
“没有让不让这一说法,都是为集团,不管谁做,横竖都是为公司服务。”
“可一旦交易委外,我们就没有完全的自主权了。”刘匀倏地收声,渐渐反应过来,“岳总的意思是……”
“我们以旁观者的角色,能将整个流程看得更清晰。”
以岳云宗的手段,不会真的没有半点私心。
既然他迫不及待,那就做个乖顺的旁观者,降低存在感,像伺机狩猎者,总能抓住漏洞。
午饭点,岳靳成发来微信:“上来一起吃。”
付佳希拍了张餐盘照片发送,已经在食堂开吃了。
于小米热情安利一家烤肉店,忽然一下,她安静了。
付佳希顺着她的目光扭过头,也愣住。
岳靳成一个人来了员工大食堂,排队,等待打饭。众人纷纷让位置,被他拒绝。
“咦,总裁今天下凡了啊,一个人吃饭?连焦秘书都不带。”于小米讶异。
付佳希看手机。
岳靳成:“我乖吗?”
一个人坐在靠窗的餐位上,阳光淌罩半边身体,病容未完全消散,皮肤仍显苍白。他吃相好,坐得板正,细嚼慢咽的。
付佳希忍笑,回:“多吃蔬菜。”
岳靳成把今天的芦笋和西蓝花吃得干干净净。
付佳希:“再吃一碗饭。”
岳靳成还真的起身,再次排队取饭。
旁边的同事小声议论,“原来岳总的饭量这么大啊。”
“对,他还吃了两个鸡腿。”
付佳希憋着笑,“都说你好能吃。”
岳靳成:“员工食堂做得不错,这个月多发奖金。”
付佳希:“她们让你多下凡。”
岳靳成面色温和,笑意挂在眼尾与嘴角,与平时严肃高冷的形象全然不一。
岳云宗真段时间忙于联络外援,对委外交易的推进亲力亲为。甚至还让金明撰写宣传稿,在公众号上刊登。
大力创新,积极开拓,摸索集团经营新模式。
付佳希看着这些字眼,平静,不屑,讽刺。
岳云宗在一点一点剥夺她与刘匀的权利,他们好不容易建立的存在感,就这么降了温。金明应酬客户时,醉酒说多了话。
“刘匀蹦跶不起什么风浪了,他就本本分分地退休养老吧。”
这话总能递到当事人耳朵里。
刘匀摇了摇头,不着一词。
付佳希:“刘组,没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
听出她的安慰,刘匀说,“我无所谓的,我一个人,无牵无挂,无儿无女。不在柏丰,不在这城市,我去哪里都一样。”
大概是这段时间过于清闲安静,俞彦卿忍不住主动联系。
“柏丰遇到问题了?经营不善,做不下去了?”
付佳希发觉,他对岳靳成的敌意与尖酸刻薄,达到了峰值。
简要说了一遍原委,付佳希叹气,“我要失业了,俞老师,能不能替我引荐一下。”
俞彦卿:“你过来,先喂饱我的猫。”
猫粮吃得真快,橙汁是只干饭猫。
付佳希买了两袋猫粮登门,半月不见,这猫又肥美硕大了一圈。
“你真该减肥了。”付佳希挠了挠它的肚皮。
俞彦卿坐在岛台边,开着电脑工作。
付佳希走近,看到他的账户权益金,比上次看到,又增加了20%。
“俞彦卿,你钱这么多,用得完吗?”她有点晕,被数字晃晕的。
“用不完,摆着好看。”俞彦卿瞥她一眼,“想跟我学?”
“想。”付佳希不遮掩。
“难。”俞彦卿更直接,“没被市场磨掉几层皮,是体会不了的。我跟你讲理论、说实操经验,都是纸上谈兵。你记再多笔记,背再多运行理论,都没有用。”
付佳希明白,忠言逆耳,但都是大实话。
“你如果想走这条路,一定是日积月累。”俞彦卿看向她,“当然,还有一种更简便的方法。”
“什么?”
俞彦卿倏地闭声,目光如搅浓的夜,淌在她身上。
“没什么。”
他淡淡移开,看了眼屏幕,手指轻点,全部平仓。
累加的数字,真金白银,这才是最大的冲击。
付佳希心潮澎湃。
果决、自信、淡然,将俞彦卿供应成一个复杂的矛盾体。
付佳希:“你最惨的时候,亏过多少?”
“本金至上,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将自己置于退无可退的境地。”俞彦卿说,“及时止损,才是活下去的根本。”
付佳希有点懵,但又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清醒。
俞彦卿岔开话题,平静问,“春节在哪儿过?”
“没想好。”付佳希说,“可能去三亚,或者回新茶。”
“你那混蛋舅舅家,有什么好去的,大过年的,别给自己添堵了。”
付佳希乐的,“你呢?”
“我年年都是一个人,习惯了。”俞彦卿说。
农历春节很快到来,主干道两旁的红灯笼彰显喜庆,增加的车流鸣笛不断。岳嘉一每年都回岳宅那边,他是长孙,也是独孙,岳家虽迁徙内地十多年,但在重要节日,仍保留着传统仪式。
敬香、祈福,每一年都分外看重。
周小筠让付佳希来满苑过年,陪陪她这位老人家,说自己年纪大了,有今天没明天,过一年是一年。
付佳希害怕她说这些话,“好好好,我答应就是了。”
除夕夜,她开车去满苑,“刘叔。”
门打开,付佳希愣住。
俞彦卿一身浅杏色的羊绒毛衣,逆着光,清爽英俊。
他笑着说,“新年快乐。”
人是周小筠邀请来的。
一样的说辞,有今天没明天,可怜兮兮的老太婆哟。
俞彦卿哪还敢拒绝。
周小筠善心,知道他无家可归,孤零零的,感受不到烟火气。想让这孩子,在阖家团圆的日子里,暖暖身,焐焐心。
俞彦卿对这样的家庭气氛仍有拘谨,满桌佳肴,唠家常,周小筠从岳宅回来后,兴高采烈地说要打纸牌。
他安静少话,算计着出牌分寸,不仅要让奶奶赢,还要让她赢得高兴。
付佳希瞧出他的用心,冲他眨了眨眼,“你放不放烟花?”
刘叔买了几大箱,俞彦卿帮她拿,“你喜欢哪个?”
“随便。”
俞彦卿递给她一支仙女棒。
付佳希挑眉,“可以啊,照着我的样子选的吧。”
俞彦卿无语,“你是个女生,能不能矜持点。”
“矜持有什么用?幸亏我脸皮厚,不然怎么追上你,达成合作。”
烟花棒点燃,绚烂的柳光条擦亮两人的脸。焰火迸裂,变换,彼此的眼睛明暗闪烁。
俞彦卿忽地低声,“你都是这样追人的吗?”
汹涌,热烈,全心全意,给予他那么强烈、真实的存在感。
烟火滋滋闪耀,远处也有爆竹声声。
“什么?”付佳希没听清。
俞彦卿给她点燃第二根,淡声说,“没什么。”
次日,年初一。
岳靳成大早就带着岳嘉一来满苑拜年。
“祖母!!祝您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还没进门,小屁孩的清脆嘹亮的声音就传进堂屋。
“我的小宝贝哎呦呦。”周小筠拄着拐杖,俞彦卿扶着她右手,快步走出来。
岳靳成拎着满手礼盒,在看清俞彦卿后,笑容凝固了两秒。
付佳希随后,端着一盒新鲜的米糕。
“妈妈新年好!俞叔叔您也新年好!”小嘉一颇有礼节,90度弯腰鞠躬。
俞彦卿拿出红包,蹲下来摸了摸他小手,“谢谢你,嘉一也新年快乐。”
“给,吃一块。”付佳希伸过食盒,俞彦卿听话拿了半块放嘴里。
一个站着,一个蹲着。
仰头对视时,两人都笑了笑。
而岳靳成,眼眸像跟谁借了火一样,灼得疼。
他们在堂屋说着话,付佳希听了一会,便回房间拿充电器。
刚走到廊下,就被岳靳成半路截住,拉着她的手,把人抵在柱子上。
“他怎么也在这?”岳靳成不悦。
“问奶奶喽,她邀请来的。”付佳希伸手,摸了摸他的大衣领,笑盈盈地说,“你穿这件真好看。”
岳靳成神色松动了些,“奶奶也是,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事。”
“我们什么事?”付佳希轻哼,“你又没追人,我也没答应啊。”
“是,是,是。”岳靳成问,“我病得那么严重,你还要我往下边去。”
付佳希伸手捂住他的嘴,“新年第一天,你就不能说点好的?”
岳靳成把她抵在柱面上,一会儿又拿手掌垫住她的背。
柱子凉,怕她冷。
他闷声,“我不喜欢俞彦卿。”
“他也不喜欢你。”付佳希说,“你俩也没说过几句话,哪里互相得罪了?”
岳靳成的视线一掠,精准捕获某道一闪而过的身影后,又不动声色地收回。
“想知道我是怎么得罪他的?”
“嗯?什么?”
下一秒,岳靳成单手压着她的背贴向自己,低下头,凶悍送吻。
付佳希有点懵,但很快被他唇齿间的淡淡橙子甜给蛊惑。动情时刻,每一次的交缠都像迷魂劫。
付佳希忍不住伸手,搂住他脖颈。
岳靳成后退一点,她便主动一些。
一两次欲拒还迎后,岳靳成笑得意气风发,把她推在立柱上接吻。
付佳希续不上气时,他终于把人松开,在她耳边低声,“佳希,新年快乐。”
他语气温柔如春风。
可抬眼,目光投掷前方某人时,却犀利如刃,还带着两分张狂的挑衅。
情深意动的新年礼物,大大方方展阅。
付佳希脸上藏不住的欢悦,整个人鲜活,像昨夜的烟花。
而几米开外,俞彦卿的眼神是落幕的灯光,“啪”的一声熄灭,堕入无边黑暗里。
作者有话说:
岳总,你真的犯规很严重。
感谢追文。大家周3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