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且阴森的院落里,那些客人全部站了起来,看向了季缺。

季缺仿佛没看见他们一样,只看着这躺在地上的“刺猬”。

穿着大红嫁衣的无头稻草人很快站了起来,发出了狰狞的笑声。

“咯咯咯……咯!”

这阴冷的笑声刚一开始,结果忽然就变得断断续续的。

缘于他长满刺的身体忽然跳跃了起来,或者说,在季缺手中颠了起来。

几乎同一时间,那些站起来的客人如疯了般冲了过来。

可惜,他们跑得没季缺快。

空中的新郎不断发出了凄惨的叫声,季缺一边狂奔,一边颠勺,每一次颠勺都带着灼热的火气。

客人们跟发了疯一般冲过来,季缺也不出方府,一直在那里围着跑,跟遛狗一样。

好些客人明明已追到了他,转瞬就被他撞成了断腿,倒在地上哀嚎不已。

一时间,院子里传来了季缺“哈哈哈哈……”的狂笑声,以及断腿人的哀嚎声。

这些被撞断腿的百姓清醒了过来,看见一边颠着稻草人,一边狂奔的季缺,双手健步如飞,如见了鬼般想逃离。

越来越多的客人醒了过来,随着稻草人被颠得破碎,他们那从体内长出的稻草也逐渐软化,消融。

咚的一声,季缺撞碎了一面墙壁,那涌动的炙热劲力逐渐消散。

而他的身前,则是一个已烤焦的肉团。

那肉团还在蠕动。

啪叽一声,季缺踩住了它,问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啪叽,啪叽,烧焦的肉团依旧在蠕动。

“最后一次机会,不然我会让你更痛苦。”季缺踩着它,一副反派魔王的姿态。

一些被撞断腿,没来及爬走的百姓见状,不由得露出了惊惧无比的表情。

特别是季缺回头向他们打招呼时,他们竟有一种刚离虎群,又如狼窝之感。

是的,这年轻侠客看起来人畜无害,甚至十分英俊,可是行事作风癫狂不说,撞断人腿毫不手软。

别说那些百姓,就是这诡异的稻草人肉团,此刻都瑟瑟发抖得厉害。

应该是害怕承受巨大的痛苦,那肉团蠕动着,发出了一阵黏稠的声响——“万寿山”。

听到这里,季缺感到了诧异,赶紧问道:“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他感到诧异的瞬间,脚上不由自主加大了一点力度,于是一不小心把这一团肉彻底踩死了。

季缺擦了擦靴子底,思索起来。

这一次他们去长虚观问路,观主陈鲤给他们画了一幅画。

画中就在万寿山里,无人的山林里忽然出现了一大片像是开垦过的田地。

田地里插着各式各样的稻草人,当时对方笔触虽然简单,可是却让季缺感触极其深刻,缘于那些画中的稻草人或多或少都透着股邪性。

这只稻草人自称是来自万寿山,难道就是画中的那种?

可惜这家伙已被他踩死了,已完全问不出什么。

而就在这时,有一点微亮的光芒在那团血肉中闪动,宛若一粒米。

季缺俯首一看,只见那点微光忽然弥漫开来,将四周全部晕染成了另外一种颜色。

他发现四周的一切都像是变了,又像是没变。

依旧是那个院落,那个格局,只是很多细节不一样了。

比如这院落里的一方池塘,荷花开得正艳,而之前是开败后的模样。

紧接着,就有一阵痛哭和惨叫声响起。

季缺循声看去,只见在这池塘的另一边,一个女人被五花大绑着,脑袋被不断按入池塘里灌着水。

这一幕十分凄惨,可季缺没有行动,因为他知道,这应该是一处幻境。

“你的回忆?”

季缺来到了女子和那几个哈哈大笑的男人身边,身体直接从几人身上穿过。

这着实是一处幻境,他做不了什么。

于是他只能看着女子被淹死,她的尸体就漂浮在水面上,肚皮圆鼓鼓的,里面灌满了水。

男人们大笑着离去,池中的鱼开始在尸体周围汇聚。

可半夜时分,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很大的阴影。

当那阴影逐渐垂落下来,季缺发现那是一种介于蛇和龙之间的生物。

总之,很大很长,上面挂满了很粗的草绳子。

看到那些草绳子,他很容易联想到寺庙里的那种注连绳,或者巨大的肥虫。

这时,就有一根草绳落下,把女子的尸体带走了。

如龙的生物在云雾间穿行,四周的景象也跟着变幻。

没要多久,挂满草绳的生物降落在一片山林里。

准确的说,是山林的一片田地里。

女子的尸体被插在了地里,就像是用来驱赶鸟类的稻草人一样。

只见日起日落,云卷云舒,到了后面,她的尸首真的长出了一根根稻草。

某一天,女子的尸体动了。

可以说是那挺着大肚子的稻草人动了。

它的脸上带着死前那惶恐和怨恨的表情,离开了那片田地。

它回到了这方宅院里,径直去到了那片池塘的底部,仿佛一根水草般驻扎了下来。

时间流逝,四周的画面在飞速掠过,可季缺还是看清楚了。

那就是这座城镇四周的变化。

本来男外女内的常规出现了变化,女人变得越来越厉害,男人变得越来越弱势。

有男人想要跑出这片山林,他们总是会被抓回来,按在水里浸泡而死。

不知不觉间,那个水底的稻草人已离开了那里。

它吃掉人血肉,披上人皮,变成这方宅的各种人。

有丫鬟,有厨子,有家主新纳的娇男……

她的每一次出现,方宅总是会遭受各种磨难,要不是方宅每次元气大伤时,她都会故意送上一笔财富,让其继续延续下去,好让她继续折磨这方家的子孙后代。

这样的画面,让季缺想到了喜欢虐待动物,虐待后又将其治好,治好后又继续虐待的变态。

只是这种看起来无穷无尽的虐待,在季缺这里打破了。

幻境破碎,四周恢复了正常。

季缺感受着那股滔天的怨气,以及这片土地男女生态的变化,若有所悟。

一点米粒般的微光融入了他身体。

他并不清楚这算不算凌千户说的道,只知道自己变强了,可以随时轰出带着无穷怨念的一拳。

这拳法不仅能打死人,还能让**变成娘娘腔,温柔女变成暴躁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