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逃离了。是的,他逃离了。他心里想着,我逃了!他打光了79微冲枪膛里的所有子弹。那一梭子子弹如雨点般都落在那个警察的身上了。他心想,操他妈!我完了!杀警!他踉踉跄跄逃离了那条街。但是他的车子落在了条子手里。那两个条子就像不要命的野狗一样紧追不舍,他没有喘息的余地,是的,只有杀出一条血路!他的思维极度混乱,不对!他妈的!在圣塔罗河河岸好像还打死一个警察,操他妈,他这回总算是玩完了。两条人命!还是条子!妈的!那车子!有他脱身的血钱!全他妈送给条子了!自己辛辛苦苦拼了这么多年的积蓄,顷刻之间全他妈葬送在自己手里!他快要疯了!他举着没有子弹的枪走着,他快要撑不住了。但是他听到了远处的警笛声——自己一定没有跑远,不行!还得再继续走,走!
他东拐西拐来到一处住宅小区。他抹了一把脸,看了一眼手上——全他妈是血!警笛声还在持续,他凭借在莲城居住多年的经验,判断自己现在还在莲城区,并且没有跑远。可问题是——他跑不动了!而条子的追缉还在继续!没错!天快亮了,天亮之前他们就会封锁整个区,到时自己根本无路可逃。怎么办?怎么办操他妈的!他一把将枪扔在了地上,心想这玩意儿现在只能是个累赘,没用了!可是……不对!他的思维又清醒了许多——自己脱身还要靠它!他捡起地上的枪,摸黑转入一个门洞,那是一片住宅楼,他迈着沉重的步子上了楼……
操,只能赌一把了!他来到了三层,他环顾四周,看了一下周围的几扇门。他狠狠对着302号门敲了几下。他侧贴着门,举着枪。
半分钟/30秒过去,没有动静。
操他妈的!难道真没机会了吗?他转身欲走,就在这时门开了一条缝。一个睡眼惺忪穿着白衬衫的女人喊道:“谁啊?”
他一个箭步蹬过去,把手上的枪直指那条敞开的不大的缝隙。
“你家有别人吗?”他凶恶地问道。
女人被他吓坏了,她傻傻地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缓缓才吐出几个字:“没……没有。”
“他妈的开门!不然打死你。”他用力指了指女人的肚子。
门开了,男人像个老鼠一样钻了进去。
女人用颤抖的手打开客厅的灯。这是一个不大的一居室住宅,进门就是客厅,左手里走是卫生间,右手是长方形的厨房,再往里走就是卧室。男人打量了一下女人,看着她单薄的小身子,下体的老二突然亢奋了!不行!现在不是时候。
他关了灯,走向卧室,把卧室的台灯关掉,然后走向窗户旁,他往外望了望,似乎没有人跟来。他关上窗户,锁紧。然后走向卫生间、厨房,把窗户一一关掉。这是7月的华北啊。很快,室内热的让人透不过气来。男人将电风扇调至最大风力,他仍旧举着枪,那个女人一直呆呆地站在离开门不远的角落,浑身筛糠,似乎只剩下恐惧。
男人指了指卧室:“你一个人?”
女人本想摇头,可是恐惧让她的本能告诉她不要撒谎!于是,她点点头。
“我需要在你这里躲一下,大概几个钟头,你看报纸吗?”
女人摇摇头。
“看电视吗?”男人厉声问道。
女人被吓傻了,男人噌的一下坐起来狠狠指着那女人说:“操你妈看不看?”
片刻后,女人点点头。
“圣塔罗河连环命案,知道吗?就是老子干的!”
女人摇了摇头,可是她觉得这样不妥,紧接着又点了点头。女人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男人压低了声音说:“你们这帮臭婊子,都希望老子赶紧死是吧?我他妈就不死,就不死!操他妈来啊,警察来啊!”
女人这时恢复了一些神智,她渐渐明白,眼前的这个拿着枪浑身是血的“大块头”已经疯了。她悄悄往门的方向挪了一点步子,那男人似乎没有察觉。
忽然,男人恶狠狠地吼道:“现在几点了?”
女人吓的一哆嗦,她指了指墙上的挂钟。男人抬头看了看,借着依稀可辨的微弱光线,他看到了时针和分针的指向——好像是3点51分。妈的!快天亮了。他终于缓过神来,冷静了许多。
一把没子弹的枪,一个颤抖快要尿裤的女人。他该怎么办?他还在莲城区,操他妈他还在河北!
最后的希望其实早已经没了。带着钱逃到天涯海角的幼稚思想早就不切实际。如果他估计的没错,那些钱现在早在莲城分局了。他想要杀回去,把钱夺回来继续逃跑。可是冰冷残酷的现实告诉他这已经是个可笑的想法了,如此的幼稚可笑。操他妈的死条子!
条子!对!还有办法。这时他才明白,其实一切早已命中注定。那个结局早就等着他了,只不过来的迟了一点。那是唯一的办法,那是唯一解决问题的出路,那是唯一能让他活着接受制裁的方法。
没错!他手上还有筹码,他知道跨境拐卖集团的很多勾当。他在想,如果他进了警局,将会咬出多少人来。对!这是他能活下去的唯一车票!而且是单程。再也没有往返的机会。他靠在沙发的椅背上,仰望长叹一声。然后他坐直身子,对那个女人说:“等天亮了,你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