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佳园24栋楼, 一整栋楼都是单身公寓。

但并不是普通的连排的单室套,而是一梯两户的设计, 人员并不复杂, 小区安保也不错。

这是岑声声搬离天成府苑住到春城佳园的第三天晚上,京北城今天下了一场经年不遇的大雪,直到这会儿, 仍旧尚未有停歇的意思。

客厅电视里正在重播的天气?预报里, 主持人正一脸严肃地提醒广大市民注意出?行安全。

岑声声抱着毛毯窝在沙发上,看?着屏幕里雪景的画面也生出?了凉意, 勾到遥控器将空调温度再次调高一些。

雪夜仍旧有妖风, 窗外偶尔有捶打的声音,不似来这第一晚那么频繁。

第三天了,岑声声基本上已经习惯了这个声音,从?一开?始听着就心跳不自觉加速到现在已经能够平静地接受。

没?事, 不过只?是风而已。

电视屏幕的右上方时间显示栏的数字刚跳过23:00:00,其实已经很晚了,往日这个时候她大概都已经在**躺着了。

雪厚容易湿鞋袜, 尽管她早在下班一到家后?就洗漱过换了家居服, 但她今晚就是不太想睡, 总想着在享受一下这漫长安静的夜。

傍晚下班前,林哲辉还特意提醒过她, 看?这个雪势大概率明?早积雪会很深,公共交通一定?比平日更难。

他让岑声声明?天可以暂时先不去云翎了,一期实验已经差不多收尾,接下来的这阶段数据分析其实有电脑就行, 在哪都一样能做。

又问起她是否仍借住在朋友家里,岑声声没?否认。

林哲辉有些歉疚地表示员工宿舍明?天一定?能安排下来, 按行程安排今晚老大就会回京北。

天气?预报后?,接档的是一部相当知名的西方爱情电影,岑声声从?前看?过,隐约记得里面有段男女主的激.情戏份拍的相当唯美。

反正明?天也不用早起,她干脆就窝在沙发里,打算重温这部经典影片。

正播到情节起伏精彩时,岑声声似乎又听到了妖风捶打窗户的声音。

她没?在意,继续注意力集中在电影画面上。

不过这次声音好像又不太一样,持续的、规律的,倒有些像是人为?的一般。

岑声声坐直了身子,拿到电视遥控器将画面暂停,再去凝神细听。

没?有的电视声音的干扰,这股捶打的声音终于清晰。

不像是从?窗户那传来,倒像是门外的声音。

但是这么晚,除了虞茵,应该没?有任何人知道她住在这里,又会是谁在暴雪的深夜来敲她的门呢。

岑声声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抓着雨伞柄,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透过猫眼朝外看?,门口的感应灯没?亮,屋外一片黑,什么也看?不见。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过于紧张的,也许真的没?有人。她强稳住心神,压着声音问了句,“有人在外面吗?”

“是我,声声。”靳逸琛拎着手里的打包盒,跺了下脚,动静引起屋外的感应灯亮起,岑声声透过猫眼看?到他站在门外,扬了扬手里的打包盒。

岑声声很确定?自己没?有跟他说过自己现在的住址,而且昨晚过后?,她以为?自己和靳逸琛之间应该已经是体?面的结束了。

岑声声松了手里握着的雨伞伞柄,情绪也没?有那么紧绷了。

其实对于靳逸琛,她现在没?有那么害怕了,也清楚对方不会做什么过激的事,但的确是感觉到心累厌烦的。

她一直没?忘记靳逸琛曾经说过的那句他和秦柚姗永远也不会断了联系的话,可能他和前任之间不清不楚很常见,但抱歉这点实在冲击她的价值观。

作为?前任,在岑声声的感情观里,绝不存在藕断丝连。

也懒得质问他类似于他怎么知道自己住在这里的问题,能猜到虞茵的房产不难,他们都是一个圈子的人,想要打听到这些应该很容易。

岑声声无力地叹了口气?,只?问他来做什么,找她有什么事。

靳逸琛商量的语气?问她,“声声,晚上碰巧路过你最爱吃的甜品店,买了半熟芝士,正好给你递过来。”

“声声,开?开?门好吗?”他仍旧面带微笑,不气?不恼,“别担心,我没?别的事,就是想起来你喜欢,就买了给你送过来,给你我就走了,好吗?”

第42节

“靳逸琛。”岑声声觉得好心累,耐着性子隔着门对他道:“我们已经分手了啊,你没?有必要为?我做这些事,你这样我觉得很不能理解,明?明?我们昨晚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结束了就是结束了。”

“我们都向前看?不好吗?”

“普通朋友也不行吗?”靳逸琛沉声问,“是,我们的确分手了,但作为?普通朋友我想给你送个甜品这样也不可以吗?”

岑声声明?确地知道他的目的绝不止于此,“你自己信吗?真的就单纯只?是送个甜品吗?”

门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有缓缓开?口。

“嗯,我承认我确实目的不纯,但我也不怕说出?来,声声,我们是结束了一段不太愉快的关?系,但现在我们都是单身,仍旧有重新开?始的机会不是吗?”

“声声,让我重新追求你一次好吗?”jsg

岑声声沉默了。

她是真的生理性的无话可说,半句都不想跟他纠缠。

靳逸琛没?有继续,将手里的打包盒袋子挂在门把手上,“东西我挂在你门上了,我走了,你别生气?,我改天再来看?你。”

直到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声,确认靳逸琛已经走了,岑声声脑子里当下冒出?的第一个反应是搬家!!

马上搬家!!

暗黑色的Maybach停在24栋的单身公寓楼下,车里的人迟迟没?有下车的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后?排的阴影里,那只?指节分明?的大手触到车子侧边的控制按钮,缓缓将后?排的车窗降下。

28楼边户的那扇窗户,拉着厚重的深色衣窗帘,但依稀仍旧有光影从?里面映射出?来。

周时慕极缓慢地掀起眼皮,墨黑的视线落在那扇光影氤氲的窗子上。

再垂首,视线落在不远处那辆红色漆身LaFerrari。

周时慕眯着眼,点了根烟咬进嘴里,猛吸了口,烟圈氤氲着环在眼前,心里的那股躁意始终压不下去。

没?抽几?口,他敛着眉直接将烟捻灭,烟灰的热度灼过他的拇指,带着细微的痛,周时慕依旧面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他从?沪市来,商务出?差的缘故,他这会儿身上还穿着的是身剪裁合体?的定?制西装,配同色系领带。

莫名的,勒的难受。

周时慕解了袖扣,卷了卷衬衫袖口,手指移上去捏住领结,随意扯松了些,然?后?推门下车。

雪积的很厚,每一脚踩下去都印出?深深的辙痕。耳畔风霜呼号,周时慕也察觉不到半分冷意。

黑色的皮质手套附到单元门的拉环上,周时慕面无表情地拉开?单元门踏进去。

门厅里的对向设了两步电梯,其中一部电梯顶端的显示屏上数学停在28上。

手套即将触到上行按钮的那刻,电子屏里的数字突然?开?始步进式往下跳。

周时慕唇勾了下,收回手指。

不过半分钟的时间,数字降到1层,随着“叮咚”声电梯门应声拉开?。

轿厢里的人和电梯外站着的男人视线直直对上。

带着皮质手套的两手在身前随意交叠着,周时慕移开?视线,右手搭在左手手心上,随意地拂了拂手套上沾到的雪花。

“阿琛都出?来了?”他声音寡淡的很,冷冽的音色轻易融入这冰天雪地里。

“挺好。”他淡淡嗤笑了声,“人都瘦了。”

靳逸琛插在外套口袋的双手紧攥成拳,哪怕清楚地知道这都是拜他所赐,此刻也只?能笑笑。

“三哥哪里话。”他抿唇,“不过天冷胃口不好,吃的少了些。”

“胃不好就谨慎些。”周时慕视线扫过他的脸,“别什么都想吃。”

很是关?切的语气?,“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总得想清楚,不该吃的别吃,别最后?吃坏了身子得不偿失。”

靳逸琛赔笑道了声谢。

“我来看?看?朋友。”他说,“三哥这么晚过来是?”

周时慕短促笑了声,“来接女朋友。”

岑声声才?拖出?箱子打开?,将衣物往里面塞。

她刚才?在手机上预订了附近的一家酒店,今晚先过渡一下,明?天等审批通过,她再搬到云翎的员工宿舍去。

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

岑声声现在听到这个声音头?都要大了,她走两步到门边,恼声问,“靳逸琛你有完没?完了?怎么又回来了?我说了我不想见你!”

门外的男人意外挑了下眉,继而沉声回了句,“声声,是我。”

即便酒精在一步步腐蚀他清明?的理智,但这声音还是极大的取悦到了他。

岑声声愣了下,慌乱地解锁打开?门,看?着门外站着的男人,着一身矜贵的西装,外面套了件黑色的大衣,可在这呼号的雪夜也过于单薄了些。

“你怎么来了?!”她一双眼里满是诧异。

周时慕视线落在她未施粉黛的素净面庞,扫过莹润的两片唇瓣,只?是微微笑笑,“不请我进去坐坐?”

岑声声这才?局促地侧过身,让开?空间给他进屋。

原本很宽敞的单室套,因为?这个雪夜突兀闯入的男人一下变得逼仄起来,岑声声仍就站在门边,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又要搬家?”周时慕视线落在客厅中央打开?的行李箱,箱子里杂乱的衣物一览无遗。

岑声声刚才?着急,根本没?有仔细整理,这会儿跟着周时慕的视线看?过来,那些粉色的、白?色的可爱花样的内衣物就那么随意地堆在一处。

她的脸瞬间涨红,跑两步过去慌乱地将那些暴露在外面的东西藏起来。

“声声。”周时慕看?着她背对着自己的身影,眸光沉了沉,“回答我的问题。”

“你这次又准备搬到哪里去?”

“这次也是准备搬完了再通知房主是吗?”

岑声声半蹲在地上,垂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身后?脚步声步步紧逼,下一秒,那只?劲瘦有力的手压到她的胳膊上,带着她起身的同时转了个身,同他面对面站着。

距离的一下拉近,岑声声鼻息一下充斥着浓烈的酒气?。

她不自觉往后?退了步,“你喝酒了吗?”

周时慕墨黑的双眸定?定?地看?着她,慢半拍嗯了声。

“喝了些。”

他仍旧没?松开?握着岑声声胳膊的那只?手,因为?她后?退的这个动作,力道还加重了。

她穿着件奶杏色的家居服,皮质的黑色手套压在上面,格外分明?。

岑声声声音有些发颤,睫毛不自觉地颤了颤。

“你是不是喝醉了?”她问。

周时慕没?回答,只?是松开?了她的胳膊,转而绕到她的后?颈处,像捏小猫脖颈一般,捏住。

冰凉的触感激得岑声声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细嫩的皮肤一下泛红,周时慕的眸色也转瞬暗沉。

“声声。”他目光在她的脸上逡巡徘徊,声音沙哑的厉害。

“还记得那次在悦晟,你同我说过的话么?”

一下拉近的距离让岑声声心跳完全乱掉,她根本没?有多余的理智去听清楚周时慕到底在说什么。

她好像是条沉溺在深海的淡水鱼,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你想要诸事皆顺,我现在可以回答。”

周时慕垂眸看?着她氤氲着水雾的双眸,带着手套的拇指从?脑后?绕过来,拂过她泛着红痕的眼尾,“岑声声,找我就行。”

“你听懂了吗?”周时慕几?乎是诱哄着问她,“告诉我,听懂了就眨眨眼,嗯?”

岑声声是完全不受控制地眨了眨眼睛,细密长卷的睫毛扫过他附在自己眼边的手套,激起一阵酥麻。

她没?有多余的理智,只?能感受到不断强势裹挟她的浓烈的、独属于周时慕的气?息。

带着凉意的薄唇横冲直撞覆过来,带着不容拒绝的极致缱绻。

唇瓣上的异物感容不得她哪怕再有一份理智,只?感觉到灼热的温度在顺着她的唇瓣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

早就呼吸不畅的淡水鱼这下直接沉沦到了深海底。

完全忘记了呼吸这个动作。

周时慕松开?她,哑声问她,“声声,为?什么答应陪我逛南城?回京北那晚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为?什么最后?跟我回家?”

岑声声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麻,颤着声满是哭腔,“我、我不知道。”

那股灼热再次强势压下来。

良久,周时慕才?好心放过她,指腹抹过她红肿的唇畔,低低诱哄。

“我不爱听这句,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