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蒋的一副天真模样,再看看俩个刘主席的茫然神色,估计还不如老蒋,刘郧也有点无语了,只悄悄的问了一句,“依校长来看,欧美列强们,在什么时候,才会有暇东顾,出兵日本”。

对于这个问题,老蒋也囧了,一时有些语塞,因为有些话,是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比如苏联对日本的仇恨,比如德国暗中对华夏的保证,比如美国暗中的盘口,比如英法对华夏的布局等等。

于是老蒋故作镇定,语气却透着蹊跷,甚至有些恼羞成怒的说,“娘希匹,究竟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我要你先说”。

刘郧可不敢与老蒋较劲,脸上笑呵呵的说,“那就换一种说法吧,校长认为第二次欧战,会在什么时候爆发”。

老蒋这个时候醒悟过来了,略略的看了俩刘一眼,很随便的说,“你这小皮猴,有什么话直接讲,我们的时间很宝贵,嗯,说不好也没关系,我们都是你的长辈,说错了,也会很宽容的”。

既然蒋委座发话了,俩位刘主席哪会唱反调,于是都安慰刘郧,让他尽管说,刘郧只好自说自话了,“我认为,未来的交战时间,不会少于四年,因为上次欧战就打了四年,然而,还有一个关键问题,德国虽说已重新武装,欧洲上空硝烟弥漫,但是第二次欧战,究竟什么时候爆发,还是一个未知的问题,是三年,还是五年”。

“好吧,看德国现在不紧不慢的秘密备战,就算四年好了,再加上第二次欧战的时间,一共需要八年,而且还是我们自己猜的,事实往往还要残酷些,最好留点余地,所以算十年好了”。

老蒋与两位刘主席终于听懂了,中日大战,如果光靠华夏自己的话,是不可能独立完成的,要靠列强的话,又得等到第二次欧战结束,要等到未来欧战结束的话,预计要独立抗战十年。

“抗战十年”,老蒋与俩刘有些头痛了,不由自主的吸了一口冷气,就算按刘郧的战争预案,开战一年之后,日本鬼子占据大半个华夏,华夏只有云贵川三省做大后方,并在山西、河南、湖南、湖北和两广一带,与鬼子进行持久作战,预计要八到十年。

老蒋有些天昏地转的感觉,谁说的持久战只有利于华夏,与鬼子全面大战十年八年,鬼子还可以掠夺华夏,掠夺朝鲜,仅用云贵川三省的微薄资源,去支撑全国抗战,这怎么可能。

三个大人物,此时真的明白了,刘郧为什么要修四川铁路了,因为只有修了铁路,才可以集约利用西南三省的有限资源,让华夏还有一点点抵抗的可能,否则日本鬼子就是不用飞机坦克,仅仅是围而不攻,就会困死、拖死、饿死华夏的大后方,最终不攻自溃。

老蒋站起身来,在书房略略的走了几圈,与俩位刘主席略略商谈之后,才回过头来,幽幽的看着刘郧,很慎重的说,“亦诚,我明白了,你是我的好学生,修铁路一事,我会鼎力支持,一干人力物力,你尽管开口,只是不知三年之内,你能修多少”。

三年时间,还是德国警告日本,不要轻举妄动的期限,这时才知这段时间的宝贵性,刘郧也很认真的说,“校长,学生认为,可以分成三个阶段,以1935年为第一阶段,兴建涪城钢铁厂与川西县钢铁厂,以及二个配套的兵工厂,另外修通涪城到川西县的铁路,总长大约200多公里,为全川铺开做好前期工作”。

“以1936年为第二阶段,兴建重庆钢铁厂和重庆兵工厂,筹建川滇交界的宁远府渡口(攀枝花)钢铁厂,修通涪城县到省会城都,涪城到川北重镇广元县,川西县到城都市,以及城都到乐山县等,四段铁路,预计总长800公里,组建乐山—城都—川西县—涪城—广元的发展轴线,形成四川西部,乃至整个西南三省的发展核心”。

“宁远府渡口,就是四川与云南交界的那个渡口”,刘湘与刘文辉有些纳闷,那个地方他们太熟悉了,曾经还在此打过仗,现在正处于四川、西康和云南的三省交界处,除了临近长江有水运优势之外,就是山多地少人穷,没见有多特别,要在那里发展钢铁厂,有这个必要么,万一云南军阀眼红了,岂不是又得打一仗。

看俩位刘主席询问宁远府渡口,刘郧心中顿时一喜,总算不是孤军作战了,没枉费自己的一番心思,查了很多的资料,才大致肯定未来的钢铁之都,攀枝花市,应该就是民国时期的宁远府渡口。

看到刘文辉与刘湘似乎欲言又止,老蒋却心中一动,于是很和蔼的说,“亦诚,你放心,只要你的铁路修到了宁远府渡口,云南那边,我去作说服工作,必要的话,十万大军还是有的”。

“说服工作”,俩位刘主席顿时一头大汗,而刘郧的神情有些呆滞,你妹,有这么作说服工作的吗,出动十万大军,你该不是打着说服的幌子,抢军阀龙云的地盘吧,老蒋却微笑而不语。

“以1937年为第三阶段,兴建宁远府渡口(攀枝花)钢铁厂和兵工厂,修通城都到重庆,乐山到昆明,广元到宝鸡,广元到汉中等四段铁路,预计总长1500公里,可以构成初步的川内铁路网”。

这些铁路计划,对老蒋与俩刘来说太抽象了,听得云里雾里,有些头昏脑胀,也不想再听了,于是委座微笑的说,“好,说得好,条理分明,详略得当,堪为铁路部发展计划的典范,嗯,我们也大致的听明白了,时间很长,工程量也很大,但是需要逐步实施”。

“我看这样好了,你先做好中德联合研发工作,以及四川铁路的第一阶段,嗯,也就是明年这个时间,还是由我,联同两位刘主席亲自带队,还是在重庆,召开四川铁路的发展会议”。

一个简单的事情,需要这么复杂吗,刘郧一时有点懵了,半天反应不过来,好在刘湘算听明白了,于是和颜悦色的说,“亦诚贤侄,你看这个时间也晚了,你坐了十来天的船,也累了,不要太过紧张,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去佛图关、夜雨寺走走”。

刘湘随即招来郭副官,让他带着刘郧出去,刘博士这时才明白,大人物们还有大事要讨论,自然要请他离开,好在最初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于是也懒得计较了,立马向三位师长敬礼告辞。

虽然刘湘的别墅是很大,而且房间也有空闲,但是少将以下的官员,还不够资格住,可能因为天色已晚,也没让刘郧回朝天门码头,而是安排在附近的佛图关招待所,该所专门接待川军的军政要员,一应配备相当的高,经郭副官亲自介绍,刘郧才得以住了进去。

刘郧这些天来确实太累了,又突然与三个大人物谈话,心里压力之大,根本不是普通人能体会到的,在一切安排妥帖,郭副官已经离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被冷汗浸透了,一阵匆匆的洗漱后,躺在**也没想太多,一会儿就鼾声大作了。

刘郧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刚盥洗完毕,正准备出去时,赫然发现民生公司的胡健生,正在招待所的大厅等着他。

一阵寒暄之后,才知道他昨天下午被郭副官带走后,运输船队的其他人员都急了,有的发电报给汉阳兵工厂,有的找重庆要员打听内幕,有的直接联系卢作孚,最后还是卢老总的关系硬一些。

上午就有人通知胡健生,要他去佛图关招待所接人,虽然将信将疑,也不敢怠慢,连忙动身,到招待所一问,刘郧果然在里面,得知某人正在睡觉,心中才大为安稳,也乐得在大厅等候。

刘郧一时大为感动,原以为与船队的其他人并无深交,没想到在关键的时候,这些人还没忘记他,竟然想方设法的营救自己,大恩不言谢,只是暗暗铭记于心,日后必有所报。

刘郧与胡健生离开了招待所,沿着佛图关和夜雨寺边走边谈,俩人都是凡夫俗子,对于游山玩水一事,也是走走过场,正准备一起返回船队的时候,郭副官却满头大汗的找了过来。

一见刘郧郭副官就如释重负,仿佛找到亲兄弟一样,也不着急了,等大家客套了几句之后,气也就基本顺过来了,与胡健生似乎也是熟人,没有避讳的意思,直接拿出一张公函,胡健生又不是傻子,知道绝对不是他的,反而有意无意的与俩人拉开距离。

刘郧只好摸着鼻子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原来是刘湘给他的委任状,似乎还是刘主席亲笔所写,与老蒋那张手谕大同小异,只是权力更大些,任命他为四川主席秘书,待遇与郭副官等同,难怪郭副官见到他,如同见到亲兄弟,今后还真是同锅吃饭的兄弟。

刘湘的手谕如下,“玆,任命刘郧为川军司令副官,专办川中铁路一事,等同省主席秘书,授川军上校军衔,兼任川西县钢铁厂厂长,以及涪城兵工厂总顾问,如有所需,可便宜行事,望一应军政官员给予协助,不得有误。刘湘,民国二十三年十一月”。

刘郧看完之后,简直出乎他的预料之外,想不到短短二个月,就拿到了两张手谕,有些不堪重负的感觉,刘湘的秘书位置看似不高,却是四川王的心腹,很多时候,都是能代表刘湘亲临。

更要命的是,一旦外放的话,而又没撤销秘书一职,就意味着见官大一级,是真正的钦差大臣,与之同时,此时的川军上校,可不同南京的上校,含金量高得吓人,刘湘与刘文辉,虽说是四川王与西康王,也不过中将军衔,许多拥兵近万的师长,也不过上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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