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送来的海军服,不穿白不穿,刘郧自己依旧一身中山服,将海军的上校服让给了贾琏,其余船员都当了官,最差的都是士官服,连巨蟹战艇上都竖起了江防军的旗帜。
第二天太阳刚出来,在胡健生的带领下,运输船队向重庆进发,一出宜昌,就明显感觉到一股肃然之气,两岸的山壁陡然而起,刘郧知道已经进入了三峡之一的西陵峡。
就算太阳已经出来,江面依旧雾气横生,可见度极低,一众船只得速度如同龟爬,不用智脑扫描,刘郧也估算出,船队的速度不会超过8节,好在真正抵达比较险恶的地段时,天色已经大亮,外加民生公司的船长们经验老道,没出任何问题。
至于巨蟹战艇,刘郧可是真交给贾琏了,一切看贾船长如何指挥,如果真出现了意外,他才会考虑,要不要拿回指挥权的问题,如果只是一些小事故,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对于雾气笼罩的江面,袁琪儿却很兴奋,按她的说法,很有仙境的感觉,好在还没疯的直接表演,“仙子水上飘”,所以刘郧就随她了,只强调一点,不许影响船队的正常航行。
随着船队的深入,长江的航行情况也越来越麻烦,基本都会按固定航线航行,不许偏差半分,刘郧无所谓,有智脑全程检测,真有意外,他会立马示警,但是时不时的看到,上游漂来的尸体和船只碎片,心中也有些发紧,贾琏却越来越精神倍发,指挥若定。
由于运输船队很慢,还没到中午,就看到江面上的的船只越来越多,许多还是冒着黑烟的蒸汽船,也有靠人力或风力驱动的传统性船只,有些比较危险而暗礁又较多的地方,只好靠两岸的纤夫人力拖曳,喊着整齐的号子,纤夫们汗如雨下,刘郧一时感触良多,华夏有如此善良而勤劳的民众,鬼子绝对打不进四川。
由于航道越来越险恶,水面情况越来越复杂,许多船只都有些打飘,看见运输船队整齐而强大,都想与船队结伴而行,渐渐的七只舰船的小船队,最后竟然形成了一支上百舰船的大船队。
刘郧正想发出警告,胡健生与贾琏已经向周围船只发出了旗语,禁止太过靠近运输船队,禁止扰乱运输船队的阵形,禁止其他船只故意滋生事端,为了强调禁令,贾琏只好命令巨蟹战艇进行一轮齐射,将运输船队与其他船队之间,打出一道密集的弹幕,激起一片冲天的水柱,这才让其他船只不敢轻易靠近。
在下午三、四点钟时,天色还算明亮,因为怕错过可停靠的港湾,运输船队也不敢向前再走了,在胡健生的指挥在,船队在秭归镇停泊了下来,为防突**况,大家分成了三班次,进行联合巡夜和守夜,尤其巨蟹战艇,更是作好随时开火的准备。
刘郧虽然有智脑徬身,但是在三峡这种复杂的地形下,也没那么自信了,尤其想护住七艘舰船和四百多人,也着实困难了些,实在没法的话,只好随时保持战艇发动机的预热,为智脑提供强大的动力,对运输船队及其周围,进行大范围监测和预警。
刘郧自己有蚂蚁内甲护身,还有袁琪儿这个高手在旁,倒也不怎么担心自己的安危,与孔玉玲进行睡前通话后,就溘然睡着了,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凌晨,部分船员已经醒来,为第二天的航行做最后的准备,比如准备早餐和检测舰船的安全性之类。
在十一月上旬的三峡,由于山壁陡峭,水面阴暗,外加水雾缭绕,哪怕早上七八点钟,可见度仍旧很差,直到九点之后,运输船队才敢出发,沿途偶尔有一二艘失事的船只,以及部分落水呼救的幸存者,然而由于三峡航道复杂,暗礁众多,都怕救人不成,反而殃及自身,导致周围来往的船只,无一愿意伸出援救之手。
在有一艘遇难的船上,甚至还有几个妇女儿童,凄厉的呼救声,让人听者伤心,闻者流泪,怎么能这样,大家都是同胞好不好,怎能这么冷血,刘郧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立马直接命令巨蟹战艇过去救援,代舰长贾琏与轮机手根本无动于衷,哪怕刘上校大发官威也没用,都专心致志的紧随船队航行,而且渐行渐远,正考虑要不要强行接过指挥权的时候,一个浪花打过,遇难的船只与妇孺已经消失不见了。
刘郧心中很难受,真的很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决定,为什么不直接接过指挥权,对于贾琏与船员的冷酷,大为反感,一时心灰意冷,回到舰长休息室,独自一人暗暗流泪,转而一想,如果命令蚂蚁机器人组成机甲的话,就是现在下水救援,仍有一定的成功几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其实自己也没有责备他人的资格。
袁琪儿不知什么时候,飘了进来,看着眼睛红红的刘郧,知道这厮是为了遇难的妇孺而难过,不由爱心泛滥,摸着某人的头发,只想安慰的说几句话,话到嘴边却又缩了回去,因为她突然想起她自己的满手血腥,从精神力量觉醒之初,到今天的一流高手,手上的冤魂也有好几百了,一时也没有立场劝慰别人。
看着迷迷糊糊的刘郧,袁琪儿一声苦笑,这厮自海外归来,在无意中,搅得华夏风云变色,不知不觉成为了大人物,但说到底还是少不经事的孩子而已,默默的收回了手,静静的陪着。
刘郧醒来时候,运输船队已经抵达巴东县了,天色渐渐的暗了,有兴趣进县城购物的人们,纷纷下了船,一直陪伴着他的袁琪儿,早已不知去向,不知是不是也进城观光去了。
刘郧到盥洗间稍作梳洗,回到休息室再略作整顿,正想去餐厅看看,这时贾琏已经进来了,提着刚买的酱肉和白酒,想与他一起分享,可能还记恨贾伯玉的冷酷无情,有些耍孩子气。
贾琏可是老江湖了,哪里不知刘上校在想啥,于是自顾自的关上舱门,拿出两个搪瓷杯,给刘郧倒了一杯白酒,才很感慨的说,“兄弟,你是一个好人,今天是哥哥不对,在这里给你道歉了”。
贾琏端起瓷杯,一口喝完里面的白酒,盯着刘郧的眼睛,有些难过的说,“今天不是哥哥的心狠,你没经历过这类的事情,三峡一带的船难事故,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能随便伸手的”。
刘郧也是一愣,不能随便伸手救人,是啥规矩,贾琏有些低落的说,“因为江水湍急,暗流汹涌,有些沉底的船只与一些礁石,甚至会慢慢的移动,因此三峡讨生活的人都知道,但凡出事的船只附近,多半有新的礁石或险情,所以除非落难的人,刚好漂在约以成俗的航道上,否则根本没人敢去伸手救援”。
原来如此,刘郧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出事的船只和落难的妇孺,还真偏离了正常的航道,当时贾琏也很紧张,他也不知道航线的周围,哪里还有意外的险情,正全神贯注的指挥巨蟹战艇,所以对刘上校,也就没怎么搭理,自然也没及时解释。
这才自己知道错怪贾琏了,当时那个情形,贾琏的做法是对的,在险情不明的情况下,没有因上司的瞎指挥,就耳根子发软,不论是不是胡琏,刘郧都觉得,这是一个能干大事的人。
刘郧也是一个有错就改的人,立马端起搪瓷酒杯,对贾琏略作示意后,一口而尽,很真诚的说,“贾大哥,兄弟我错怪你了,你那么做才是对的,是你救了一船的人,刘某在此谢过”。
误会一时全消,两人略作摆谈之后,才知大家都是直性子人,都属于心中藏不住事情的那种,一来二去,俩人相见恨晚,刘郧无意问到,“既然大哥,是民国十四年的老革命,为什么”。
贾琏倒是看得开,略略抿了一口白酒,才平淡的说,“不全怪蒋校长,是我的出身不好,性子又直,自然受人排挤”。
贾琏也没避讳,直接将他这些年的情况,略略的提了一下,原来他自小家境贫寒,所以十来岁就在青红帮当了九爷,后来因红帮关系,还在长江、鄱阳湖、洞庭湖等,河汊地带干过水匪。
在江湖混久了,自然也结下了不少仇家,再后来经朋友介绍,去了黄埔军校,经师长们的教诲,这才知道自己过去的无知与荒诞,从此下定决心痛改前非,一心想作一番大事,弥补自己过去犯下的罪孽,不想在无意之中,又与军校中的红党走得太近,被当成了红党的同情分子,一直不得重用,甚至被派去当卧底。
刘陨对于贾琏的遭遇,也是感慨万千,如果没有自己的出现,这种情形还要持续到1937年之后,那时国民党已一连经过,淞沪会战和南京会战,大量的老兵与军官战死沙场,不得不启用一些不得志的军官,历史上的胡琏,好像也是这样才当上杂牌旅长的。
随着贾琏对刘郧认识越来越深刻,对两人今后的合作前景,也越来越看好,在巨蟹战艇上也越来越有干劲,依靠过硬的本事,将战艇上的船员一一收服,真正认可了他的领导。
在胡健生的导航下,船队没出任何问题,一般只在太阳出来以后,可见度较好的情况下航行,不急不躁,每天只航行八、九个小时,每次必到大的港湾停靠,妙算之精确,直让人叹为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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