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华北地区,华夏军队数以百万计。
山东韩复榘的第三集团军,号称“拥兵三十万”,但是不管怎么说,他的正规部队,加上地方乡绅自建的民团,二十来万还是有的。
盘踞在河北的华夏军队,还有商震的第二十集团军、刘峙的第二集团军,以及宋哲元的第一集团军,这可是三个实打实的集团军,倘若再加上地方队部的话,又何止三十万人马。
至于山西的晋绥军就更牛叉了,光成建制的正规集团军,就有三个番号,即杨爱源的第六集团军,傅作义的第七集团军,以及阎锡山亲领的第十三集团,若加上各地的外援部队,早突破了六十万。
何况山西自古富庶,又有太原兵工厂可用。
一旦有需要的话,阎锡山甚至可以随时扩编他的部队,这也是平津一带聚集了大堆的日军,却迟迟不敢南下作战的真正原因。
因此在如火如荼的淞沪会战的同时,华北日军却一个劲的猛攻山西与绥远,目的正是想消除他们南下时的后顾之忧,目前中日双方在山西忻口一带,早已屯兵几十万,大战小战数月之久,却依旧相持不下。
让日军的二个常设师团,对抗一百二十多万的华夏军队,真有点强人所难。
早来在8月初的南口会战时,日军在面对汤恩伯的第十三军,就曾出现久攻不下的怪事,最后还是出动了二个师团,以及若干个独立旅团,才勉强占领了张家口与南口,导致日军一度以为这是个例外。
因为汤恩伯所部,毕竟是南京的嫡系部队,还是有名的精锐部队,因此战力有些过于强悍,也情有可原的,但是随着战线的逐渐扩大,尤其到了雁门关以北,以及忻口和平型关一带时,华北日军才知道自己错了。
阎锡山的晋绥军也不好对付。
尤其是傅作义部,比华夏的中央军还厉害,一个第七集团军,就足以抗衡一个常设师团,本来日军还有些空军优势,不料山西空军也不弱,还拉上了西安与延安的空军做外援,与日军的空军相持不下。
对了,在前不久,日军还被八路军袭击了阳明堡机场,损失了近三十架战机,真是“屋漏偏遇连夜雨”。
为了圣战,日军也是只好继续血拼了。
而中央军中名将卫立煌将军,所率第十四集团军,更是犀利无匹、能征善战。
该集团军是“七七事变”后,首支开进华北作战的南京中央嫡系部队,比汤恩伯所部有过之而无不及,曾在北平以西等地区对日作战,如今正在忻口会战之中,担任中央防御集团的主力,其战斗力可见一斑。
按说来川军与延安部队,算是比较好对付的军队了。
事实却并非如此,川军经过“涪城军演”之后,都变成了清一色的山地步兵,有川西兵工厂的友情赞助,一应的装备更是没话说,七二式步兵炮与82毫米迫击炮,已经成为川军的制式装备,一个普通的川军步兵团,就有三十多门步兵炮,已经比得上一个日军旅团的炮火了。
至于川军的单兵火力也不差,一个十三人的普通步兵班,有七支98K步枪,四挺汤姆森冲锋枪,以及一挺捷克式轻机枪,可说是武装到了牙齿。
而且川军对于日军的作战习惯,简直了如指掌,在打仗的时候,也特别不喜欢讲规矩,一看到有利的机会,几乎是一拥而上,一看到形势不妙,就连忙钻山进洞,丝毫没有堂堂的武士之风,由于川军是客军作战,即使日本鬼子想用人质逼迫他们出战,都是一个徒劳的笑话。
明面上川军的杀伤力不高,压根不敢与日军堂堂对阵。
但是华北派遣军总部,曾统计过一个数据,从川军参战以来,日军每天有近千人的伤亡,它们与川军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因此客军作战的五六万川军,早就成了日军的眼中钉,危险系数甚至超过了中央军。
至于延安军队,更是日军最不愿意面对的华夏军队,论战斗精神与意志,已超过了自幼被武士道精神所熏陶的大日本皇军,素有“钢军”之称的第五师团,曾遭到八路军重创,险些被打破不败之金身。
1937年9月25日,八路军115师,在平型关附近设伏,围歼日军一个辎重联队,以及若干前来增援的大队与中队,将“围点打援”的战术,上升到艺术的高度,歼灭日军三千七百余人。
该战也让华北日军也学了一个乖,从此再也不敢动辄以一两百人,就敢冲击华夏的大部队了。
面对山西的如此惨烈场面,连土肥原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了。
更别提宋哲元部、汤恩伯部,以及商震部,更是可恶万分,时不时的利用平汉线与津浦线,攻击平津一带的日军据点,以及一些重要的运输线,倘若没有大量日军驻屯平津,连华北日军总部都会一夕数惊。
至于东条英机的“大胆”计划,土肥原真的有些不敢恭维。
他此次来石原莞尔的茅庐,还有另外一个动机,就是请求石原说项,让驻屯在华夏东北的关东军,分出一部分军力,加入到华北战场上来,争取让华北日军早日摆脱目前的困境,从而腾出手来,向华夏的中原腹地挺进。
这才他是将苏俄肃反的机密资料,送给东条与石原传阅的初衷。
令他意料之外的是,石原莞尔的“智”,也没智到哪里去,简直就是一头猪,与名为“胆大”实为鲁莽的东条英机,竟然蛇鼠一窝,居然想从兵力严重不足的华北派遣军中,抽调精锐组建什么第10军和第11军。
土肥原几次都有冲动,想往这俩熊孩子脸上吐口水。
当然,他还有自知之明,深知东条这个莽夫的剑道修为,只好忍气吞声了。
石原莞尔可是自比诸葛亮,土肥原的那点心思,又如何瞒得过他眼睛,于是悄然的打开了华北地图,说出了他真实的作战计划。
首先,是日本关东军的部署。
一是察哈尔派遣兵团,东条英机将辞去司令官职务,改由笠原幸雄中将接任。
该兵团将派遣3个混成旅团,以及若干个大队级的支队,前进到华夏的张家口一带,接替华北日军的防务,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们还将从忻口的侧翼,夹击山西一带的华夏军队。
二是驻蒙兵团,由莲沼蕃中将担任司令官,他将亲率第二十六师团,及五个独立大队,进攻归绥与包头,在监视宁夏、绥远和内外蒙古的同时,伺机从蒙古大草原出兵,夹击太原与晋北等地。
其次,是日军第10与第11军的组建问题。
这个就更好办了,所需的一应精锐部队,根本没打算完全从华北日军中抽调,仅仅抽调一个第六师团而已,至于其余所需的精锐部队,将从日本本土或朝鲜驻军中抽调,嗯,关东军也会尽力的。
真是让土肥原松了一口大气,哎呀,真是落了一个大人情啊。
这厮转眼一想,石原与东条还真是该当大官的料,做起事情来井井有条,而且面面俱到,既保住了天皇陛下的颜面,又让华北方面军的实力,不至于折损得太过严重。
今后若有机会的话,他自当厚报此日之情谊。
不过土肥原也有些奇怪,石原莞尔又不是神仙,一夜之间,又从哪里变出几十万大军,即使他们会变戏法,即使能临时凑够了二十多万精锐,但是后勤物资与军备物资,又该怎么一一的输运到位呢?
对于土肥原贤二的疑虑,东条英机也只是微微一笑。
东条的任务也很重,除了要严密警戒苏俄南下外,还兼顾平津、察哈尔和热河一带的守备问题,东北的抗日联军可是猖獗得很,万一哪天一个疏忽,这些家伙绝对敢攻入沈阳或新京。
那时皇军的脸面可丢大发了。
石原莞尔也没详细解释,反而让他不要多想了,还是搞好华北方面军自己的问题,只要华北日军的攻势够猛烈,南京就不得不派出精锐部队北上,如此一来,也算变相的支援了淞沪战场。
不过他反复提醒土肥原一点,华北日军一旦占领了石家庄,沿着平汉铁路线,或津浦线南下时,一定要注意联合集团军,那是一个强悍的对手,是南京政府花重金打造的战略预备队,战斗力非常可观。
“纳尼,石家庄?石原君,你是怎么知道的?”
土肥原失声的问道,驻屯在洛阳与郑州的联合集团军,对他来说太过遥远。
唯一让他心神震撼的,还是石家庄这个战略要地,他已经谋划了很久,从来没与任何人说起过,他就是要等到时机成熟时,一击即中,在他看来“石家庄”——是华北战场的胜负手。
石原莞尔却没怎么搭理他,向办公桌上的华夏地图指了指,赫然正是“石家庄”的位置。
这厮略感惋惜的说,“此地又被称为石门,是河北正定县—山西太原铁路,以及北平—汉口铁路的交汇处,由于物产不多,而且地形复杂,现在还仅仅是个数千人的小镇,但是战略地位极其重要”。
“呵呵,可笑的是,此地所驻扎的军队,竟然是一支百余人的警备队,论实际地位,不过是正定县的一个小镇,若非是铁路线的交汇处,有些零散的编组站,恐怕连这个小小的警备队,都没人想派驻”。
土肥原听得脸色苍白,从石原的话语行间里,听出了很多的讽刺。
石原莞尔固然有嘲讽华夏人愚昧的意思,也有对土肥原的苦心算计,感到蔑视和可笑,大有如此简单的计谋,也敢在他这“日本版诸葛亮”面前卖弄,真是孔子门前卖文章,关羽面前耍大刀,不是可笑,还是什么呢。
可笑是可笑,土肥原却有些想吐血的感觉。
石家庄可是华北日军的胜负手,此地若是一旦落入他的手中,整个华北将变成日军的天下。
那时无论是西进太行山、娘子关,而侧击山西首府太原,还是继续南下,直取邯郸与郑州,威胁陇海铁路线,与华夏的主力会猎于中原,又或东进侵略山东、济南等地,都可以从容的进退或部署。
看到土肥原的一脸衰相,石原莞尔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如果再敲打的话,只会恰得其反。
这厮虚伪的笑道,“我知道石家庄之事,并不是我有多聪明,而是我在参谋本部供职时,无所事事的时候,除了翻阅一些最新的情报外,就是自己成天瞎琢磨,哎呀,石家庄,可是皇军攻略华北的胜负手啊”。
“由于你在平津循巡不肯南下,这才引起了我的注意”。
看到狡黠而猥琐的石原,令人恨不得扇他几个耳光,土肥原突的想起了一件往事,石原在参谋本部任职时,大家给他取了一个绰号——“无人不知的老混蛋”,八嘎,还真是个老混蛋。
随后,他又记起华夏的一条古训,“当一个秘密,被第三个人知道的时候,就已经不再秘密了”。
他、石原和东条,不正好是三个人么。
一想到石家庄攻略之事,被石原这个混蛋曝光,土肥原就觉得心情很糟糕,因为南京的特务机关很厉害。
若没猜错的话,他们三人在此密谈的内容,应该很快会被人送到蒋介石的面前,万一华夏因此派重兵囤积在石家庄,自己多年来的心血,算是付之东流了,顿时失去再谈下去的雅兴。
看到仓皇离去的土肥原,石原与东条却冷笑不已。
他们早就想敲打这个自大的家伙了,这厮仗着情报的便利,曾与近卫文麿等人密谋,搞掉了石原莞尔的参谋次长之职,现在又想借苏俄肃反、无力南下为由,逐步瓦解关东军,若非石原阻拦,东条已经准备实施天诛了。
敌人,就是严重损害自己利益的人。
放在以前,石原与东条或许还有些心软,现在竟然有人想动他们的根本——“大日本关东军”时,就真的是忍无可忍了,简直比蒋光头还要坏一万倍。
在密谈的当晚,一道神秘电波,从日本东京传到了华夏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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