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戏弄孔世叔,小侄在三年前去美国的时候,家父曾说要给小侄物色一个对象,等小侄一回国就——”,刘郧一边小心翼翼的答话,一边偷偷瞄了瞄孔子渊的脸。
“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孔子渊也有些沉吟,一会儿,笑着对刘郧说,“父母之命不可违,也罢,离家三年,不知家里事也属正常,不怪贤侄便是,老夫这就托人与刘鄂北商量”。
“刘鄂北”,刘郧心中一阵巨震,他自己的具体家事,可从没与任何人说起过,失声问道,“孔世叔,你怎么——”。
“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孔子渊似乎感到有些好笑,“你可知道我是谁,按说来,刘鄂北还是我的属下”。
“啊”,刘郧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但又不敢确定,“莫非,世叔就是南京国民政府的——”。
“我就是孔祥熙”,孔子渊淡淡的说道。
虽然事先已猜到几分,刘郧还是忍不住浑身颤栗,孔祥熙是四大家族之一,在这个时空更是声名远播,是民国正真的实权大佬,像刘博士这样的小蚂蚁,打个喷嚏都能吓死百十个。
当孔财神问完话,天色已经很晚了,孔家也没让刘郧等人自行离去,而是派车将他们送回招待所。
刘郧静静的躺在**,对于今天去孔家一事,颇有些感触,孔祥熙除了有点发体,其实与邻家的大叔没多大差别,这是他到民国后,所见到的第一个大人物,看似很平常,却让他这个大学生锐气尽折,他仿佛就是一只小蚂蚁,总是转不出巨人的手掌。
刘鄂北是川西县实业部长,而孔财神可是全国实业部长,川西县也刚成立不久,被有心人关注也很正常,唯一让刘郧意外的是,居然有人留意他这个小蚂蚁,为什么会这样,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看来还是太小看人了,刘郧如是想到,大人物就是大人物,没有笑傲那个时空的本钱,也成不了大人物,摸着蚂蚁腕表,暗暗庆幸,只要智脑没有骗人,自己应该还有机会赶上这些大人物。
如何应对八年抗战,刘郧的计划是“快升级,多低调”,争取在1937年之前,建立一片属于自己的基业,想起之前对上海生活的向往,以及对刘公馆舒适环境的依恋,不由感到无奈而好笑。
一定要尽快结束南京的杂事,争取早点回到川西县,刘郧暗暗盘算,只有那种边陲地带,才没人注意到他,等蚂蚁升到了100级,生产出数以万计的飞机坦克,日本鬼子虽强,还不是任哥纵横。
凌晨六七点钟,刘郧被一阵军号声惊醒,招待所内一片乱响,穿着军装的伙计扯着嗓子通知,说陆大的长官有令,命令所有军训的学员,在七点半之前,必须完成洗漱和吃饭,在八点钟之前,全体在大操场内集合,等候长官们的检阅,凡是迟到者后果自负。
刘郧经历过大学军训,这等场景倒也习惯了,先有条不紊的收拾衣物和被套,为了保持军服的整洁,要等洗漱会餐完了,再穿上烫好的学员军装,脚穿军用皮鞋,其余鞋子顺着床边摆成一条线。
盥洗简单,早备了一小桶清水,足以漱口与洗脸,早饭也轻便,先喝米汤,再吃馒头,小菜吃不吃都可以,一切做完还不到10分钟,而其他学员还在呵欠连天,传来一片“鞋子不见了,衣服不见了”的嘈杂,刘郧有一种很强的满足感,练过就是不一样。
整洁的头发,干净的面容,笔挺的军装,铮亮的皮鞋,一个字帅,终于满足了读军校当军官的感觉,刘郧握着拳头虚放腰间,一路小跑,进入军校的大操场时,刚好七点半,哼哼,果然一个都没有。
做做体操,活动活动身体,小跑两圈,拉拉单杠双杠,嗯,鞋子有点灰尘,刘郧悄悄拿出手帕擦了擦,顿时铮亮如新。
7点45分,操场出现了第二个军训学员,7点50分,陆大的教官出现了,8点钟正,军训学员居然只到了一小半。
8点15分,几个教官如同赶鸭子一样,赶得一大群学员鬼哭狼嚎的跑来,有些似乎还挨了打,唧唧歪歪,说要控告什么的,人终于差不多了,三五成群,东一簇,西一簇,乱哄哄的。
教官们也没计较,一声大吼,“肃静,现在开始点名”,可能怕教官打人,顿时鸦雀无声。
“曹铭”。“在”,一个蚊子大的声音。
“曹铭,没吃饭么,大声点”,教官一声大吼。
“在——”,曹铭一个激灵,终于不睡了。
“张志奎”。“有”。
“张伯玉”。“到”。
“杨恺”。“到”。
“刘郧”。“到”。
全体学员也就一百来人,三分钟不到,点名就到了尾声。
“王鹏飞”。“有”。
“宋志良”。“有”。
“闫锦辉”。“在”。
点名完毕的教官,立刻转身向旁边的一个军官,立定敬礼,“报告长官,应到105人,实到105人,请指示”。
“稍息”。
“各位海归,鄙人姓秦,名国洞,就是你们的主任教官”。
“是他,黄埔一期生,老蒋的心腹爱将”,认识秦教官的海归居然还不少,一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刘郧也在细心聆听,“1933年参加长城会战,古北口一战,宁死不退,战功赫赫,现任中央军第一军少将师长,据说领兵去了江西,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他”。
“咳咳,各位,各位”,秦国洞也不以为意,重新整顿了一下纪律后,继续讲话,“兄弟是一个粗人,各位都是大知识分子”。
“有些人的年龄比鄙人还大,但是一码归一码,既然来此军训,兄弟也是奉上命督管此事,还请各位不要让我为难,否则大家都不好看,我在这里先谢谢大家啦”,说完,就向大家敬了一个军礼。
“全体都有,稍息,立正”,秦国洞一声爆喝,“从高到低,从右至左,排成五路纵队,快”,不愧是见过血的军人,一旦说到正事,做派硬如钢铁,满脸杀气,命令不容半点折扣。
不是海归不听,而是不知如何排队,好一阵慌乱,幸好其他教官过来帮忙,先将大家排成五排,先根据高矮次序形成五路纵队,再按从低到高、从前到后、从左至右,一一调整,军伍之形已见端倪。
“稍息,立正,向右看齐”,秦国洞也觉得差强人意,也没故意为难大家,只是反复的训练队形,一时吼声震天。
“向右,转,齐步走”。
“立定,向,后,转”。
“向左,转,齐步走”。
看见大家都基本熟练了,秦国洞才命令大家,稍息,立在原地休息,吩咐大家以后每次出操训练,就按今天这个队形排列,并根据从前到后的顺序,命名为第一至第五小队。
然后由教官挑选各小队队长,以身高相貌、训练动作规范为原则,临时指定曹铭、刘郧、张伯玉、王鹏飞和罗孝逊为小队长,负责领导21个队员,辅助教官完成召集、排队、通知和统计等杂务。
一个教官匆匆而来,在秦教官耳边略说了几句,秦国洞立刻命令大家集合,在各个小队长的带领下,很快形成了当初的方阵。
几分钟后,七八个将军就过来了,领头的是二位中将,一位个子不高,却身形敦厚,有一种龙行虎步的感觉,另外一位,带了一副金丝眼镜,身材瘦削,很文雅之气,不像军人倒像儒生。
个子不高的中将,首先发言,“我是杨耿光,陆军大学校长,宣布,军训典礼现在开始”,一阵掌声之后,杨校长继续演讲,“既然各位来本校军训,那么就是杨某人的学生”。
“我这个人很好说话,对各位要求也不高,不指望你们像陆大正则生,又或特别生那样,读个二三年后,能胜任师、团一级的主官,对于你们仅有一点,希望能在战争爆发后,能很好的保护自己”。
“好了”,杨耿光也不拖泥带水,“现由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教育长张文白,给大家传达蒋委员长的训令”。
望着儒雅而英气的张中将,刘郧在心中暗道,这就是张文白,果然名不虚传,“在红军时代,唯一位没有与红军打过仗的GUO民党军人”,毕其一生为华夏的和平事业奔波,被人敬称为“和平将军”。
“鄙人,张文白”,张将军略略一顿,似乎在想措辞,随后继续讲话,“与耿光将军,一同接到蒋委员长的命令,对各位海归,进行军事训练与爱国教育,在增强体魄的同时,强化战斗的意志”。
“蒋公在百忙之中,为什么电令军训呢”,张文白略略扫了一眼,让每个海归为之一振,“无他,蒋公早年留学日本,也曾受到洋人的欺凌,对于各位在异国他乡的颠沛流离,感同身受”。
回想起自己多年来,在海外求学的个中艰辛与苦酸,海归们顿时哭成一片,刘郧也想起自己在美国的种种不公,顿时怒从胆边生,振臂高呼,“打倒帝国主义,中华民族万岁”。
渐渐的由几个人的呼声,演变成海归们的集体呐喊,“打倒帝国主义,中华民族万岁”,如同山崩海裂一般,声音越来越大,呼声越来越整齐,竟引来其他在校的学员和教官过来围观。
“好好,看到各位都是血性男儿,我中华民族崛起有望”,张文白似乎很高兴,对于海归们呼声,给予高度赞扬。
一个激灵,刘郧就冷静下来了,你妹,不知不觉,就帮GUO民党作了政治动员,这个张文白,好生厉害啊。
“但是,光喊口号是不行的,还要实际的行动”,张文白不愧是教育长,很快就歪楼成功,“军训就是行动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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