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刘郧说的也对,地处川藏高原的西康省,要那么重的炮火干啥,地形条件不好,道路也是些土路,西康的士兵就是累到吐血,也无法拉着到处跑,若是当固定炮台,还买它干啥,满清当年进藏的大将军炮,依然很好使,因此买些七二步兵炮,才是最佳的选择。

既然西康的刘文辉想好了,刘郧也没啥好说的了,只问刘文彩这个钱该如何付,这次刘二爷再也不敢放狂了,只好忸忸怩怩的问能否赊账,又或用其他的物资来抵数,13吨的黄金,一时真的拿不出来。

刘郧也很头痛,因为西康省真的很穷,而且是出了名的“地大物薄”,如果白送的话也不好,一则坏了规矩,二则今后就难做了,大家虽说是一家人,如果都来白拿的话,兵工厂岂不是很快就要关门。

一笔写不出俩个刘字,刘郧也只好妥协,只希望刘二爷的价码不要太离谱,于是问究竟可以支付多少黄金,刘文彩吞吞吐吐的说出了手头实情,黄金也就3.5吨,大洋要多一些,大约三百多万元。

刘郧在心里略算了一下,已达到了这批军火造价的七成,其实也不错了,大家又是自己人,剩余的一点尾款,看刘文辉什么时候方便了,再给也不迟,说句亮堂话,若手中实在紧了点,抹去也行的。

一脸横肉的刘文彩,最后才尴尬的说了些原委,他是在帮刘大帅管帐,但是这些黄金和大洋,都是紧急军费,许多必需品的购买,就靠这点硬通货了,就说三百多万的大洋吧,还是老蒋收编他们的报酬。

“收编”,刘郧也是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也对,现在已经是1935年7月底,老蒋也该整顿四川与西康的军队了,由于汶川映秀之战,导致川内的形势大变,“川康整军”已经推迟了二个多月。

刘文辉的手中也就六七万人,老蒋竟然给了三百多万大洋,当然不是钱多了人傻,而是给刘湘与川军的背后插上一把刀,此次整军过程中,若川军不配合的话,那么就面临中央军和西康军的两面夹击。

换而言之,真正属于西康军自己的钱,也就3.5吨黄金,这就是刘文彩最开始放狂的原因,刘郧暗暗揣测,黄金应该可以全部吃下,大洋顶多能拿到一半,因为川康整军在即,必然需要优胜劣汰。

然而,不胜任的军人必然会被淘汰,淘汰就需要遣散和安顿,这些事情都需要钱,另外以大小军阀的尿性,通常会淘汰一个,暗地里新招二个,这么一来,三百万大洋不但不够用,甚至还需要倒贴。

这就是刘文辉一边向老蒋伸手要钱,一边却在暗中准备了几吨黄金的真正原因,因此派刘文彩到川西县卖军火,更多是一种试探,毕竟老蒋对钱还好,对军火的吝啬举世闻名,他就不得不未雨绸缪了。

试探就试探,可不关刘郧的事,他可是民国军火商,没钱白拿的事情,他可不同意,于是故意一副听不懂的样子,直接问刘文彩,究竟打算如何支付军火费,就这些黄金和大洋,还不够支付这批军火。

看见这厮要钱不要脸的架势,刘文彩也只好认栽了,牙一咬心一横,拿出了一堆的房契和地契,净是这俩兄弟这些年来,在暗中收购的良田、宅院和商铺,另外还准备了一份名人字画与古董的清单。

看到琳琅满目的票据,刘郧在心中发出一声叹息,他这个人是喜欢钱,但是有些钱他可不敢要,于是在一堆房契中选了选,最终看中了几处在城都市内的房产,以及几处在城都附近县市的田庄,七折八扣下来,也就五六十万大洋,无奈之下,只好又选了一些古董与字画。

刘郧这厮可眼毒的很,选的全是一些孤本或珍本,搞得刘文彩眼皮直跳,不过他还得谢谢刘大官人,能接受这些古董字画,比起欧美洋人就好太多了,比如德国人认定了黄金,就是再多的字画也白搭。

很快刘郧就选好了,将这些票据清单往刘文彩面前一放,刘二爷虽然心痛,还是很满意的,比如他最关心的田产,刘郧可没动他的“心尖尖田”,而是一些风景优雅的地段,说破了就是适宜居住的田产。

30年代的民国,人口虽然也比较庞大,但是也才四万万有余,相比后世的十五六亿,还是好得太多了,总的来说,房产之类的还是比较便宜,刘文彩这厮,是个典型的反动地主,有钱了就买地,地买了就剥削佃户,剥削的钱又继续买田,如同滚雪球一般,永无止境。

至于字画古董,刘文彩自己也是附弄风雅而已,其中的价值也是半懂不懂的,因此也只是表面心痛而已,在他看来就是破铜烂铁,外加擦屁股纸一堆,若是刘郧能答应,恨不得将这些破烂全换成钱。

刘文彩拿出随身携带的袖珍型小算盘,一阵噼噼啪啪的拨算,总价额就出来了,一共价值二百一十万大洋,刘郧也无疑议,于是说出了他的底限,黄金自然是全要了,现大洋就算了,剩余的差额,就用牛羊肉之类的土特产抵数,刘二爷也是一阵狂喜,真在预料之外。

当然对于黄金一事,刘文彩还是有点小意见的,但是看到某人的黑脸,也只好吞在自己肚子里面,随后与刘郧再商量了一下,牛羊肉和虫草等土特产问题,比如该如何定价,如何运输和交易之类。

俗话说“人离乡贱,货离乡贵”,康藏的牛羊肉就是一个典型,在西康本地而言,只有穷人才天天吃肉,有身份的人,天天喝茶吃米饭,而牛羊肉确卖不起价,一头千余斤的牦牛,也就五六个银元。

刘大官人可是见过世面的人,对于康藏的牛羊肉,是再了解不过,于是建议刘文彩回去,直接将牛羊肉,加工成罐头或牛肉干,至于虫草等药材,也有特殊的处理方法,如此以来即刻就会身价百倍。

对这些土特产的生产规格要求比较高,但是价位更加高,简直让刘文彩这个老地主开了眼界,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就说一头牦牛,满打满算也就几百斤肉,不但运出来比较麻烦,而且也不值几个钱。

然而,按刘大官人的意思,加工成牛肉干,不但重量大减,存放容易,而且价格暴涨,一本万利,一头牦牛的肉全部加工,足有一百多斤肉干,价值二十多个银元,比起原来的价值足足翻了好几番。

看刘文彩还有些半信半疑,刘郧干脆好人当到底,将后世牛肉干的加工办法,也一一的说了出来,同时还让蚂蚁机器人,将烤制牛肉干的加工机器,也作了几台出来,顺便还让刘二爷亲自操作一下。

有了后世的办法和机器,想加工牛肉干,简直比做面包还轻松,刘文彩顿时就哭了,要是早知道这个办法,又何必去巧取豪夺,平白污了刘文辉与他的名声,西康一地是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牛羊肉啊。

刘文彩发狠了,他已经决定了,一回到西康省,一定在所辖的各县,亲自推广牛肉干的做法,既然是五六斤一个银元,但是一个县每年再怎么着,十万多斤牛肉干还是很轻松的,这可就是几万大洋啊。

光凭这一项收入,就可以解决各县的驻军费用,比在内地经营上万亩良田还有保证,刘郧也生怕这厮在西康省,搞得天怒人怨,天高三尺,连忙劝他最好细水长流,要适当给当地老百姓一些甜头。

如此一来,这些老百姓才会拥护老刘家统治,刘文辉才好在西康永保富贵,刘文彩现在也是茅塞顿开,对与刘郧的话也是深有感触,自然还算听得进去,对于他自己以前的种种,还是颇有悔恨之意。

另外,随着西康与内地的联系,大宗贸易的即将到来,西康的道路就成了一个要命的问题,刘郧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他的意思是分三步走,一是在西康各个县设立机场,在今后主要靠飞机空中运输。

二是西康省各县市自己动手,负责修通西康到川内的道路,至少是能开通重型汽车,对于一些实在困难的地方,可以交给川西县来做,比如一些大型的道桥工程,比如水库和大桥,以及穿山隧道等等。

三是为康藏的铁路线修建,做前期准备工作。这倒是让刘文彩有些惊骇莫名,高原上连呼吸都很困难,还要修什么铁路,这不是瞎折腾么,刘郧却笑而不语,说这只是一个设想而已,当不得真就是。

就在刘文彩即将快离开的时候,刘郧才叮嘱他,一定要修好机场和公路,最好能与英殖民地印度相连通,今后与英国有很多生意要做,现在铺路也正是时候,这时刘二爷才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头晕眼花。

刘文彩听不懂没关系,反正就是修机场和修公路,究竟能不能做或怎么做,他也没有这个决断权力,回去后向刘文辉报告就是,现在反正是协商期间,又不是已经交易,双方各抒己见也是常有的事。

看着远去的刘文彩,刘郧自己也很纠结,“布局康藏”,其实也是一招险棋,要知道从印度到藏区,再从藏区到西康,从西康到四川,路途遥远不说,若是从经济角度来说,耗费实在是太大了,还贯穿整个青藏高原,光“高原病”就要死很多人,实际价值真的很难说。

反过来一想,刘郧也就释然了,除了改善康藏的交通外,也有未雨绸缪的意思,多备一条抗战的国际通道,究竟能不能用上,他自己也没数,滇缅公路要到1942年,仰光会战后才被日寇完全封锁,之后几年全靠驼峰航线支撑,杯水车薪而已,精神援助大过实际援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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