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科长推了推他的眼镜,连忙握住刘郧的双手,连声夸赞说,“哎呀,刘博士,如此年轻有为,真是党国的栋梁之才啊,日后必得蒋公重用,还望刘兄发达之后,千万别忘今日兄弟的微薄之力啊”。

刘郧顿时晕了,就算他爹刘鄂北,是新任的西川县实业部长,但好像也没章科长的官大啊,这是唱那出戏啊。

“刘博士,刘贤弟,来来,请坐下,请坐下”,章科长也知道刘郧晕了,开始详细解释,“今天一大早,我就接到上司的电话,转达了蒋公的近臣张文白,张公的命令”。

章科长悠闲的喝起了茶,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才说,“蒋公即将剿匪完毕,今后就是民国建设的大好时机,所以——”。

这厮贼溜的看了一眼,发现大家都在洗耳恭听,顿时觉得很有成就感,于是悄悄的说到,“凡是近几个月归来的留洋高材生,都被邀请到南京,等候被蒋公的接见,共商党国建设的大计”。

章科长停顿了一下,神秘兮兮的说,“蒋公有言在先,允许大家畅所欲言,一旦青眼有加,那可就飞黄腾达了,中央各个科处位置那是必然,若是入蒋公的法眼,正副部长也不是不可能的”。

话一说完,章科长就昂首挺胸,等着大家赶快夸奖他,最好在打发几个发财钱,刘郧真是莫名其妙,简直哭笑不得,而刘元庚就老道多了,在满脸堆笑的同时,连连给某人使眼色。

刘郧是啥人,文科生啊,那里不懂“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眼睛一转,立马哈哈大笑,连忙与章科长称兄道弟,一副久遇干旱逢甘露的样子,连连称赞他是“及时雨,赛公明”。

刘郧与章科长彼此称赞欣赏,最后大家被恭维得想吐了,才回归到正题,这厮是奉命登记海归们的名字而已,能否到南京面见老蒋,还得等候通知,当然某人是最年轻的博士,机会自然大一些。

能否以此当官发财,根本是章科长自己编的,当然也不是乱编,而是根据南京政府的立法院和行政院,以及各省部科处,都是海归派特别吃香,所以有提前烧冷灶的意思,当然更多还是阿谀奉承。

看到刘博士如此平易近人,办公登记自然很快,只是在登记具体专业和博士种类时,章科长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加州铁路与加州大学的联合技校毕业证,没任何问题,就是加州大学的机械类博士证(攻读学位的单证),有点小小的问题,一个刺眼的“SEX”,让刘郧顿时砰的一声栽倒在地。

当章科长离开已经很久了,刘郧都还没醒过神来,买个水货博士文凭就罢了,为什么没仔细看看呢,难怪长期高悬镀金店榜首,都没任何人敢买,原来是一个“SEX”,吓死无数镀金客。

1934年的民国,可不是21世纪的华夏,什么建筑中的“SEX”,什么数学中的“SEX”,什么艺术中的“SEX”,已经烂大街了,在八十年前研究机械中的“SEX”,当真是石破天惊,骇人听闻。

1934年的时空,哪怕是最开放的美利坚合众国,女性都还没有选举权,也不得参加普通的社会工作,而南京的蒋总裁是出了名的保守派,别看他夫人是在美国长大,他自己天天抱着“蒋氏家训”,“曾国藩家书”什么的,诲人不倦。

刘郧真是后悔莫及,哎,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早知道不买这张水货文凭了,更加不该为了可怜的自尊心,拿出来晃**。

“嗯哼——”,一张黑里透红、红里透紫的老脸,一双愤怒的眼睛,距离刘郧只有0.05公尺。

“啊也”一声,刘郧一跳就飞了起来,刚好碰倒了椅子,慌乱之间,摔了一个结实,原来是四叔,连忙爬起来鞠躬陪笑。

“贤侄啊”,看到刘郧的慌张失措,刘元庚更是肯定了心中的猜想,“你在美国这几年,都干了些什么啊”。

刘郧暗叫不好,靠,这老东西也知道“SEX”,不可能啊,一个只会之乎者也的老夫子,也知道这个,简直要逆天了。

无奈之下,刘郧只好编一个借口抹过去,“四叔,小侄这些年循规蹈矩,可说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对对,我知道,你在异国他乡,不容易”,刘元庚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但是,你也不该去夜宿花街柳巷啊”。

刘郧也傻眼了,等等,我什么时候去那种地方,难道说的是昨晚,明白了,是四叔搞错了,嗯,自己做贼心虚了,也搞错了,顿时松了一口气,决定扭转四叔的傲慢与偏见。

“四叔,我是海归博士,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呢”,刘郧一副小学生的模样,反而责备怪叔叔教坏小孩子的样子。

“真没有”,四叔有些难以置信,再一次问到,“那你昨晚去哪儿,今天一大早来找你,才知道你一夜未归啊”。

“四叔,别提了,我差点就回不来了”,刘郧把自己遇见长孙明月,走访岛原清一,碰见青铜武士多田晋三,以及浴血搏杀,只好随中城宫清子,在密室里躲了一夜等等。

当然,蚂蚁杀了多田晋三的事,刘郧打死也不会说,而是说长孙明月给了一张保命符,他一扔过去,多田就被杀掉了。

不但刘元庚傻了,连呆子吉伦·金珠也傻了,“那个,长孙明月好生厉害,连我师父恐怕都略逊一筹”。

“嗯哼”,刘郧可听某个呆子说过,“他是老实人”,他师父金轮法王,也是一个“只会念经的普通和尚”,这可露馅了。

吉伦·金珠也知道说漏嘴,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无论刘郧如何逼问、诱降、套供,呆子就是守口如瓶。

“中城宫清子,中城宫,中城王子”,刘元庚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清子有多大年龄,刘郧哪里知道,只好胡乱的说了一个,正是岛原清一自己所说的年龄。

“21岁,也差不多吧”,刘元庚也有点拿不准,不过刘郧看得出来,四叔多半猜到了清子的来历。

“中城宫,其实是指中城王子,也就是琉球王室尚家太子的封号”,刘元庚进一步解释道,“1875年,琉球国被日本吞并,日本天皇册封琉球王,尚泰为侯爵,王太子尚典依旧领中城王子衔”。

“1901年尚泰突然暴毙,尚典继日本侯爵,又称中城宫尚典,1920年尚典暴毙,太子尚昌继位”,刘元庚有些嗤之以鼻。

“1923年尚昌访问华夏,不久在日本死于盲肠炎,至今正是第三代,中城宫尚裕,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年刚好是18岁”。

刘元庚转眼望着刘郧说,“你昨晚,听到多田晋三所吟的,久未扬鞭今始行,霞起山中花似锦,应该就是琉球王尚泰,在东京被囚禁时,所作的《咏琉球》一诗”。

刘郧也有些黯然,原来清子的身世这么可怜,难怪鬼子的天皇,会派青铜武士一路追杀,靠,什么鸟天皇,杀了别人的父亲、祖父、曾祖父,三代人啊,还要斩尽杀绝,当真是穷凶恶极。

想起昨晚清子自行疗伤的情形,还真是表面风光而已,刘郧摸着被清子包扎的手臂,看着清子送的德国原装狙击步枪,突然有些自责的感觉,自己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可能真伤了清子的心。

想啥做啥,刘郧打开箱子,根据说明书,将狙击步枪的零件,放在大八仙桌上,逐一试着组装,21世纪的宅男,以前又没接触过真正的枪械,一阵胡乱拼凑,搞得满头大汗,就是做不好。

“哈哈,我在部队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组装步枪的,居然还是千金难买的狙击步枪,如果是在部队上,早被长官拉出去枪毙了”,吉伦·金珠一副在袖手围观,看热闹的样子。

你妹,哥在玩高科技,你成心捣乱是吧,刘郧涨红了老脸,一个白眼过去,一本正经的说,“呆子,你没看见哥在研究,德国原装进口的狙击步枪”。

扬了扬手中的说明书,刘郧瞪着眼睛,有些挑衅的说,“原版德文,你懂吗,哥——”。

某人的烧火棒已被呆子夺走,两只看似粗旷的大手,却如同大师绘画一般,有条不紊的拆装步枪零件,不到一分钟,只听卡卡两声,一支崭新的德国原装狙击步枪,已在吉伦·金珠的手中成型。

刘郧却目瞪口呆,口水长流。

“叮,发现化学推进型,具有精确杀伤力的单兵武器,拷贝成功”,智脑突然发来报告,刘郧也是一愣,拷贝它干嘛。

智脑作了解释,拷贝成功后存入数据库,只要有合适的金属,蚂蚁机器人就可以原样复制出来,其性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嗯,这个好,哥今后就不缺狙击步枪了,刘郧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以一种全新的姿态,看着呆子的滑稽表演。

“咔嚓”一声,拉开了枪机,放入一粒澄黄的子弹,又“啪”的一声关上仓门,金珠端着狙击步枪,透过瞄准镜,直指不远处的花坛,脸上透着沉稳与专注,哪里还有之前傻傻的呆气。

“噗嗤”一声,一颗子弹已从安了消声器的枪口,激射而出,直飞花坛,一盆玫瑰花已粉身碎骨。

“Kar98K,德国原装狙击步枪改进型”,吉伦·金珠淡然的持枪傲立,“不加消音器,全长1.10米,重3.9kg”。

“配有6倍蔡司伦光学瞄准镜,子弹是特制的7.92毫米×57口径,出膛初速750米/秒,扳机力1.8公斤,理论有效射击1500米,实际有效射击800米,高精度有效射击350米”。

吉伦·金珠看着刘郧,很严肃的说,“该枪是德国最新的狙击步枪,是当今是数一数二的好枪,传言明年才会量产,价值不可估量”。

“哎哎,大哥”,刘郧实在看不下去了,连忙打断呆子金珠的表演,“这个枪好像是我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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