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俩土匪不信他就是刘财主,刘郧只好无奈的问道,“你们打算要多少银洋,开个价来吧,我先听听”,随后还补充了一句,“刘财主和县太爷也在听,你们不要乱报价,这样对大家都不好”。
这句假话俩土匪倒是信了,俩人抱着拳,向四周敬了一圈,大声的说道,“各位老少爷们,兄弟是狼家山的六当家,人称狼六,此次奉大当家黑狼的命令,与各位商量商量,借一些银洋过冬”。
话还没说完,别墅周围的人家,就传来一片议论声,看来黑狼与狼六都是大名人,刘郧也有些苦笑,既然是土匪,不是就该见人便杀,见货就抢么,这么煽情的演讲,搞得自己都有些不习惯了。
听见周围有人议论纷纷,俩土匪就更加卖力了,于是进一步威胁利诱,“如是有什么冒犯之处,还望各位海涵,寨子的兄弟们,可都在牌楼之外,都是一些守规矩的人,但是其他的山寨就难说了”。
川西镇上的百姓顿时一惊,难道还有其他山寨的土匪,本来已经逐渐轻松的小镇,仿佛又被一只无形的手,突然给扼住了喉咙,一时之间鸦雀无声,果然不出所料,俩土匪的眼中露出得意的光芒。
对于普通老百姓的反应,也在刘郧的意料之中,想一群羊,变成一群狼,还是需要不少时间的,于是懒洋洋的看着狼六,似乎还有几分满意的味道,嘴上却有些不饶人,有些讽刺的说,“俩位当家的,别废话了,还是将其他山寨的朵儿,都报一下吧,看能不能将老少爷们都吓死,万一真成功了,你们不就可以予取予夺吗”。
狼六心中一凛,简直难以置信,死死的盯着刘郧,背上的汗液,瞬间就流了下来,这才知道此次买卖,多半是踢到铁板了,连忙双手一抱,有些苦笑的说,“这位兄弟,请恕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尊驾报上一个字号吧,如是道上的兄弟,还请划下道来”。
刘郧也是一怔,不知道这是唱哪出,狼六还以为刘大官人有顾虑,连忙陪笑的说,“这位兄弟,一看就知道,经常在风里浪里打转的人,而且大场面也见得多,在下这点把戏,不值方家一笑了”。
刘郧这才知道这个老土匪,人老成精了,觉得自己太过沉稳,不像普通人,看年龄又看不出什么端倪,所以才先礼后兵,想先套套话再说,以免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可惜刘大官人是个急性子,不想与俩个土匪攀什么亲,叙什么旧,这年月还是刀子说了算。
刘郧瞥了狼六一眼,没什么好气的说,“得了,别踩什么盘子了,本官留过洋,喝过洋墨水,见过南京的蒋委员长,除了在本县担任特派员外,在南京也有一份差事,还是直说吧,要多少钱?”
“蒋委员长,县特派员”,狼六也是一惊,愣了半天,那可都是通了天的大人物啊,按古代的说法,老蒋就是皇帝啊,特派员那就是钦差大臣,他们这些边陲的刁民,思想大多还停留在封建时代。
还别说,狼六就吃这一套,想清来龙去脉之后,一个激灵,拉着身边的小喽啰,连忙滚下了马来,咚的一声跪在地上,一头磕下,连声高呼,“草民狼六,拜见钦差大人,蒋委员长吉祥”。
看到俩土匪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刘郧也傻了眼,这是啥意思,这年月还真有纳头便拜的好事,难道是因为自己有穿越光环,出于谨慎的考虑,还是决定试探一下,脸上的那股得意,想使劲遮都遮不住。
亏某人自诩为大才子,浑然忘记称呼某某吉祥,是宫廷之中贵妇们的专称,狼六如此称呼蒋委员长,难道就没有嘲讽的意思,可惜刘郧此时已经冲昏的头脑,还以为这些土匪没文化的缘故。
刘郧浑身洋溢着圣神的光芒,仿佛真是古代的钦差附体,表面一本正经的说,“两位义士,能迷途知返,也是功德无量,也罢,只要今后随本官实心做事,加官进爵,封妻荫子,也不在话下”。
狼六与小喽啰,一时诚惶诚恐,连忙称是,原先狰狞的面孔,尽力挤出几分笑意,刘博士的心中大为点头,虽然有不堪的过去,但是态度还算诚恳,还不算无药可救,正好用在未来的抗日战场。
刘大官人面带微笑,一把拉起了俩土匪,一副团气的说,“本官乃南京陆军大学毕业,得蒋委员长抬爱,现已收为心腹门生,现来川西县执行秘密任务,你们能遇见我也是缘分,现在正值用人之际,你们现在就回去,让各山寨的头领都来见我,银钱反倒是小事”。
狼六一脸惊喜,随后又是一苦,悄然的看了看身边的小喽啰,似乎希望小喽啰提点意见,然而又怕刘大官人不耐烦,只好有些尴尬的回答,“刘大人,此次围攻县城,一共有六七家,我们骡马寨,也只是领头的而已,所以我们大当家黑狼,也做不了全主”。
刘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共才百来个土匪,居然需要六七家山寨搭伙,指着牌楼附近的土匪,失声的问道,“你们骡马山寨的兄弟,究竟占了有多少,不会一共才有三四十号人吧?”
狼六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低着头,仿佛一个小姑娘似的,有些忸怩的说,“嘿嘿,让大人你失望了,这些年来收成不好,官府又追得紧,生意(抢劫)也不好做,各位当家的混的也不容易”。
狼六看刘郧脸色越来越黑,也怕被人看不起,连忙补充了一句,“大人,我们那些兄弟可都是硬把子,各个都有绝技在身,若论杀人放火,更是行家里手,今后跟着大人建功立业,也不在话下”。
刘郧也是大感头痛,一个山寨就有七八号头领,一百多土匪,当家的就有三四十个,这个官帽子还真不好发,若是待遇低了,今后谁还敢跟他混,算了,万事开头难,此次就当是千金买马骨好了。
一阵利益得失的权衡之后,刘郧打算认栽了,于是有气无力的说,“好了,你现在就回去吧,跟各山寨的当家们说一说,凡是愿意跟刘某人混的,我一律欢迎,不愿意混的,赶紧给我滚蛋”。
狼六一脸苦瓜样,这个事情可不好办,但是考虑到,这可是刘大官人的第一道命令,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今后的前途可就砸了,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向刘郧打了一个千,领命去办了。
小喽啰正想与狼六一起上马,刘郧却有意无意的咳了一声,让小喽啰停下来,示意狼六一个人离开,狼六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尽量故作镇定的说,“刘大人,不知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用手锤了锤自己的太阳穴,刘郧有些无奈的说,“本来呢,我直想问问这位兄弟的贵姓,总觉得这位兄弟,与我有些眼缘,现在么,你的脸色告诉了我,这位兄弟应该就是黑狼,对不对?”
说最后几句话时,刘郧却紧紧的盯住了小喽啰,小喽啰似乎很畏惧,脸色灰白,嘴唇发抖,不知所措的望着狼六,狼六也强作微笑的说,“他是我新收的小兄弟,名叫王鼎兴,以前也是良家子弟,性格孤僻,在山寨里根本混不下去,我才收了他做亲随”。
对于狼六的屁话,刘郧丝毫不感兴趣,倒是对小喽啰王鼎兴青睐有加,渐渐的狼六也面如死灰,再也说不下去了,小喽啰自己倒是不再惊惧了,身子反而越站越直了,眼睛越来越清亮了。
“不错,我就是黑狼,今天落在你的手里,要杀要刮随便,爷今天要是叫一声,就不是爷们”,王鼎兴像狼一样盯着刘郧,声音却一清二楚,全然不顾狼六的劝阻,一脸桀骜不驯的作出了回答。
看着宛如一头苍狼的王鼎兴,刘郧也有些无奈,智脑很快测试出此人的危险性,精神修为也就炼精后期,但是某人不用蚂蚁欺负人的话,一对一的情况下,刘大官人多半会死在此人的手上。
黑狼是天生的战士,刘郧看着野性难训的王鼎兴,不禁有些明珠暗投的感觉,只好微笑的说,“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肯跟随于我,难不成,像你这样的豪杰猛士,要在烂泥坑中待一辈子”。
黑狼微微一愣,很快恢复了冷静,重新打量了刘郧一眼,于是淡淡的说到,“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刘大人认为骡马寨,是一个烂泥坑,但是我有一大堆的兄弟在,哪怕再苦,也安然如殆”。
一时之间,狼六一个大男人,竟感动得眼泪直流,一副拼命拦住刘郧的模样,嘶声的喊道,“大当家的,你赶快走吧,骡马山寨不能没有你,我狼老六,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替你挡上一挡”。
刘郧心中一动,狠狠的盯着黑狼的眼睛,有些勃然大怒,“黑狼,你堂堂一个大男人,你就只顾你的逍遥自在,一点都不管兄弟们,以及骡马寨的老弱妇孺,你还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吗”。
黑狼也是一呆,看了一眼准备以死相拼的狼六,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的说,“不是我黑狼没良心,我们这些土匪,本来就没有好下场,从我们杀第一人开始,就做好了被人杀的准备,活的时候被人歧视,如同过街老鼠,死后能填沟壑,已经是上辈子积了福”。
刘郧有些嗤之以鼻,指着黑狼的鼻子,有些不满意,“你这是什么混账话,一旦作了土匪,难道就永远回不了头了,不对,一定可以,现在日本鬼子步步紧逼,中日大战迫在眉睫,若是有朝一日,你黑狼能拿回几个鬼子的脑袋,又谁有敢说你半个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