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仿佛不知道刘郧内心的挣扎,还是将陨铁放在了他的手中,一声“有缘再见”,就袅袅的向凉亭外走去,越走越远,很快就消失在人群和车辆之中,一个古装美女走那么潇洒,人们似乎没觉察到任何异常,又或许根本没感知到。

若不是手中这块沉甸甸的陨铁,刘郧仿佛是大梦了一场,奇怪的是短短的几秒钟,就不记得明月仙子的具体容貌了,只记得是一个美女,可能再过一段时间,是否见过这样一个美女都会模糊起来。

顺手将陨铁放入衣兜,手指上的蚂蚁很贼溜的跑入衣兜里,开始它的大快朵颐,太阳渐渐西落,刘郧顺着刘公馆的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发现路边的别墅有点熟悉,到刘公馆了,好像风格不对,环境也不对,什么时候来过,刘郧揉了揉眼睛再看,看到分外清晰的门牌号,才明白这是岛原清一的家,过门不入,非君子所为,既然是误打误撞到了这里,那就去见见岛原好了。

随着一阵“咚咚”的敲门声,院内逐渐响起哒哒的木屐声,声音由远而近,由小而大,刘郧整了整衣服,准备当绅士了。

“吱呀”,门缝中露出一张似喜似嗔的玉脸,“哥哥回来了”,突然发现刘郧很陌生,还是年青的男子,不由局促的脸红起来。

刘郧也是一愣,开始打量美女,嗯,与岛原清一有七八分像,头发长长的,个子高高的,比岛原还要高出几厘米,一身月白色的和服,肌肤如同凝脂,年龄十七八岁,于是自动脑补这是岛原他妹。

“我是西川刘郧,华夏人,是你哥哥岛原清一的朋友,你就是岛原清子吧”,刘郧怕引起误会,连忙作了解释。

“哦,原来是哥哥朋友”,一副警惕的样子才略略放松,岛原清子很高兴的说,“我听哥哥说起过你”。

“看来岛原君不在,我失礼了”,刘郧看到岛原清一不在,就准备离开了,“那就改日再来拜访”。

这时岛原清子才完全没有了怀疑,拉开小门,请客人进去,“刘郧君,请进,哥哥去外面买点东西,很快就会回来的”。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刘郧也有些犹豫了。

“哥哥总是说,一见刘郧君就感觉像多年的老朋友,早就想请你来家里坐坐,只是不知道你的住址,才没去找你”,岛原清子也知道刘郧的尴尬,于是细心的解释,“你能来,真是太好了,哥哥很快就会回来,你若这样走了,哥哥会责怪我失礼了”。

刘郧半推半就的走进了别墅,发现岛原家的别墅也很大,有400多平方米,比刘公馆还大了不少,靠近街道的是一堵石质围墙,里面是一栋二层的仿欧式木质建筑,平整的草坪上,散布大大小小的树木,与日本的枯瘦山水风格大相庭径。

对刘公馆那样的豪宅,刘郧已经很惊诧了,进了岛原别墅,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感慨民国就是好,有钱就是上帝,就算中日开战了好几年,日本人在上海依旧是人上人。

“我们的父亲是日本的大商人,在日本政府和华夏政府中有很多的朋友,在日本和华夏有很多象这样的宅院”,得知刘郧的疑问后,岛原清子倒是没有怎么避讳,刘郧也不敢再多问了。

随岛原清子走进大厅,刘郧才知道房子内部,还是标准的日式风格,里面的空间也很空畅,由不同颜色的帷幕分隔,地上是清一色的木地板,有些地方是略高的榻榻米,上有低矮的小方桌。

顺着光线望去,窗子是米字型的木质玻璃窗,装饰品大多是些字画和工艺品,令刘郧惊诧的是,房子的主人似乎也很尚武,居然还有兵器架,上有长长短短的太刀和叉肋,以及华夏剑和厚背砍刀。

俩人穿过几层帷幕,来到一个小雅间,屋内空气清新、光线充足,窗外正对院中的草坪,点缀着花卉树木,窗子与大门处呈一定的夹角,从大门看窗内很困难,但从窗内看大门的动静,却是一清二楚。

看来清子正在准备晚饭,桌上有一壶红茶,一盘鱼肉,一盘蔬菜,一盘米团,可能还没做完,只有一副碗筷,盘子碗碟的大小,及其饭菜的分量都很袖珍,让人怀疑两筷子就能扫**干净。

这怎么吃得饱,刘郧有点后悔来岛原家来做客了,只好暗暗思量对策,嗯,与日本人一起吃饭时,一定要记住,多喝茶,少吃菜,以免大家都很尴尬。

既来之则安之,刘郧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清子很快斟了一杯红茶给他,一句失礼了,就继续到厨房做事去了,坐在矮矮的餐桌,看着天上渐渐西沉的余辉,品尝着一丝带着伦敦味儿的红茶。

刘郧突然感到一种家的感觉,自己仿佛是刚回来的男主人,清子就是欢迎丈夫归来的女主人,正忙碌着张罗晚饭,整个氛围温馨而暧昧,想着想着,自己都觉得可笑,不由摇着头笑出声来。

“刘郧君,有什么好笑的,能说给清子听听么”,原来清子已经又拿来一副碗筷,还带了一小瓦瓶清酒,已经给刘郧倒了一小杯,一副危襟正坐,正准备开动晚餐。

“呃,我正在想清子——”,刘郧发现自己说漏嘴了。

“哪呢,刘郧君你——”,岛原清子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烫,好在天色有些晚了,光线有些发暗,看上去并不明显。

“嗯,我在想清子的哥哥,这么晚了”,无敌转移大法出动,刘郧也不管清子信不信,“岛原君怎么还没回来,我想出去找找”。

“刘郧君还真是哥哥的挚友”,岛原清子透着几分奇怪的表情,连忙劝到,“哥哥在走之前,说他在邮轮上有些事要处理,耽搁了些时间,也是常有的事,不如我们边吃边等吧”。

刘郧恍然大悟,难怪桌上饭菜的份量极少,看到某人紧盯着饭菜,清子也误会了,于是轻轻的解释,“没事的,哥哥最喜欢吃鱼汤龙须面,我已经准备好了,哥哥一回来就可以吃口热的”。

清子很热情给刘郧布菜,旁敲侧击的问他,与岛原清一的认识过程,可能酒精的缘故,某人变得很健谈,除了智脑与蚂蚁外,其他都没什么顾虑,将美国的趣事和在邮船上的见闻,都说了出来。

岛原清子是个好听众,每当说到精彩地方,都会惊诧的说,“哪呢,是这样的吗,哥哥好勇敢,刘郧君你好厉害”。

后来说到岛原清一,向他透露青铜武士内幕,清子才有些焦虑不安,随后长身而起,缓缓的说到,“在这个事情上,哥哥有些孟浪了,向外泄漏黄金武士、白银武士和青铜武士内幕,是叛国罪行”。

“啊,这么严重”,刘郧顿时目瞪口呆,都说华夏汉奸多,岛原清一岂不是成了日奸,突然想起一事,于是问到,“不对啊,松岛佑木那个小子,不是也宣传了黄金武士么”。

“不一样的”,岛原清子纠正道,“黄金喻意神的光辉,一般代指贵重的人或事,象征天皇在俗世的统治,精神图腾正是三大国宝之一的琼勾玉,样子很像阴阳八卦鱼的一半,类似一个弯曲的水滴”。

“琼勾玉是天皇的信物与印玺,黄金武士就是日本的国士,以天皇或大日本帝国为效忠对象,地位很是崇高,大多是一些杰出大师,比如兵学、建筑、种植、渔业和医药,以及今天才出现的文学、教育、机械和传统工艺等,在各个领域有卓越贡献的专家”。

“更何况”,清子看着窗外的点点灯火,声音似乎也变得有些飘忽,“自1904年日本打败俄国人以来,虽然日本内部有皇道派和统制派之分,但是在整合大东亚人才,制霸全世界的目标是一致的”。

“因此日本近年来,黄金武士的规模在不断扩大,甚至主动招揽东亚各国的人才加入日本,其中优秀者的地位等同黄金武士,当然,一般人也分不清等同的含义,还以为等同就是真正的黄金武士”。

清子的声音似乎有些嘲笑的味道,“可是有一天,一旦被日本人怀疑的时候,这些等同黄金武士,就会像苍蝇一样被人杀掉,然而他们的智慧和贡献,就被真正的黄金武士,堂而皇之的占为己有,至于苍蝇和臭虫,就如同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刘郧倒吸一口冷气,小鬼子还真是脸厚心黑,说什么“大东亚共存共容”,“帮助东亚各国,反抗列强的殖民统治”,背后骸骨如山、冤魂似海,抗战才是唯一出路,妥协或媾合根本就是慢性自杀。

刘郧正想再问问,白银武士是怎么回事,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长叹,岛原清子顿时脸白如纸,哐啷一声,一个身穿日军陆军服的年青鬼子,一脚踢烂落地玻璃窗,咚咚的沉闷声中踏入雅间之内。

借助蒙蒙的灯光,刘郧看见鬼子崭新笔挺的军服,仿佛才从授勋会上下来的胜利者,以其领章和肩章来看,应该是一个日军现役大尉,象征军官的指挥刀已然出鞘,杀气逼人,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随着鬼子的步步逼近,刘郧正想将矮桌砸过去。

“神田介一郎,怎么是你”,岛原清子看清了鬼子的面目,立刻大声呵斥,“放下你的军刀,不得无礼,这是本宫的朋友”。

“清子——”,鬼子大尉听到呵斥,身形不由一顿,本来模糊的脸庞,明显的扭曲起来,声音十分的不甘和痛苦。

“大胆,介一郎,你太放肆了”,虽然光线不足,清子那副居高临下的气势,还是一展无疑,“本宫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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