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花魁的表演刚结束,敢第一个站出来的千金勇气可嘉。

虞锦兰大方道:“皇上,皇后娘娘,锦兰愿献上琴曲《列子御风》,请诸君品评!”

内侍宫女放上蒲团,虞锦兰得了应允后上前坐下,将古琴置放在腿上,琴音从指尖流淌。

泠泠琴音,将人的思绪带上云霄。

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清风拂面,吹来淡淡花香,有人低声吟唱。

“御风以行若驰天马,扶摇于九万之上,遨游于六合之中。”

“俯仰乾坤,飞跨宇宙,列迹于清虚无极之表,而与天地相为始终焉……”

此曲高雅如郢春白雪,静得脱俗。

一曲余音绕梁。

“虞家丫头倒会给人惊喜。”曜帝指着面前的果子,吩咐道,“将这盘吉祥果赐给虞家丫头。”

“臣女谢过皇上!”

伯晚屏紧接着出列。

“虞姐姐的琴技太出彩,珠玉在前,臣女就不丢这个人了。这是臣女今天下午画的牡丹,今日的主题既然是牡丹,臣女就献丑再写一首诗。”

“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颖是洛川神女作,千娇万态破朝霞。”

“好诗……”

伯晚屏的诗也迎来了一片赞扬声。

气氛至此活跃起来。

“臣女能不能求一个恩典?”伯晚屏跪地道,“臣女想求皇后娘娘的墨宝,将诗题在留白处。”

“这有何难?”

宫人将画盛上,皇后提笔将诗写在画上,盖上凤印,引来一片羡慕嫉妒的目光。

沈明姝跃跃欲试,沈茉冉在她起身之后才小声提醒道:“名门闺秀需得端庄持重。”

直指她当众跳舞是搔首弄姿,不登大雅之堂。

沈明姝已经站起来了,众人的目光随之落在他她身上,在皇后娘娘询问的视线中,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只能硬着头皮福身道:“明姝才疏学浅,不及各位姐姐,献上一曲水袖舞抛砖引玉……”

她是怕越往后拖,对她越不利,这才急着抢占先机。

沈茉冉捏着酒杯送到嘴里,勾唇看着她。

“那就先恭祝妹妹。”

男女宾席被一道花圃隔开,女宾席位的表演看不真切,但是靠得近的位置能听到这边的议论。

沈明姝不在状态,虽然舞步没有出错,但终归少了几分感觉,尤其是在见识过两位花魁的舞姿之后,对她的评价只能用中规中矩来形容。

看到大家的神色,沈明姝也知道自己表现得不好。

旁边的人安慰她。

“沈小姐跳的很好……”

沈小姐……周湛想起来沈茉冉,再次回头看了一眼,怪不得他觉得对方的声音熟悉,原来是她。

“七弟可是不舒服?”他稍有点动作,周裕就观察到,细致体贴的说道,“若是不舒服,我送你去休息。”

周湛端起白水抿了一口说道:“没事,吃了两块儿牡丹饼,有点反胃。”

宴会上的菜肴中看不中用,大家顾忌着礼仪,每道菜只是浅尝一口两口,一场宴会下来也吃不饱。

周裕以为他是饿了,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坐在高台之上的曜帝和皇后,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递给他。

“这是什么?”

周湛知道周裕靠近他是有目的的,但是对他的示好又会产生一种错觉,心里忍不住想他们若是有利害冲突时,他会怎么做?

“鸡腿。你很少参加宫宴,怕你饿了提前备下的。”

此时天色朦胧下来,周湛被周裕挡在阴影里,周裕看不清他的表情。

“多谢五哥的好意,但是我吃不下……”

他从小到大,经历了太多次暗杀,所以喝水只喝白水,房间里从不燃香,在外也从不乱吃东西。

径山寺那次是他大意,香炉里被加了料。

从那以后,他就更加小心了。

宴会上的菜,他一口都不会动。

周裕举着油纸包,表情略显失落。隔壁的声音就听的尤为真切。

“不知沈大小姐表演什么才艺?从今天下午开始,沈大小姐就开始卖关子,我们都好奇的不得了!”

包宛莜表演完茶艺,伯晚屏就迫不及待点沈茉冉的名。

沈茉冉也不谦虚,站起来向高台行礼。

“臣女要表演的才艺,需要皇上配合。请皇上出题,臣女写一篇策论。”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男宾席位有人向这边张望,曜帝还没答应出题,就听见有人故意高声说道:“策论乃士子向朝廷献策的文章,小小女子不念《女戒》,学读书人写策论?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女子学写策论有什么用?还能当官不成?”

就差指着沈茉冉的鼻子骂她牝鸡司晨野心不小了。

司一珞循声看向说话的人,那人感应到她的目光,瞬间就噤声了。

忘了眼前就有一位女子当官的,人家的官职还不低,至少想收拾他们还是轻轻松松的。

沈案兴听到沈茉冉的话,眉头拧紧,低声吩咐身旁的小厮。

“沈相觉得出个什么题目好?”

曜帝开口打断了他的吩咐,沈案兴忙起身请罪。

“皇上,小女不知天高地厚,还请皇上莫要与她一般见识,她什么时候学过策论,恐怕连策论是什么都不知道,为了博人眼球故意卖弄,臣这就教训她……”

“说不准是虎父无犬女呢?”曜帝赞道,“沈卿才华出众,令嫒自小耳濡目染,说不准真有几分见地。不如就考当年沈卿考过的题目,如保赤子,心诚求之……”

“朕还记得沈卿当时靠着这篇文章在殿试上大放光彩,如今换成令嫒,说不准会给朕同样的惊喜。”

曜帝兴致很高,沈案兴只能拱手应是。

皇后开口打圆场道:“沈小姐做文章需要时间,不如我们继续看表演?”

沈茉冉拿到题目,被安排在高台上的屏风后面,侍候的宫人准备好笔墨纸砚守在一旁,她咬着笔头,动手蘸了墨水。

台下的周裕暗中握紧拳头,沈茉冉这是在自寻死路,闺阁女子写策论,不管水平如何,都说明了她有问鼎朝堂的野心。

谁若敢求娶她,就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炙烤,不仅得不到助力,反而还会引火烧身。

沈案兴心中也暗自后悔,本以为沈茉冉是个聪慧的,杜家虽然落魄了,但是她好歹也是正房嫡出,给周宸做侧妃是委屈了点,但是能给沈家能给他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没想到她竟然自掘坟墓,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男宾席这边各位大臣心中弯弯绕绕算计一堆,女宾这边看热闹的居多。

全程看戏的萧破云将众人或震惊或不屑的表情收归眼底,起身道:“谁说女子不能参与朝政?在我北辽,我祖母赫连氏就曾垂帘听政。当时的北辽能与贵朝分庭抗礼,贵朝也曾派出使者出席我祖母的寿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