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王府。

“谢先生入宫了。”

周湛自然有来消息的渠道,稳坐府上,仍旧能收到外面最新的消息。

“宫门口的官员散了,司一珞有些本事!”

沈茉冉得意道:“那是自然,阿珞的能力毋庸置疑!”

同时她也担心司一珞会受到这场风波的波及,不管将来谁登基,她都是首当其冲。

沈案兴和伯安会为了大局妥协,但是不代表着等一切都定下来之后,他们不闹幺蛾子。

“为了安抚沈案兴和伯安,阿珞肯定应承了什么……”

这次的危机虽然化解了,但是暗处仍旧是危机四伏。

“舅舅帮我养着一支私军,京城万一有什么变故,让他们护着你先走。”

周湛给沈茉冉安排好后路,阿凝和她都不在身边,他才能放开手脚。

这个时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沈茉冉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满京城都是风雨欲来的味道。

“好。”

每个时辰都十分难熬,战鼓声越来越紧密,传信士兵的马蹄声敲击在所有人的心上,砰砰砰,鼓声紧密,代表着城外的攻势越发猛烈。

宫里,刘院首正在全力救治曜帝,沈案兴表面上看似平静,内心也开始烦躁起来,眼神时不时瞥向谢韫。

伯安此时只求自保,他最大的对手其实只有谢韫。

对谢韫来说,沈案兴亦敌亦友,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守在曜帝身边,怎么算都是湛王的胜算大一些。沈茉冉是湛王妃,湛王登基,对沈案兴也有好处。

只是沈案兴心中的算盘打得劈啪作响,谢韫也不敢确定他的心意。

城门口的战事处在胶着状态,打仗的事情他们不擅长,由司一珞全权指挥,情况越是危急,她看起来却更冷静。

“大人,西平侯世子的消息!”

项骁?

司一珞拆开密封,看到上面的消息,紧抿的唇角终于染上了笑意。

“西平侯世子带着兵马来解京城之围!”

为了应对这场战事,京城周围的兵马全都被调动,但是周宸早就布好局,京城的调遣令根本传不出去,她动用了特殊的消息渠道,才给项骁传递了消息。

“这是个好消息!”

谢韫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伯安很矛盾,一边跟周宸划清界限,一边又盘算着万一呢……他该怎么做才能把伯家的利益最大化。

这个消息对别人来说是好消息,对他来说则是喜忧掺半。

“还有个坏消息。”

司一珞说话大喘气,让大家的心又提了起来。

“朝廷发出的调遣令,调不动各处卫所的兵马。京城已经被宸王围住了,消息传不出去,而且远水解不了近渴,各位大人要做好准备。”

打仗比拼的不仅仅是军事实力,还有心态。

沈案兴惊讶,这种情况下,他都已经急得在屋子里转圈,眼前的女子还能如此淡定从容?

司一珞是实话实说。

“宸王殿下打得是勤王的旗号,下官怀疑,皇上中毒可能跟宸王殿下脱不开干系!”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伯安,伯安急忙表态道:“宸王殿下的行为跟老夫无关!老夫忠君为国,绝对不会做出弑君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老夫也没想到宸王殿下会反叛啊!老夫也是受害者!”

宋国公已经被人从城墙上扔下去了,他怕下一个就是他,周宸连自己的亲舅舅都不在乎,又岂会在乎他这个岳家!

周宸的狠劲儿不知道是随了谁!

“司大人可没有说皇上中毒跟伯阁老有关。”沈案兴语气悠哉地说道,“伯阁老不必惊慌。说不准到时候咱们还得靠伯阁老提携呢。”

沈案兴话中有话,伯安怕司一珞被他挑拨,恼道:“相爷慎言,老夫从来没有反叛之心,如果宸王破城攻到皇宫门下,老夫第一个殉国!”

“伯阁老大义。”

沈案兴赞了一句,把伯安气的差点儿吐血。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们是守城一方,战事胶着,说明了对方的兵马至少要比城中兵马多出三倍。

而且恐怕不止三倍。

西平侯既要北御北辽,还要分出一些兵马来解京城之围。

项骁带来的人手只怕不多。

这是一场硬仗。

这个时候打嘴仗对紧张的气氛没有半分帮助,伯安跟沈案兴同时闭嘴,寝宫里静得落针可闻。

……

城外,长长的云梯架在城墙上,墙角已经堆积了许多尸首,城楼上的敌军越来越多,鲜血顺着台阶往下淌,终于,敌军打开了一扇城门,外面的兵马蜂拥而至,踩着前面兵将的尸首涌进城中。

沈茉冉换上了寻常的衣裳,周湛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吩咐道:“送王妃离开!”

“殿下……”真到了这一天,沈茉冉心中突然百感交集,湿意涌上眼眶,“周湛,你要活着!”

周湛取下一直挂在书房墙壁上的配剑,看过来的目光温润悠长。

“放心吧,不会让你守寡的。”

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

沈茉冉系紧披风,戴上兜帽,一步三回头,终于,他的身影在视线中看不见了。

安排好府上的后事。

“众将士听令!”

暗处涌现出许许多多穿着普通的百姓,其中有男人,也有女子。

长缨身后站着的是这些年,女校收养的孤女,周湛的视线在她身后停留一瞬,她们的祖辈父辈都曾经是大周的将士,当年为了守护大周的疆土牺牲,如今他们的子女将再一次守护大周。

“末将在!”

周湛的声音中透着坚毅。

“随本王去宫门口护驾!”

叛军攻进城中,在各个王府门口值守的兵马被紧急调动,他们没有受到阻拦,顺利的来到宫门口。

城中一片混乱,惊慌逃窜的富户和官员的家眷堵住街道,引得城中不知情况的百姓也跟着逃上大街,往各个方向拥挤的人流暂时堵住了叛军的脚步。

但是传出来的喊杀声和哭喊叫闹声更令人心绪杂乱。

司一珞横刀站在宫门口,与周湛并肩看着声音的来源处,只要守住皇宫,就还有希望。

荣王府。

荣王妃慌慌张张的收拾包袱,被周荣催促。

“三弟都杀进京城了,还收拾这些做什么?小心命都保不住!快点儿走吧!”

荣王妃顾不上其他,只带了几件值钱的首饰和现银,拉扯着三个儿子往外面走。

有流民趁乱涌进王府,护卫们将大门堵住。

韩驭剑上有血,上前护在他们身前。

“殿下,王妃娘娘,前面都是人,咱们到后门走!”

周荣犹豫着问道:“宫里怎么办?”

这个时候,他们自身难保,根本管不了别人。

“殿下,殿下您带我们一块儿走吧!”

几个装扮艳丽的女子冲过来扯住周荣的衣裳,她们是周荣的妾室。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殿下别犹豫了!”

周荣狠心拂开她们,不管她们趴在地上如何哭泣求救,带着荣王妃和三个儿子从后门出府,混入百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