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咱们以后该怎么办?”

少女有灵气的大眼睛担忧地看着首领,一开口,声音清脆得像百灵鸟。

外面的族人正在忙碌着,首领没有回答,跟少女交代了照顾好客人便戴上帽子出去了。

“我叫阿敏,还没问你们的名字。”

少女十五六岁,肤色偏暗,但是笑起来却像太阳一般。

周湛自报姓名。

“周湛。”

指着隐月介绍道,“隐月。”

部族还没有安顿下来,首领无心跟他们交谈,周湛问少女。

“此处是什么地方?”

见他们的茶凉了,少女把他们没有喝完的奶茶倒进瓦罐里,重新煮了砖茶给他们。

“前面就是清水河。”

他们已经走了很远了,过去清水河,再往北去,就到了护国公的地盘了。

周湛心中一喜。

“或许我真的能帮你们!”

少女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比起首领的消沉,少女脸上的表情更像是一个正常人。

“你怎么帮我们?”

“有笔墨纸砚吗?”

他需要给护国公写一封信,送到边境的将领手中,就能联系上舅舅。但是他路不熟,还得部落的人帮忙。

少女摇头道:“没有。”

周湛一噎,再次问道:“你们平常用什么写信?”

笔墨纸砚在关外是奢侈品,寻常的部落也凑不齐一套。

少女眼睛转着,起身说道:“你们稍等,我去找找。”

周湛等了半晌,少女红着脸拿了一块儿洗得发白的棉帕和一根炭条过来。

“这条帕子是用羊奶跟过路的粮贩换的,这根炭条,你们将就着用吧。”

棉织品在关外也很难得,游牧的部族热情好客,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个是什么身份,但是阿敏拿出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周湛愣了一瞬,接过来道谢道:“多谢。”

炭条很不好用,但是周湛写出来的字铿锵有力,方方正正十分好看,少女看得很是钦佩。

“你写字真好看!”少女欣赏着手帕上的字,赞赏道,“跟你的人一样好看。”

关外的女子都这么大胆吗……周湛被少女看得不好意思,将写了信的手帕收起来,递给少女。

“能不能麻烦你们帮我送一封信……”

“让我阿哥帮忙去送信吧!”

少女点点头,要了地址之后,接过来就出去了。

……

守着城墙的兵卒被冻得没了知觉,关外白茫茫一片,这个时间,北辽的人都忙着在帐篷里烤火,根本不会有人来偷袭。

兵卒抱着兵器蹲下避风,几个人躲在避风处,凑点儿柴火,从怀里取出比石头还硬的饼子放在火上烤着。

不一会儿传出麦香味儿,兵卒们留着口水,捡起发烫的饼子咬了一口,好吃的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热饼子跟凉饼子压根儿就不是一个味道!

“又躲懒!”

一道凌厉的女声从外面传来,兵卒们急忙抱着饼子站起来,还没来得及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女声就靠近了。

“我怎么跟你们说的?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这种天气,你们以为北辽人不会过来,但是万一呢?他们就捡着这个点儿过来,小心你们饼子没吃到嘴里,就变成老鹰嘴里的食物!”

女声听起来年纪不大,却威严十足。

视线里一袭银白色的铠甲跟周围的白雪几乎融为一体,但是女子的红唇却是一道风景……

“看什么呢?”

军中少有女子,但是在护国公麾下,却有好几支娘子军,听说比男人还能打!

守关的都是光棍,就算家里娶了娘们儿,看不见摸不着,也跟打光棍差不多。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素久了的男人们看见个女人眼睛里就放了光,哪怕对方的身份他们永远高攀不起……

兵卒们虽然不敢乱看了,但是眼睛无光,脑子里在想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常锦婵恼怒道,“就你们这副样子,北辽人真过来了,你们也只有当炮灰的命!给我站好!”

护国公手底下没有孬种,常锦婵是护国公最宠爱的小女儿不假,但是除非她留在京城,选择回来,就相当于选择了继承护国公府的使命。

大周的边境线很长,北边不仅有北辽这个祸患,还有许多小部族,这些小部族时常摇摆不定,有奶便是娘,时常背刺,也让人十分头疼。

常锦婵自告奋勇,守了一个小关。

她可是护国公的女儿,兵卒们不敢顶撞,一边咬着饼子,一边看着关外白茫茫一片。

“那是什么?”

雪雾中出现了一个人,一匹马。

常锦婵心中有点紧张,这是她自从守关以来,第一次在恶劣的环境下遇到敌人,根本看不清对方有多少人,带了多少兵器……

“戒备!”

兵卒们把来不及咽下的饼子重新塞回兜里,抽出羽箭对着来人。

常锦婵单手握住刀柄,眼睛一错不错盯着来人的身后。

“将军,好像只有一个人!”

看了半晌,雪雾后面再也没有人冒出来,兵卒不确定地回禀道。

常锦婵却不敢松懈,风雪太大,视线根本看不清楚,万一是敌人的疑兵之计呢?

“继续戒备!”

来人牵着马,艰难的来到城门下,此人正是阿敏的兄长恩和。

“我来送信!”

风雪太大,恩和的声音被大风刮散,他只能把信高高地举起来,奈何手帕太小,城门又高,城楼上的人看不清是什么,不敢贸然给他开门。

“他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

常锦婵眼神好,看出了恩和手中拿着的东西像是手帕,出于谨慎,只让下属收起了弓箭。

两方对峙着。

恩和一着急,从马背上取出箭筒,将手帕绑在箭上,对准城楼的方向射上来。

“将军小心!”

兵卒以为他要刺杀常锦婵,急忙将常锦婵推开,风太大,弓箭没什么准头,被吹落在地上。

隔着这么远能将箭射上来,说明来人的箭术不错,常锦婵将手帕捡起来,看到上面的字迹和落款,脸上的表情由惊讶转变成惊喜。

“快开城门,让那人上来!”

刚到京城时,她那会儿缠着周湛教她诗经,周湛的字迹她再熟悉不过!而且前段时间还接到他的信,知道他在关城。

最近失去了他的消息,家里的人都担心得不得了。

恩和也疑惑周湛的身份,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却敢拿身家性命保证,一定能帮他们度过困境。

眼下只是一封信就让守关的将领打开城门,足可见他的身份。

只是没想到,守城的竟然是一员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