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一珞想找个话题转移一下注意力。

“荣王殿下此时出风头并不是好事,至少宸王不会让他好过,其他皇子要么是坐山观虎斗,要么是推波助澜……”

魏赫言的大长腿突然伸过来搭在她腿上,长臂揽住她的腰,整个人侧身面对着她。

“乖,**不谈公务。”

感觉到胳膊下似乎压到了什么东西,魏赫言单手支起脑袋,搭在她腰间的那只手从她怀里扯出来一枚香包。

被提起来的香包在空中转着圈,鸳鸯戏水的图案十分逼真。

他眼神危险一眯,问道:“这是谁送给你的?”

今天早上,三个王府都给她送早餐的事情,魏赫言早就知道,憋了一天没去找他们的茬,晚上就在自己女人的怀里找到鸳鸯戏水的香包……

司一珞知道他误会了,急忙解释道:“沈茉冉给的,今天白天让九耳送过来的。”

许是知道他不喜欢浓烈的味道,香包的香味很淡,魏赫言打开翻了翻,从里面的香草里翻出来一张纸条。

看完忍不住笑了。

司一珞不知道里面还有纸条,但看他笑得危险,想到上次他看完沈茉冉写的话本之后的表现,吓得咽了口唾沫。

“我不知道里面有张纸条……”

她越急于解释,魏赫言唇边的笑反而越浓烈,整个人身上散发着妖艳却又危险的气息。

司一珞伸手将纸条夺过来看了一眼,突然觉得很无语。

周裕把主意打到魏赫言身上,那不是纯粹找死吗!

她没有找他的麻烦,让他蹦跶这么长时间,他还真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了……

“周裕现在有沈案兴撑腰,胆子确实不小,我还不能轻易动他,要找个由头,让他自己犯蠢……”

司一珞打了个冷颤,魏赫言要算计一个人,绝对是润物细无声的类型,让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自求多福吧……

……

午后谢韫与李维泛舟湖上,从经史子集谈论到诗词歌赋,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天色朦胧,即将宵禁,两人仍旧觉得不尽兴。

李维邀请谢韫回到住处,买了熟食和酒,两人坐在灯下吃喝。

李维是个人才,谢韫对他的遭遇深感同情,却也佩服,他能不畏艰苦,一外放就是十几年,这份韧性,就值得敬佩。

三杯酒下肚,李维将放在心底的想法说了。

“谢兄以为,当今皇上膝下的几位皇子如何?”

这种极为私密有可能会掉脑袋的话题,李维原本也犹豫着不敢同他讲,但是今天下午的畅谈,让他产生了冲动。

不说远处,往近了看,曾经他以为荣王可堪大任,但是今天,荣王竟然也开始玩弄人心,开始听信佞臣,耍小心思。

怕被人拆穿就用身份来压人,以小见大,将来若是让他登上皇位,定然会任用亲近之人祸乱朝纲。..

李维见多识广,一眼就能看出他不是那块儿材料。

谢韫眉头一跳,试探道:“贤弟可是有想法了?”

李维摇头道:“没什么想法,只是觉得荣王殿下今日行事有失风范。单是咱们今天午膳的花费,就够普通百姓一年的开销还绰绰有余。俞先生虽然也觉得不妥,却只是觉得卓闻的态度不妥,并不是这件事情不妥。”

“一个不了解民生疾苦的皇子做不了储君。”

他态度坦诚,把话说到这个地步,谢韫对他肃然起敬。

“贤弟此话不假,不说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皇子们,就说如今京城中的权贵,许多原本就是寒门,寒窗苦读数十载,一朝踏入官场,却早就忘了普通百姓们过得有多辛苦……”

谢韫年轻的时候跟老护国公走得近,李维此言也是在试探他,湛王妃都能找到他这里来,没道理放着谢韫这样的自己人不拉拢。

他没想明白,谢韫要入官场,为什么会跟裕王殿下有牵扯。

“宸王殿下乃中宫嫡出,外家宋国公府百年世家底蕴,门生遍布大周朝,一直是储君最名正言顺的人选。”

李维笑着说了这句,给谢韫倒酒。

谢韫附和道:“宸王殿下确实名正言顺,但是皇上至今都没有立储,说明皇上在顾忌宋国公府。主弱臣强,对朝廷来说不是好事儿。宸王殿下如果能压制得住宋国公,储君之位或许早就能定下!”

皇后一直想让周宸跟宋国公府联姻,来个亲上加亲,曜帝故意拆散,就是防备宋国公府,这一点,只要不是缺心眼,大家都能看出来。

“宋国公夫人好像快要过寿了,宸王殿下从年前就在为外祖母找寻寿礼……”

两人举杯相碰。

由此可见,周宸过于依赖宋国公府。

李维继续说道:“昌王殿下谦虚隐忍。”

谢韫动手倒酒。

“与民争利,不是良君。”

周昌私底下经营着船队,朝廷设有海禁,但是沿海一带出海的商船却能由当地的水军护送,这些消息都是周湛查到的,谢韫自然知道。

除此之外,他还知道昀王开设的有青楼和赌场,朝廷从建朝至今一直禁赌,周昀身为皇子,知法犯法,不仅仅是与民争利这么简单了……

李维没有消息渠道,无法打听到这么多事实,却被他们的做法惊到了。

“那裕王殿下呢?”

谢韫既然明面上是周裕阵营的人,至少对他会有几分认可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裕王殿下擅长演戏,过于冷心冷肺,且手段上不了台面。因为牵扯到女子的闺誉,详细的我不便多说。”

两人对着烛火将朝中的皇子们分析了一遍。

“不如我们将自己心中储君的人选写在纸上,同时亮出……”

李维对这个提议没有意见。

找来纸笔,各自转过身去同时写下了一个字。

“我们同时亮出。”

两张纸条,一张用的是楷书规规矩矩地写着湛字,另一张用的是行书,笔画之间都带着几分狂放。

两人相视一笑。

谢韫笑眯眯地提起酒壶给他满上。

“难得贤弟跟愚兄的想法一致,咱们今晚需得不醉不归!”

李维轻笑一声,叹道:“如果不是湛王妃亲自上门,为我又是扫地洗衣又是做饭,还跟我信誓旦旦地保证湛王殿下的身体能行,我第一个踢出局的就是湛王殿下!”

毕竟争夺储君之位最重要的就是能活到最后。

谢韫愣了愣,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可没忘了沈茉冉还没有成为湛王妃的时候,就曾经去城外拉拢过他,手都磨起泡了仍旧不服输,放下身段刨地……

喝了酒,有点上头,李维夹了块儿卤肉垫底,随口说道:“今春有传言说我要做主考的那段时间。”

那时候很多人都不信这个消息,若不是司一珞亲自来劝说,他也不太相信曜帝会选他担任主考。

旨意没下来,很多人都在观望。

那丫头却能放下身段亲自拉拢,周湛这个媳妇没白娶!

谢韫笑得比刚才更真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