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湛挑眉,拿折扇托起她的下巴,轻浮道:“小娘子长相不错,不知是否有婚约?”

沈茉冉给她一个眼瞎的表情,两人都是忍俊不禁。

“走后门。”

周湛牵着她的手,带她避开了府上的护卫,从后门悄悄出去。

踏出王府的大门,沈茉冉觉得呼吸之中皆是自由的味道。住在皇城之中的人家,家家大门敞开着,来拜年的人络绎不绝。

正常的交往拜年无须携带礼品,但是,往往特例比正常的情况多。街上随处可见拉着礼品的马车穿梭在各家拜会。

体面些的主人家会设酒水招待前来拜年的人,还有些,连茶水都没有,势力得很。

例如提督府。

司一珞在望月楼上看得一清二楚,那些提着礼品来的,礼品薄的还要被嫌弃一番赶出去,但是即便如此,仍旧有人排着队往里面送。

再看对面她的府邸,人数也不少,很多人都是在这边排着队,那边让小厮再去排个队,两头送礼。

怕被人看见,司一珞关上窗户缝,回头对着仰躺在软垫上的魏赫言说道:“底下的官员倒是比京城的更有钱,逢年过节一家一家送过去,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魏赫言捏起一枚葡萄扔到嘴里,吐出去一口皮,对着她勾勾手指。

司一珞拧眉,仍旧没有习惯这么不讲究的督主。

他坐起来,靠在矮桌上,仍旧是没骨头的样子。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外面天高皇帝远,县令在一县就是土皇帝,贪污受贿官商勾结的事情,不用别人教。再清廉的官员也经不住**。”

尤其是江南一带的官员,每年的盐税,就足够喂饱江南从上到下所有的官员了。

所以才显得李维这样的官员难得。

“再这样下去,大周朝迟早要被掏空。”

司一珞知道不能急,但是看到来送礼的官员一出手就是成千上万两银子金子,她实在是坐不住。

魏赫言轻笑一声:“我们家阿珞真善良……”

阴阳怪气的调调让人听不出来他是真心称赞还是嘲讽,司一珞憋着一股气,不服气道:“这个天下是周家的天下,你也是周家人,天下也有你的一份!”

魏赫言叹了口气,将她捞过来抱住。

叹道:“你觉得我是个好人吗?”

觉得他会在乎旁人的死活吗?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自救,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是身边时刻有人提醒他,他应该做个好人。

他是个好人吗?

司一珞也在反问自己,上辈子他能为了皇位隐忍蛰伏,养兵十余载,一直到周裕登基仍旧在布局收网。

他的手段,明的暗的,她都见识过。

实在称不上好人。

但是……

“你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魏赫言反问道,“就算活了两辈子,你真的了解我的内心深处是怎么想的吗?”

他盯着她的眼睛,他的另一面,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藏着阴暗疯狂和病态的眼神与她对视,司一珞有些害怕,怕他这段时间的温情都是装出来的。

反思着她在他面前是不是过于得意忘形,过于自信了……

他眸中的情绪很快消失,轻轻揽了揽她僵硬的身体,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抚。

“吓着你了吗?”

他的声音无比温柔,司一珞回应着他,语气更坚定了几分。

“魏赫言,我信你。”

……

城隍庙会,摆摊的小贩沿街一字排开,连附近的刑部衙门门前都被堵得严严实实。

游人如织,稍不留神就会被冲散,周湛紧紧牵着沈茉冉的手,硬生生挤出来一条路。戏台子上的花旦咿咿呀呀地边唱边舞动袖子,是传统北曲的唱腔,唱的也是老牌的杂剧。

街上人太多,看花旦漂亮起哄的人也不少,沈茉冉喜欢安静看戏,

但是第一次在大街上和普通百姓一样看戏让她生出了新鲜感,看了会儿发现周湛的心思不在戏上,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远处有玩儿杂技的。..

“我们过去看看!”

街边还有许多贩卖古董的小摊,周湛蹲在小摊前拿起一个梅瓶,看了看瓶底的印章。

“这位小哥好眼光,这可是前朝宫里头的物件儿,汝窑烧出来的白瓷,传世的统共就几百件,一般人不识货,嫌这个梅瓶胎薄,您试试,您听听这声儿,声如磬……”

“再看这瓶子的外貌……”

小贩没什么文化,形容不出来瓶子的高雅,烧制这枚梅瓶的时候确实下了功夫,但却不是真正的白瓷。

周湛只看了两眼就放下了。

指指自己的钱包,又对着小贩摆了摆手,没钱就没法儿做生意了,小贩的眼睛落在沈茉冉身上,试图再劝。

周湛挡住小贩的视线,揽着她往旁边挪了挪,生怕碰到什么惹上官司。

沈茉冉瞧着他的熟练劲儿,好奇问道:“你被蛇咬过?”

囧事儿被挖出来,周湛搓了搓鼻子,含糊道:“就是刚立府那年新奇,被坑了一把,没什么,咱们继续逛吧……”

身边的人吃吃笑着,两人逛了一天也不觉得累,在旁边的客栈里休息了一会儿,又直奔灯会。

午门灯会能见到龙颜,很多百姓老早就去排队,天还没黑,但是当他们两个赶到的时候,屋门前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不知道表妹在不在这里……”

周湛护着她往旁边挪了挪,躲开人群。

灯已经亮起来了,五颜六色的灯笼让人眼前一花。

常锦婵跟周福挤在人群之中,被挤得胸口难受。

“福伯,我还是第一次在

宫门上人影绰绰,她憋着嘴去摸挂在腰间的荷包,惊呼道:“福伯,我的钱包好像被人偷了!”

环顾四周,到处都是人,哪里能看到偷她荷包的小偷!

稍不留神,周福眼前就没了常锦婵的影子。

“表小姐!”周福找了一圈,对着散布在周围的护卫喊道,“表小姐不见了,快找人!”

“福伯!”

常锦婵被人潮挤着往另一个方向涌去,几缕亮烟冲上夜空爆开,开出灿烂的烟花,常锦婵的呼声被淹没在烟花声中。

周福挤过来却再也没看到她。

“表小姐!”

常锦婵觉得窒息,眼看着距离周福越来越远,身边的护卫被尽数冲散,感觉到身后有人袭来,习武的经验让她猛然向后踹出一脚。

身后哎呦一声,她踹到了一个人,回头来发现还有一个男人拿着麻袋准备往她头上套。

“敢给姑奶奶下套,你们知不知道姑奶奶是谁?”

两人仗着男女力气上的差别,打算来硬的,被她三脚踹开。

看着两人屁滚尿流逃跑,常锦婵拍拍手,得意地哼了一声,突然觉得后脑一痛,人就失去意识向前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