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珞!”沈茉冉怕来晚了又找不到她,一大早就杀上门,见她披头散发一脸茫然,凑过来开玩笑道,“昨天晚上,是不是……那啥了?滋味如何?”.

司一珞翻了个白眼。

“司大人,小人伺候您洗漱。”

魏臣端着洗脸水进来,看起来乖乖巧巧的样子。

司一珞忽略了沈茉冉八卦的眼神,打量了少年两眼,开口问道:“你祖父是因为支持珉王才获罪下狱的吧……”

珉王是曜帝身上不能触碰的逆鳞,但是别人不能触碰,不代表司一珞不能。

她住的府邸是曾经珉王的府邸,虽然才短短十七年,很多地方都破败不堪,需要修缮,但是这份恩宠也说明了她的与众不同。

少年吓得脸色煞白,急忙跪在地上磕头。

这个阵仗,让沈茉冉愣住了。

“阿珞,你没事儿提以前干嘛?瞧给人家吓的……”

司一珞擦着脸,淡声道:“起来吧,你家的事情我大概也了解一些。若不是因为长辈犯事儿,你本该是贵公子。在司府,不用这般卑躬屈膝。”

沈茉冉打趣道:“阿珞,你知道心疼人了啊……”

魏臣又打算跪被司一珞拦了,她瞪了沈茉冉一眼,安抚道:“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用猜话里的含义,我也没有别的意思。”

她只是想起了魏赫言,韩王殿下身份贵重,怎么也沦落到对人卑躬屈膝,委屈隐忍的地步了?

她虽然跟了他很多年,却连他身份的秘密都不知道,他的委屈,他的隐忍,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少年心里一热,躬身道:“是,小人听大人的!”

卑贱的人,很容易因为一时的感动奉献出真心。司一珞毫无察觉,沈茉冉的眼睛在魏臣和她身上流转,用团扇挡在鼻子前,一双眼睛里蕴含笑意。

“你今天来有什么事情?”

司一珞支开魏臣,自己动手穿官服。

沈茉冉托腮道:“阿珞,你不能这么没良心,我来就是通知你一声,姜肆的任职文书批下来了。户部右侍郎——”

她满脸都写着快夸我三个字。

司一珞看出她的小心思。

“连升四级,招人恨的程度,恐怕与我当初不相上下吧,你怀疑他?”

若不是怀疑,不会将人推到台前,沈茉冉外表清纯可爱,实际上是吃藕长大的,心里头的窟窿眼多得数不清。

“姜肆求权,就要付出代价,正好也让他证明一下自己的忠心。不过才连跳四级,与你当初比起来可差远了。你都能在朝堂站稳脚跟,他若是被人搞下去了,咱们没必要养饭桶,正好换人!”

司一珞穿戴整齐,两人移步偏厅。

“你跟沈相说了姜肆是我的人?”

沈茉冉得意道:“吏部在沈案兴手里,想提拔谁,他只用打个招呼就行,对我们而言却有难度。户部是朝廷的钱袋子,派去的人都折在里面。现在有人为他冲锋陷阵,还能卖你一个人情,他算盘打得精着呢!”

司一珞拧眉,如此一来,姜肆就成了朝臣的靶子了。

但是沈茉冉说得对,朝堂本来就是成王败寇,今天升官,明天掉脑袋的大有人在,一旦能力与地位不匹配,有的是等着吃人血馒头的人。

“那就这么着吧。”

陈婶子摆好早餐,陈卓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在桌前坐下。

“阿珞姐姐,你不是说让后院那几个去后花园开荒种菜吗?什么时候执行?到时候我去看着他们吧!”

“你个鬼机灵!”沈茉冉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人家长得如花似玉,手都是用来弹琴写字的,也就你家阿珞姐姐能想出来这么损的招!”

陈卓不服气道:“他们长得如花似玉,我也不差呀!我才十岁,就能扛动几十斤的麻包了,他们能一个个光长个子不长力气,提一桶水都费劲儿,养着也是吃干饭!”

“咱们司府的规矩是不养闲人!谁要是不想干,我就把人撵出去!”

沈茉冉嘟嘴朝着司一珞撒娇道:“阿珞,你也不管管他,我说一句他说三句,我在司府还有没有地位了……”

司一珞被她肉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包子吃在嘴里都不香了。

“风花雪月又不能当饭吃,我觉得陈卓说得对,干脆今天就开始,地垦出来种点萝卜白菜,今年冬天就不用买了!”

沈茉冉无语道:“你一个堂堂三品大员,缺这几个菜钱吗?”

“缺,怎么不缺?”陈卓啃了满嘴包子,辩解道,“沈姐姐你从小在京城长大可能不知道,我们在关城时连饭都吃不饱,军饷经常发不下来,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我们都仔细惯了!”

司一珞吃饱放下碗筷,起身道:“我得去衙门了,你们吃吧。”

沈茉冉从来不知道司一珞过的是这样的日子,忍不住心疼道:“阿珞,我……”

“打住!”

她无辜的眼睛里晕上水雾,楚楚动人,司一珞急忙抓起佩刀出门。沈茉冉是水做的,她是水泥做的,受不了她的泪珠子。

对面门口,姒海正在检查马车。

“司大人早!”姒海笑得见牙不见眼,“司大人您稍等会儿,我们督主马上就出来了。”

昨天晚上曜帝让魏赫言全程盯着,他要跟她一起去诏狱。

下了一晚上雨,今天早上又出太阳了,不过空气清新凉爽,令人身心愉快。

等了一盏茶功夫,魏赫言才姗姗来迟。

她的气色比昨天好点儿,经历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司一珞本以为他会开口邀请自己坐马车,没想到他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上了马车。

姒海屁股下垫了一个厚厚的垫子,坐在外面跟她搭话。

“咱们出发吧。”

司一珞搓搓鼻尖,翻身上马。

马车四角的帘子都垂着,司一珞余光瞥了一眼来回**漾的纱帐,纵马走到前面。

纱帐很薄,但是因为光线问题,从外面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从里面却能清晰地看到外面的人。

魏赫言看到她偷看自己,又见她纵马走了,一口气又堵在胸口。

马车走了大概一刻钟左右,车后响起马蹄声。

诏狱门口。

魏赫言扶着姒海举高的手,抬头看着诏狱的大门,他才放手短短几个月,再回来时竟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司一珞将一枚蜡丸递给他。

“这是什么?”

视线被吸引过来。

魏赫言不喜欢吃药,也不喜欢看大夫,司一珞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给她买了些丸药。

“保和丸,不苦的,底下空气不好,下官怕您等会儿犯恶心。”

她刚才离开是为了去给他买药?

魏赫言胸口的那口气终于顺畅了,接过来捏开蜡丸,先放到鼻尖闻了闻,确定没有苦味儿才放在嘴里。

姒海急忙倒了清水递上。

审讯一向是苗聪的强项,他从昨天晚上开始审问,先提审底下的头目,最后才审问公西淳。

司一珞到的时候,他刚熬了一个大夜,脸有点浮肿,精神头还行。

“大人,督主,这是昨天晚上的供词,公西淳上了三种刑,到现在还没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