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陈千户飞鸽传书,北辽使臣遇刺了!”

司一珞麻利地穿上衣服,清点人手纵马出城。

魏赫言深夜进宫。

曜帝床前,万忠掀开纱帐。

“司大人已经出城了,相信定能护送使臣平安进京。”

盛夏的天气多变,出城时吹在身上的风还是微风,走出不久,风就卷着沙子尘土往人眼睛里钻。

马蹄声惊动山间飞鸟,轰隆隆的雷声劈开黎明。

司一珞双腿夹紧马腹,单手握住缰绳,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马儿跑得更快了些。

没走出多远,雨就下起来,砸得人睁不开眼睛。

“大人,要先避雨吗?”

司一珞速度不减,一张嘴雨水灌进嘴里。

“北辽使臣的安危关乎国事,不容有失,继续赶路!”

六十里之外的驿馆内,各处大门紧闭,陈旺护在使臣身侧,警惕地盯着门口。

雨砸在屋顶的瓦片上,沙沙的雨声将危机掩盖,一只短箭擦着窗纸射进来。

“警戒四周!”

话音刚落,弹珠与短箭齐齐射进来。陈旺掀了桌子挡在前面。

“对方有火药弓弩,一定要撑到司大人来救援!”

屋漏偏风连阴雨。

头顶一声巨响,屋顶爆开,瓦片木屑被气浪冲击,砸在人身上就是一个血窟窿。

“小心!”

为了护着使臣,陈旺胳膊上被碎瓦片刮了两道血痕,瓦片的棱上沾着血迹钉在地上。

他将使臣护在身后,拔刀迎上从天而降的杀手。

雨水顺着破损的屋顶浇灌进来。

杀手的声东击西之计。

“守住大门!”

力士一晃神,大门被人从外面破开,弓箭没入肉中的噗嗤声中夹着惨叫。

“你们是军中的人!”

陈旺大惊,长刀被杀手寻机挑飞,他徒手接住对方的兵刃,刀刃压在肩膀上没入肉里!

“受死吧!”

纵马而来的司一珞搭箭瞄准杀手,啪的一声,杀手举起的大刀被箭头打偏。

紧接着又是一箭,贴着杀手的脖颈飞过去,将人逼得退后一步。司一珞下马冲进来。宋业和带人将陈旺和使臣护在中间,余下的人与杀手缠斗在一处

司一珞眸中寒光迸射。

“抓活口!”

杀手见势不妙,手势在空中一挥就要退出去。

司一珞前翻落地,挡在杀手面前。

直接拔刀相见。她的功夫路子大开大合,攻势很猛,杀手首领被她逼得向后退去,司一珞逼近,长刀相撞擦出火花,恍然间觉得那人的眼睛有些熟悉。

对方身手不差,与她缠斗起来。

雨柱击打在刀刃上,司一珞长刀一甩,将刀上的水珠甩向对方的眼睛,趁势一脚踹在对方小腹上将人踹倒。

不待他起身,司一珞欺身上去,双手握住刀柄向下,一刀扎透对方的肩头,将人钉在地上,伸手扯了对方的面罩,卸掉下巴。

那人疼的五官拧在一起,司一珞拧眉看着他的脸。..

“公西淳?”

今天的杀手,是神机营的人?她回头看着混战的人群,公西淳从怀里摸出一把火铳,对着司一珞的心口。

砰的一声,黑洞洞的枪口冒着青烟,司一珞向后躲闪时脸颊上留下一道擦伤。

她抬脚踩在公西淳的手腕上,厉声道:“神机营的将士听着!刺杀使臣,毁坏两国邦交是公西淳一人所为,放下武器,我可以向皇上请命既往不咎!”

“若有违抗者格杀勿论!亲眷家族皆受连坐!”

打斗声渐渐止住,段来将负隅顽抗的人斩杀在刀下,余下的人绑起来丢在一边。

司一珞抬手碰了碰伤口,血珠还挂在脸上。她捡起公西淳的火铳,蹲下来,上了膛对着他。

“放着好好的武官不做,要来做反贼,说吧,谁指使你的?”

上次在破庙里,只怕也是蓄意谋杀。

能让她跟魏赫言都抓不到证据,公西淳藏的不是一般的深。

“没有人指使,北辽杀我族人,我见不得两国议和,只要北辽使臣死在京城,我再杀了北辽公主和平川王世子,两国就永远不可能议和!”

公西淳笑得疯狂,司一珞不与他废话,冷笑道:“希望公西大人到了诏狱,也能是这套说辞,带走!”

……

“皇上,北辽公主和平川王世子求见。”

御书房内,魏赫言将曜帝看过的奏折批红收起来分门别类,下发到各个衙门。

做完这些,曜帝揉着眉心问道:“司卿那边有消息了吗?”

“回皇上,还没有最新消息。”

魏赫言上前帮着曜帝按摩,曜帝摆摆手,吩咐道:“跟破云公主和萧世子说一声,就说朕公务繁忙,让他们先到偏殿等候。”

大周与北辽连年征战,耗得国库空虚,曜帝十分看重这次议和。

虽说边境打了胜仗,但是北辽气数未尽,他们也没有多余的钱粮支持军队深入北辽,灭北辽王族。

议和,是两方最好的选择。

“希望司卿能给朕带来好消息。”

将北辽使臣平安护送到京城时已入夜,京城才刚开始下雨,司一珞一路被雨水浇透,来不及换衣服。

宫门口魏赫言安排的内侍看见她急忙行礼。

“司大人,皇上等您一天了……”

司一珞健步如飞,内侍小跑着给她撑伞,不一会儿就被她甩在身后。

御书房的灯还亮着。

内侍没有通传,直接开门请她进去。

她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一个湿脚印。

“臣,幸不辱命!北辽使臣平安进京,现下安顿在驿馆,臣派了护卫十二时辰保护使臣的安全!”

“好!”

曜帝起身,绕过桌案上前托着她的手臂。

“司卿,你今日立了大功!”

她脸上的伤口被雨水泡得发白,但却不像利器所伤,伤口的形状倒有点像……烫伤?

魏赫言盯着她的伤口。

“皇上,臣捉到了刺杀北辽使臣的杀手,此人身份特殊,乃神机营武官公西淳,人已经被臣关进诏狱。”

“公西淳?”

曜帝对他有点印象,这个名字上次出现时,还是闹得沸沸扬扬的湛王落水遇刺案里,他在城外,差点把司一珞当成山匪射杀。

“军中之人?”

一个小小的武官,竟然做出刺杀使臣的事情来!但是他的身份却比他做出的这件事情含义更深。

曜帝后背发冷,军权是皇权的根本,军中的统帅由他钦定,都是他的亲信之人。神机营隶属三大营,专用火器,是他手中的底牌,每一个将领选拔都是慎之又慎。

若是连神机营都有细作混进去,岂不是在他卧榻之侧堆满火药?

“严查!”曜帝面色严肃,“司卿,朕许你可以直接抓捕一品大员的特权,凡是有嫌疑的人,哪怕是皇亲国戚,也不必宽容!”

司一珞拱手应是。

“赫言,你全程盯着这个案子!不要让朕失望!”

魏赫言躬身应是。

曜帝顺了顺气,摆手道:“都退下吧。”

御书房外的天地间,雨从上往下浇灌,在灯火下抬头看去,晶莹的雨珠映着烛火的微光。

司一珞抬脚迈进雨幕中。

魏赫言撑伞跟上,将油纸伞罩在她头顶。

司一珞意外地侧身看着他。

“司大人别仗着年轻,就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他的声音平静,“事情是永远做不完的,累了就歇一歇,明天再做。”

“伤口沾了水容易发炎,也容易留疤。”

司一珞这才想起来自己脸上的伤,她更意外他对她的态度。

“督主不生下官的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