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我和费宿忻有一个孩子,比如我与应天逸在一起过,比如我现在心里装满了费宿忻,比如我现在爱惨了费宿忻。”
“好,我知道了,我的心很难过,你感受到了吗?”
“不够,远远不够。”
“你要看应天逸吗?”
“不看。”
“他被我做成了人彘,泡在药缸里。”
“哦。”
易梁河没有错过柳晴如的每一个表情,她的表情不是装的。
她是真的对应天逸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就一个哦吗?就因为应天逸辜负你,他如今变成这般,你竟毫无感觉吗?你爱过他吗?”
“爱?什么是爱?我只知道他爱我时我是真的爱他,他不爱我时,我便也不爱他了,一个狠心抛弃过我的人,你说,我难道应该继续爱着他吗?”
“什么是爱呐?为什么你不爱我了,我却还是这么的爱你?你告诉我,柳晴如,我该如何才能做到你这般。”
“不爱我,就好了,但你爱过我吗?若爱过,怎会与我和离?我爱你时,你不爱我,我不爱你了,你又说你爱我了,你爱我就是在我刚生产后将来掳来,这不是爱吧?真正的爱不应该是希望一个人幸福吗?”
柳晴如看着易梁河,眼皮一眨都不眨的问道。
易梁河的眸色一沉,心底的哀伤又涌上心头。
“我也想祝你幸福的,可我做不到。”
“可我做到了,你现在对我的爱,不及我当时对你的半分,我做到了,做到了祝你幸福,为什么你不能呐?”
“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像过去一样爱我?”
“很简单,你不爱我就好了,过去的你就不爱我,所以我才会那么爱你,对你生出了莫多的执念。”
马车停了下来,易梁河深叹了一口气,重新抬眸时,眼底的灰暗一扫而光。
他拿起大氅把柳晴如裹得严严实实,脸也没漏出来。
“你忍一会儿,我们到家了,你刚生产过,大夫说不能见风。”
“你即知道我刚生产过,又为何不顾我虚弱的身体连夜把我掳来?”
“因为我只有今天有机会,平常费宿忻与你形影不离,我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呵——你还是这么自私,你只爱你自己。”
“是吧,反正你必须得待在我的身边。”
“我的孩子,是你窜捣费香柳抱走的吧!”
“算是吧,因为你,我不愿和费香柳生孩子,费宿忻的孩子自然会被接回费家。”
易梁河把柳晴如放到了**,房间内已经生好了碳火。
一走进来四周就有一股暖流缠上了身体。
柳晴如掀开大氅重新露出了她的脸。
易梁河把柳晴如放到了**,他搬了个凳子坐在了床边。
“这里很安静,我知道现在的你喜静,所以在这里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你。”
柳晴如瞪着易梁河问道:“你不是人吗?”
易梁河知道他们回不到过去了,对于现在的柳晴如他也不恼。
就任由她发泄,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好。
“我现在就走了,我安排了一个人照顾你,你有事唤她就行。”
柳晴如在易梁河面前没有任何伪装,她也不屑和他在辩论什么。
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睡了过去。
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额?
情若能自控,人便不会这么难过了吧?
林毛球这样想着,她认为,现在的柳晴如已经没有情了。
仅有的情,也是绝情。
她先是与应天逸在一起,后又当花魁,引易梁河和费宿忻前往。
易梁河与费宿忻,柳晴如报仇他们两个,她能理解,但应天逸算怎么回事?
难道柳晴如是真的爱应天逸才与他在一起的?
易梁河说的对,若她真爱他,又怎会在听到她曾经的心爱之人被制成人彘还无动于衷呐?
她自问,若是谢云被人制成人彘她会难过吗?
她不会。
林毛球把应天逸代换成谢云她马上就理解了。
因为恨,爱有多深,恨也会伴随的有多深。
伤害人的从来都不是人,而是自身的感情。
若不爱,那世上便无人能伤的了她。
应天逸是因爱生恨,再加杀张叔之仇。
易梁河是抛弃她,即使被抛弃了,但她的爱多于恨,所以当时的柳晴如并没有报仇,而是选择了离开。
只不过又一次经历了相同的事情,她崩溃了,整个人拆开重组了。
重回密城的那一夜,柳晴如的心里在经历着巨大的变化。
她懂了,她现在终于懂了。
柳晴如之所以给费宿忻生孩子,是因为他当时选择了家人没有选择她。
每一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人,都伤她最深。
那她便亲自给费宿忻生一个家人,看他这次该如何选择。
林毛球第一次察觉到柳晴如恐怖如斯。
她远没有表面这么简单。
她在等,她在等费宿忻会如何选择。
易梁河和应天逸的报复都已经达到了。
现在只差费宿忻了。
费宿忻发现柳晴如不见后,第一件事就是冲到了易府。
费香柳正坐在院中,赏着雪,品着茶。
金丝缎大氅披在身上,头上的簪子无比闪眼,一身的雍容华贵,握着茶杯的手大红蔻丹。
费宿忻看着她这个样子,如大梦初醒般。
费宿忻精神恍惚的狂笑着,他拼命的忍住了眼泪。
走向费香柳的每一步都带着果断,坚定和镇静。
和费宿忻的心态不同的是,费香柳的心情则格外畅快。
费宿忻严幕又怜悯的看着她:“晴如怀胎十月,你便盼了十月吧,你盼的便是今日吧,我早该想到的,你的心思如此阴狠毒辣,怎会轻易放过晴如?原来是等着今日呐,我还以为,你是心里有我这个哥哥的。”
费香柳轻蔑的看了一眼费宿忻,手里摇晃着茶杯,得意忘形的说道:“是你心里先没有我这个妹妹的,况且你有今日这般下场,全是你咎由自取,作茧自缚。”
费宿忻看着费香柳这幅阴狠的面孔,他彻底的心灰意冷。
他也不再留有任何情面的说道:“你真可怜,怪不得易梁河不爱你。”
说完费宿忻便走了,柳晴如不在易府。
费香柳恶狠狠的盯着费宿忻的背影喊道:“你以为柳晴如就爱你吗?她不过是利用你报复易梁河罢了。”
费宿忻停住了脚步,没有转身,背对着费香柳说:
“这就是你与晴如最大的不同,她讲理,而你不讲理,她从不会伤害无辜之人,而你眼里只有你自己,可悲可叹!”
费香柳握着茶杯的手越来越紧,脸上的五官都气的扭曲了,但她没有继续与费宿忻理论。
因为这晚,她赢了。
毕竟易梁河还在她的身边,而费宿忻却永远的失去了柳晴如。
比起易梁河的背叛,那天晚上费宿忻的巴掌打的她更痛。
费宿忻身边的丫鬟小翠看着她握着茶杯的手冻得通红。
小翠上前问道:“夫人,夜深了,回房吗?”
费香柳高高的仰着头说:“回。”
“哈哈哈哈哈…………”
费香柳觉得今晚无比的畅快。
费宿忻又重新回了费府,如今晴如尚且不知在何处,他的妹妹又疯癫至此,他必须回费府保护好他的孩子。
若孩子有事,他真的是无法和晴如交代。
鹅毛大雪,费宿忻一脚一个坑,踩着积雪艰难的走在冰冷的道路上,不知道这条路要走到何时,也许明天,也许永远......
他想,他也许再也见不到她了,一种无力感朝他袭来,可是他还活着。
费宿忻是死过一次的人,所以对于死亡没有多少畏惧之心。
心里想着也不知道晴如现在如何了,易梁河应该会善待她的吧?
柳晴如不在身边,他仿佛是孤儿,孤身一人活在这世间,他没有亲人了。
"宿忻!"突然一阵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转身看过去,发现站在那儿等他的竟然是柳晴如
她还在他身边,真好......
费宿忻晕倒在了家门口。
这天晚上,费宿忻的母亲睡得极为不安。
她梦到他的儿子费宿忻回来了。
鹅毛大雪,费宿忻双脸双手冻得通红,耳朵都冻肿了,他迎着风雪艰难的往家里走。
一身单衣,冷风灌体,冻得他直打哆嗦,眉毛,睫毛,浑身都覆满了雪花。
她喊道:"小忻回来了?"
费宿忻刚进院子就听见老妈的声音,连忙应道:"是啊!娘,你咋还没睡呀?"
费母:"快过来,让娘看看我的小忻,给我的小忻把把脉,你今天出去干什么去了?”
费宿忻:“娘,我今天把你儿子还给你了,你把我的儿子还给我好不好?”
费母纳闷的看着费宿忻问道:“你的儿子?”
费宿忻没有回答,他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
费母从梦中惊醒,她满头大汗的从**惊坐而起,动静大的把她身旁的人也吵醒了。
费王爷问道:“你怎么了?”
“我刚刚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别想了,快睡吧,明天还得抱孙子呐,我看你呀,就是见到孙子太激动了。”
费母躺了下去,可她根本就睡不着,一想到刚才的梦,心里一直的砰砰乱跳,跳的她心神难安。
她不放心的起床看了一眼费宿忻的孩子。
孩子在他的小**睡得十分香甜,软乎乎的小手,小脸蛋。
费母看完孩子回**的时候,不自觉的看了一眼门外。
好像有一股力量在牵引着她。
她裹紧了衣服,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门口,打开了院门。
门口有一个雪堆,费母看着那个隆起的雪堆,她的心脏莫名的被揪紧了。
她踹踹不安,有点喘不上气。
她慢慢地走到了那堆雪堆面前,伸出手扒了一下。
是一个人,她吓得惊坐在地,那是他的孩子,是她的小忻。
她大喊道:“来人呐,来人呐!”
一时间,整个费府灯火通明,可是发现的太迟了。
费宿忻早已浑身冰冷,他的眼睛再也睁不开了。
所有赶来的大夫都摇了摇头。
费宿忻的父母看着费宿忻的尸体被抬进来的时候,她们所有人都懵了。
"这怎么回事?"
她颤抖着手指着费宿忻的尸体问道:"宿忻他不是和柳晴如在一起吗?为什么会死在那里?为什么?"
费母看着费宿忻的尸体,眼眶红肿,"宿忻......"
她哽咽着喊出她儿子的名字,眼泪却像是断线了的珠子般落下来,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费香柳这时也赶了过来:"娘,你别哭了,你要是哭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费宿忻的妹妹费香柳走过去费母看着费宿忻的尸体摆在那里。
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哭的声嘶力竭:"我可怜的哥哥,你就这么走了,你还没有抱过你的孩子呢!"
费母哭的伤心欲绝,眼里尽是哀伤。
这天早上,费香柳坐在镜子前,看着里面的她,突然镜子裂了。
易梁河安排的那个张大夫在房外听到声响赶紧跑了进来问道:“夫人,您没事吧?”
柳晴如摸了一下镜子的裂掉的缝隙说道:“无事,只是这好好的镜子怎么就破了?”
林毛球隐隐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
张大夫赶紧把柳晴如搀扶到了**说:“夫人快别碰了,要是割破了手就不好了,易大人看见肯定会很心疼的。”
若是旁人,她早就恼了,但这个人是张叔的女儿。
不管她说什么,柳晴如都不会气恼她。
柳晴如一脸柔和的看着她说:“你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因为我这条命是你爹给的。
这句话是柳晴如在心里对张大夫说的。
“您快躺下吧,您刚生产过,不易多动,您可千万不要再下床了,有事唤我就行。”
“你怕我吗?”
“啊?”
张大夫还以为她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你可怕我?”
张大夫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确实是有点害怕她的,她要是出一点事易梁河都能杀了她。
可是她不能这样说。
柳晴如看到张大夫垂下了头,不敢抬头看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做答。
柳晴如看着她的头顶说:“你不用怕我,也不用怕易梁河,不管发生何事,我都会保你平安的,你不会有任何事。”
张大夫抬头看着柳晴如,她这是第一次抬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