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少白听见他娘这样说,心中一阵酸楚。他之前只是简单地认为母亲不过想让自己跟她学习更为厉害的武功,可没想到原来他娘用心良苦,这些全部都是在为他着想。他眼中湿润,凄凄楚楚叫了一声“娘!”

穆秋云眼中也是泪光莹莹,笑骂道:“傻孩子,哭什么呢?男子汉就应该有男子汉的样子!”方少白一抹眼中泪水,笑道:“是,娘!孩儿一定不负您的期望,将这套玉蟾神功练好。”穆秋云喜道:“好!好!”

这时,方少白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于是问道:“对了,娘,您说这玉蟾神功必须同时修练外功和内功,那为什么这十多日以来,您只教我练外功,却没教我练内功,而要从十五今天晚上才开始教我呢?”

穆秋云淡淡一笑,解释道:“这个嘛,那是因为你现在的内力并不算弱。不然,你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外功练到了一层的十二式。现在,就算我不教你内功,你的外功还是可以再继续练上一段日子。不过,各家功夫不尽相同,要想将玉蟾神功真正练好,它自己的内功是非练不可的。”……

母子二人说着说着已到了家门口。

这晚,秋月华晚饭做得比平时早了一些。吃过饭后,方少白便跟着他娘开始打坐练功,从当日申时一直练到次日卯时,整整练了八个时辰。直到太阳已升得老高了,穆秋云才道:“好了,少白,娘是依照你爹在我那幅画像后面所写的方法来教你的,这八个时辰足够了。”

方少白收回内息,睁开眼站起身来,说道:“辛苦娘了!现在时辰还早,您回房去休息一会儿吧!”

穆秋云道:“娘晚上练功早已经习惯了。倒是你,初次练习这玉蟾神功的内功,身体怕是有些吃不消。这个点了,想来你师姐应该已经煮好了粥。这样,你先去吃一些,然后再到房间睡一下。下午,我们再继续练外功。”方少白点头道:“好的,娘。”

往后的日子,方少白练功更加勤奋,他白天练外功,晚上练内功。一个月下来,他外功练到第二层的第十一式,内功则已练到第三层。不过,他心里有些疑问,按理说,这玉蟾神功越往后练难度越大,所花的时间应该也就越长,不然他娘怎么到现在也只才练到了第九层。可是他自己却感到越练越是顺畅,越练越是得心应手,不知这是何道理。

他向他娘询问,穆秋云对他说,这一部分原因是在于他天资聪颖,一学就会。再就是他体内本身的内力足够深厚,另外再加上他心无旁骛,不舍昼夜地勤加练习。将这些因素全部综合起来,他修练的速度便可以达到常人的数倍。

方少白心念一动,于是在练这玉蟾神功的同时还抽出一些时间来修习魔教的那套“九微冥清诀”内功心法。因为魔教的这套心法也是系属阴柔一派,所以跟玉蟾神功并不相冲突。如此一来,方少白内功又再更上一层楼,而随之玉蟾神功外功的修练也变得更加容易。到后来,有时候他甚至在一日里便可以修练完一层的两式三式,并且不单单是学会、练会,而是学好、练好。其势道威力虽还达不到跟他娘一样,但估摸也已有他娘的七八成。

不知不觉,方少白跟着他娘练这玉蟾神功已有足足两个月的时间。穆秋云心里大感欣慰,因为方少白至今已学到了第六层。

这日,穆秋云忽道:“少白,来,咱娘儿俩过过招,让娘看看这玉蟾神功你究竟学得怎么样了!”方少白点头道:“是,娘。”

于是,母子两个开始比划起来。不过,方少白毕竟初学不久,再加上与他对招之人乃是他的亲生母亲,因此,他出手便不如练功时那般无所顾忌,精准霸道。十招一过,他立马便落下风。

穆秋云手上不停,叫道:“少白,你可不能这般心慈手软。今日跟你对招的是娘,他日或许就是一心想置你于死地的敌人。以你这般打法,不但护不了自己,还可能被对方乘势反击。赶快拿出你学到的所有本事来全力以赴。你放心,以你现在的功力,暂时还伤不了娘。”

方少白听他娘这样说,便道:“娘,那恕儿子无礼了!”说完运气于臂,手臂翻转,剑招急送。同时左手掌力加强,瞧准了方位向他娘不断拍到。

穆秋云微微一笑,道:“不错,这才是娘的好儿子!”跟着也是一剑快似一剑,一掌快似一掌地不断进攻出招。她有意要引方少白发挥出他潜在的力量,因此一点喘息的机会也不留给儿子。

方少白凝神应对他娘的剑招掌法。说也奇怪,他平时练功的一些欠缺之处,此刻竟在他娘招招进逼的情况下突然灵光乍现,豁然开朗。穆秋云见他进招方位精准,防守也是不紊不乱,心头不禁暗喜。就这样,母子二人零零总总拆了一两百招这才打住。

穆秋云还剑入鞘,笑道:“很好,以少白你现在的功力,一般的高手足以应付了。即使无法击杀对手,那保护自己总也没什么问题。”

方少白笑了笑,道:“娘,儿子之所以如此,那也是因为娘您的细心教导。如不是您日日陪着儿子一起练习,儿子肯定也练不好。所以这一切都是娘您的功劳!”穆秋云微笑着摇了摇头,儿子如此谦逊,做母亲的心中也感欣慰。

这一日,母子二人回去得比较早。因为穆秋云说今日是方少白的生辰,所以应该为他庆祝一下。方少白虽然觉得生辰什么的并不重要,而他也从来不过生辰。但他娘既然有这个心意,那还是按她的安排好。并且,昨晚穆秋云已吩咐徒儿秋月华今日到山下去买一些荤菜,打上几斤好酒。

二人回到家里,秋月华已整治好酒菜,就只等师父、师弟两人回来。秋月华接过她师父手里的剑,欲扶她坐下,却听得穆秋云道:“月华、少白,你们先吃着,师父到后面去一下,马上就来。”

秋月华道:“师父,您要拿什么吗?徒儿去给您拿。”

穆秋云摇头笑笑,径自往后堂走去。

方少白进屋闻到酒香心里早已迫不及待,跟他娘学武的这段时间,他一顿酒也没有喝过。此刻,肚里的酒虫早已爬了出来。若不是因为母亲是长辈,他哪儿还等得了?只怕早已经三杯下肚!

没一会儿功夫,穆秋云端着一碗东西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方少白起身问道:“娘,这是什么?”探头一看,原来是一碗面。

穆秋云将面端到方少白的面前,这才坐下,说道:“孩子,到今日你已满二十岁了。可是这二十年来,娘却未给你做过一顿饭,缝过一件衣服。以前,月华每年生辰的时候,娘都是为她煮一碗长寿面。今天是你的生辰,娘也给你煮一碗面。”她顿了顿,又道:“不过,娘自来好武,对于厨艺可说一窍不通。这面也不知好吃不好吃,你就将就着吃些吧!”

方少白看着眼前这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心中只感又悲又喜。悲的是这十几年来,每月他都有几天时间是跟母亲待在一起练武,可是他竟一点也不知道这个传授他武艺的人原来便是他的亲娘。想来每年在他生辰的这日,他娘都是一个人默默地思念着他。他喜的是,从今以后,再也不用跟母亲分开了。

他欢欢喜喜连汤带面吃完后,笑道:“娘,谁说您对厨艺一窍不通,少白可觉得您这碗面乃是全天下最好吃的面!”转头向秋月华问道:“师姐,你之前也吃过这面,你说是不是?”

秋月华点头笑道:“当然是了,师父的手艺怎么会差?”师姐弟二人这样一唱一和,穆秋云听了,心头也自温暖。

方少白替他娘、师姐及他自己各自斟了杯酒,站起身来,举杯向穆秋云说道:“娘,这一杯,孩儿敬您,谢谢您这么多年来寒暑不断地教儿子习武!”

穆秋云道:“为娘的教自己孩子武艺,那是天经地义,又何须说谢?”她嘴上这样说,心中却想:少白,你谢娘什么?你不怪娘当初撇下你,这十几年来又不肯跟你相认,更从未尽过一天做母亲的责任,娘心里已经很感激了!

母子二人喝了之后,方少白又再斟满酒杯,举杯向秋月华道:“师姐,这一杯少白敬你!这么多年来都是你一人陪在娘的身边向她尽孝,少白虽是娘的儿子,对娘所做的却远远不及师姐你。少白在此谢过师姐了!”说完,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放下酒杯,两手抱拳,向秋月华长揖到地。